女人稠丽的面容沉静平淡,丝毫没有旁人脸上听闻她夫郎是妖后的惊惧之色。 眼神就这么定定地望着她,虽一言不发,可周身的气场却犹如在许秀才的心上坠了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许秀才顿时悻悻地移开了目光,心虚又惶恐地垂下了头。 姜轻霄望着闹哄哄的人群,不多时便将事情的原委了解了个大概。 就在这时,身旁一直站在的少年,蓦地拉住了她的手腕。 神色焦急地言道:“姜姐姐,我知道你很震惊,但此事迫在眉睫,待大师将那妖物收服后,我再同你细细解释。” 闻言,姜轻霄身形一顿,随即抬腕挣脱了他的手。 女人垂眸望向水衣,冷声言道:“我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但我确信我夫郎他不是妖。” 接着,她望向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人,蹙眉冷声言道:“诸位,姜某敢发誓这一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也不知哪里怠慢了各位,今日要这样跑来我家,污蔑我夫郎是妖。” 她说话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如果姜某有错,请冲着我来,莫在这里造谣中伤我夫郎!” 姜轻霄话音刚落,周围的村民见她动了怒,连忙摆手,急急解释。 “小姜大夫,您别这么说,您救过俺家娃娃的命,俺感谢您还来不及呢......” “别别别,小姜大夫,是俺们昏了头,听水衣这混小子说你家夫郎是妖,不相信才过来瞧的,绝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哎呦,小姜大夫这是哪里话,俺们也是被水衣给骗过来的,您莫生气,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还有替我们向姜夫郎道个歉,对不住了......” ......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推扯着,慢慢地退出了小院儿。 姜轻霄见状,面色稍霁。 就在这时,面前的水衣重又拉住了她的手腕,神情分外焦急,“姜姐姐你相信我,柳惊绝他真的是只蛇妖,我在山上亲眼见过的!”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想要将她随着人群拉出院外。 “姜姐姐,你相信我,水衣是不会害你的,你和他待在一起,迟早会被他害死吃掉的,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大师......” 水衣话还未说完,双手便又被女子甩开了。 这次姜轻霄重了些力道,将他晃得一个踉跄。 少年将将站稳便急忙抬头,杏眼里已经蓄满了水光。 “姐姐......”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蓦地被姜轻霄给打断了。 “水衣,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她冷冷地望了少年一眼,一字一句地说完,便要将他拒之门外。 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柳惊绝的一声轻唤。 “妻主,这是怎么了?” 闻言,姜轻霄微微瞠目,刚想让他别出来,便听身旁一直沉默站着的神婆,突然大喝出声。 “妖怪受死!” 姜轻霄心头一颤,连忙回头,却见那神婆拔开了手中的葫芦,将里面的东西尽数朝着青年泼了过去。 纵使柳惊绝避闪得及时,可部分的液体还是沾到了他的衣衫。 有几滴,甚至迸溅到了面上。 青年受惊,踉跄着后退几步后,一下跌在了地上。 “阿绝!” 姜轻霄见状,推开了挡在身前的神婆,不顾一切地跑到了柳惊绝的面前。 她蹙紧了眉看着面前倒地不起的爱人,急忙将他扶起,心痛地抱进了怀中。 动作轻柔得怕对方会碎掉。 姜轻霄颤抖着手摸了摸他那被水打湿的手臂,焦声问道:“你有没有事?” “哪里觉得痛,你同我说。” 就在这时,一旁的神婆又从兜中掏出了一把黄色的符箓,喃喃自语了一阵后,扔到了青年身上。 姜轻霄见状,大力挥散了在半空无故自燃的符箓。 猩红着眼,犹如一头暴怒的母狮,对着神婆低吼道:“滚出去!” 昔日温柔和煦的模样,荡然无存。 神婆被她吓了一跳,可随即越发地皱紧了眉头。 看着地上仍是人形,虚弱地倚在女人怀中的青年,惊讶地喃喃自语。 “不应该啊,净水和显形符我都用了,没道理他现在还是人形啊。” 明明面前男子身上妖气浓重到显形符未挨其身便燃了个彻底。 怎么会这样...... 水衣闻言,同样惊讶地瞪大了眼,凑到了她身边,抓紧了神婆的袖子。 焦急地催促道:“快、快,还有什么方法,能让他现出原形来。” 神婆被逼急了,一咬牙自身后抽出了一支漆金桃木剑。 想到这支剑是她祖师奶传下来的,上可弑神,下可斩妖。 女人便有了些许底气。 只要刺中心脏,便不愁他不现原形! 神婆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指尖血划在了剑刃上,提剑便要去刺。 谁知在即将碰到青年的刹那,竟被人当空截下了。 姜轻霄紧紧地握着那支桃木剑,泛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 说出口的每个字都被淬上了无边怒火。 “我说,滚。” 