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女人淡声打断了,“继续。” 柳惊绝见状,笑了笑,温声开口,“瘟疫过后,我与妻主已然心心相印,庆功宴上,你喝醉了酒吻住了我,我们......” 姜轻霄闻言,蓦地敛紧了眉。 她屈指敲了敲檀桌,面无表情地止住了他的话头。 青年神情一怔,微微瞠大了一双柳眼。 随即后知后觉——妻主这是......害羞了?
第48章 四十八个鳏夫 柳惊绝一瞬不瞬地望着面前的女人, 心中爱意逐渐充盈,甚至鼓胀到有些微微发痒。 少顷,他浅笑着扬唇, 眨着曜黑晶亮的眼眸明知故问道:“妻主, 怎么了?” 姜轻霄收拢起长指, 沉声回他, “直接说她是怎么死的。” 青年闻言笑意一僵,神情有片刻的怔忡。 残阳下,女人破碎空洞的心口, 紧闭的双眼,以及怎么都止不住的鲜血...... 记忆中, 所有的细节被无限放大,清晰地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瞬时间,柳惊绝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一拧, 发出一阵尖锐的疼。 姜轻霄只听面前的青年痛苦地闷哼出声,接着白皙的面颊逐渐涨红,脖颈额角青筋暴起。 眉头紧皱,仿佛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与绝望中难以自拔。 眸底猩红一片, 泪水如溃堤之水,分外汹涌地坠落。 啪嗒啪嗒地砸在了地上。 少顷, 他崩溃出声,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是我害了你......” 此时此刻, 面对着昔日的爱人,柳惊绝脆弱得不堪一击。 失去姜轻霄后的三百年里, 他无时无刻不沉浸在自责与悔恨之中。 若是自己早早发现徵鹏鸟的阴谋便好了。 若是自己变得更强一些就好了。 若是当时死掉的是自己便好了。 若是...... 他惨咽抽泣,心痛如锥凿, “对不起妻主,是我害了你。” 字字泣血,“是我大意轻敌,是我掉以轻心,才让那徵鹏鸟有了可乘之机......” 泪水随着青年消瘦的面颊簌簌坠落,柳惊绝哽咽难过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此时此刻,对仇敌无穷的憎恨、失去爱人的痛苦、浓重的自责、三百年的等待与孤独、再相遇后发现妻主不记得自己的委屈,统统汇聚在一起,最后压垮了如浮萍般摇摇欲坠的理智。 柳惊绝崩溃痛哭,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坠落在地上,迸溅出一朵朵水花。 将青年的供词与那南门神与槐树精说过的话反复对比,确认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后,姜轻霄心中疑虑渐消。 面前的这只小蛇妖,或许真的是无辜的...... 可随即,她又蹙紧了长眉。 泪眼朦胧中,青年望见女人站起,朝着自己缓步走来。 他心中蓦地升起一丝希望,腹中委屈更甚。 抽噎不止,“妻主......” 那双被泪水浸透了的柳眼,曜黑的瞳珠微微颤动着,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充满了希冀与渴望。 姜轻霄闻言,垂眸与他对视。 接着,柳惊绝便见她缓缓抬起了手。 他欣喜地扬唇,泪水流得愈发得汹涌,克制不住地倾头想要用脸颊去蹭女人的掌心。 寻求抚慰。 可下一刻,姜轻霄的手便悬停在了他的额前。 一股冰沁的灵力被缓缓注入了青年的灵台之中,随后又荡涤他的全身。 使得柳惊绝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后,姜轻霄敛眉,冷声命令:“不许再哭。” 猰貐以万物生灵的欲念与秘密为食,在遭遇危险时会窥探敌人的记忆并放大对方的痛苦,从而达到击败或者逃脱的目的。 而柳惊绝方才的情绪失控,显然是受了灵台中那只猰貐的影响,被其放大了痛苦。 若再这样情绪剧烈波动下去,或许会被对方夺舍。 故而她才出手封印,使其陷入了沉睡。 见柳惊绝水红着一双柳眼,怔怔地望着自己。 姜轻霄沉声,“本神已将你灵台中的那只猰貐封印,在彻底抽离之前,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得离开山神殿半步。” 听到自己可以一直待在妻主身边,柳惊绝连忙点头应下。 见状,女人转身想要离开,却被身后的青年蓦地喊住了。 “妻主,我......” 谁知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姜轻霄出声打断了。 “还有,本神不是你那凡□□主。” 她微微侧头,稠丽的眉眼间尽是凝霜般的冷意。 语气不善,“所以,莫再让本神听到那两个字。” 闻听此言,柳惊绝闻言心中一酸,委屈又难过地湿了眼眶。 想当初,无论成婚前还是成婚后,姜轻霄待他一向温柔,连句重话都未曾说过。 自己若是落了一滴眼泪,妻主更是能心疼地抱着他哄上许久。 而现如今却...... 定是没了记忆的缘故。 想到这儿,青年微微垂下眼睫,掩下眸子的失落。 小声回她,“妻主莫要动怒,阿绝不说便是了。” 姜轻霄:“......” 临近傍晚,天边浩浩日染烟杪似火,滂滂天阴云如潮水。 垂枝海棠花树下,女人淡淡敛眉,正凝神看着手中的公文玉册。 片刻后,一位天兵走来,跪地行礼。 道:“神君,常右副将来了。” 话毕,面色惨白的常酿便走到了近前。 她刚挨了三十板子,从裁罪殿出来,现下整片脊背皮开肉绽,鲜血浸透了里衣。 可即使是这样,下了受罚凳,还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参见神君。” 常酿单膝跪地,垂头深深行了一礼。 “属下来向您请罪。” 闻听此言,姜轻霄淡淡望了她一眼,片刻后开口。 “何罪之有。” 常酿深深地吸了口气,“属下不该不听军令,擅自行动。” “不该以下犯上,置喙神君决定。” “不该......使用禁术。” 话音既落,常酿脖颈沁出了一层冷汗,湿咸的汗水流经伤口,又激起一阵刺痛。 可她仍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方才说出口的每一条,几乎都踩在了女人的底线。 早在来的路上,常酿便做好了会被神君厌弃,革去副将一职的准备。 好半晌,姜轻霄才淡淡开口。 “起来吧。” 闻听此言,常酿惊愕抬头。 “神君,您当真宽恕属下?” 姜轻霄听罢觑了她一眼。 常酿不比她姐姐常酝,少了一分耐心,虽做事果断雷厉风行却也容易冲动,需得时常磨炼磨炼心性。 “我要你即刻便回九重天,去天机杼翻阅前三百年问晴山所有《山志》,特别是有无疫兽下界,回来汇报。” 《山志》记载了一座山及其方圆百里内发生的所有事宜,大到有无山神更迭、修士飞升,小到飞禽走兽的迁徙、草木枯荣,皆记录在册,三百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见神君下达了军令给自己,常酿兴奋地直起了身,大声应了句‘是’。 可随即便反应了过来,皱眉道:“可是神君,若属下走了,谁保护您啊。” 就在这时,濮蒙自身后走了过来,听了常酿的话,笑着调侃她,“常右副将莫不是忘了,咱们神君可是战神,修为仅次于天帝,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指不定谁保护谁呢。” 常酿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又红着脸局促地挠了挠头,神情颇有些不好意思。 最后咧嘴一笑,“也是,以前在战场上,神君还出手救过我几次呢。” 濮蒙闻言笑了笑,随即朝着上首的女人恭敬行了军礼。 “神君,东西给您拿来了。” 姜轻霄望了一眼,冲着仍跪在地上的常酿微抬下颌,“给她。” 常酿不明所以地接过,待看清手中的物什后,急忙摆手。 “神君,这是天帝赐你的愈灵膏,属下不能要。” 愈灵膏取得乃是蓬莱最纯净的一捧灵气制作而成,三界唯有一盒。 凡人嗅一嗅便可得长生,对于他们仙族更是大有裨益,即便是对抗魔族而留下的沉疴也能治愈。 用在她这个仅仅只被仙痕板打伤的人身上,着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话音既落,姜轻霄敛眉望她。 沉声言道:“这是军令。” 闻听此言,常酿一怔,心中满是感激。 随即将愈灵膏紧握在了手中,对着姜轻霄又深深行了一礼,“多谢神君!” 常酿走后没几日,濮蒙便拿着一张神卷寻到了姜轻霄。 “神君,属下找到能够在不伤及小蛇妖性命的情况下,剥离出猰貐神识的方法了。” 随即,她语气纠结地说道:“唔,就是有些麻烦。” 闻听此言,大殿之上的姜轻霄淡淡敛眉,“说来听听。” 濮蒙随即将手中的神卷展开,“这开沌卷上说,若是想将一人的神识自另一人的灵台中剥离出来,需要找一个强大的中间人。” 说着,她抬起头望向姜轻霄,“也就是说,需得寻一个灵力强大之人,将神识探入那只小蛇妖的灵台,把那只猰貐给捉出来。” 之所以需得灵力