神婆年老体弱,又耽与享乐缺乏锻炼,一连抽了许多次,都没能将剑从姜轻霄的手中抽出来。 “你、你、你这是被那蛇妖的美色迷了心智,还不快速速放手!” 神婆嘶哑着声音,色厉内荏地冲着她喊道。 姜轻霄见状,一只手握紧了木剑尖,另一只手缓缓地将怀中的青年放到了地上。 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桃木剑自神婆的手中夺了过来,咔嚓一声便给折断了。 神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支被誉为金刚不坏、神鬼不侵的桃木剑,就这样被她轻易给撅了,当即呆愣在了原地。 下一刻,她便觉得胸口一痛,被人凌空踹到了院外。 神婆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当即捂着胸口哎呦哎呦地叫唤了起来,再不能动弹。 趴在篱笆墙上看热闹的众人见状,知晓向来待人温和的小姜大夫这是彻底动了怒。 也惊讶与她身手竟如此矫健有力。 一旁躲着的许秀才,瞧见这幕也蓦地瞪大了双眼。 着实没料到瞧上去弱不禁风的姜轻霄竟会有如此好的身手。 当即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心口。 庆幸当初自己没有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男子,去招惹她。 姜轻霄因动了怒气,胸口正微微起伏着。 她攥紧了双手,双眼一一扫视过面前所有人,眸光冷冽。 冷声呵道:“诸位可都瞧清楚了,我夫郎究竟是不是妖!” 闻言,篱笆外的人纷纷摇头,七嘴八舌地说这神婆不过是在装神弄鬼。 水衣脑子糊涂了,看不惯姜夫郎生得俊俏,在胡说八道。 姜轻霄闻言,她拎着断剑,一指院外的神婆,“既如此,若再有以此借口想要伤害我夫郎的,下场便同她一样。” 说这话时,姜轻霄又扫了眼不远处神情惊慌、一脸泪水的少年,冷声道:“无论是谁!” 说罢,便抱起仍躺在地上,虚弱不堪的青年,大步进了屋。 女人走后不久,水衣便双腿失力地跌坐在了地上。 他看着狼藉一片的四周,又听到身后村民的指责,突然之间泪流不止。 姜轻霄将青年抱回屋中后,便轻柔地放在了榻上。 望着怀中神情惨败,目光无神的青年,她心痛不已。 吻了吻青年冰凉的额头后,姜轻霄哽咽道:“对不起阿绝,让你受委屈了。” 柳惊绝闻言,疲惫地抬起眼睫望她。 身上虽剧痛不止,可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其实他早就料到水衣会言而无信,于是在察觉到外界动静不对时,便立即服下了驻丹, 所以即使神婆朝他泼洒了可以逼他现形的净水,纵使魂如烈火灼烧,疼痛无比,他还是可以在驻丹的作用下,维持住人形。 现下,驻丹的副作用让他灵力尽失、疲惫不堪。 可即使这样,柳惊绝还是艰难地伸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尾指。 望着姜轻霄面上对他流露出的疼惜之意,青年的心中涌出一阵幸福与满足。 他所求的,不过是这些而已。 在人间,与轻轻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妻主,别怕,我没事。” 青年说出口的话,没了昔日的清润动听,变得有些喑哑,微端甚至带着些有气无力。 姜轻霄闻言,深深地望着他,心口涌起阵阵后怕。 她眨眨眼,随后又俯身吻了下柳惊绝。 忍着哽咽,微微扬唇轻道:“乖,你好好休息,睡醒后,我给你做莲藕排骨汤喝。” 毕竟现下有些小事,还需要她出去处理。 闻言,柳惊绝乖顺地点了点头。 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勾着她尾指的手。 姜轻霄抿唇起身,替他掖了掖被角后走出了房门。 屋外,人群早已作鸟兽散,甚至就连那个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的神婆也不知哪里去了。 不大的一个小院里,仅剩下跪坐在地上不断抽泣的水衣。 姜轻霄望着这个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心中萦满了愤怒与失望。 她一步步走近,最后在他身前站定。 少年缓缓仰头,还算清秀的小脸上刻满了道道泪痕。 “姜姐姐、姐姐......” 水衣望见面无表情正俯视自己的女人,当下一惊的同时,心中疼意更甚。 记忆中,姜姐姐从没有、从没有如此冷漠地望着自己。 她总是温柔的、和煦的,如春风化雨,在他遇到困难或被阿爹责骂时,给予安慰与帮助。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眼中只有一只蛇妖! 他抽噎着不停地呼喊,伸出手去想要拉姜轻霄的衣摆。 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后退一步,躲开了。 衣摆擦着他的指尖而过,水衣又一次没有握住。 他徒劳地张了张五指。 这个画面,仿佛像一根利箭,倏然地扎进了少年的心脏。 深埋在心底的爱恋、自卑、嫉妒......在这一刻,统统涌了出来。 水衣的理智彻底崩溃,歇斯底里地对着姜轻霄大喊。 “柳惊绝他真的是蛇妖,他会害死你的,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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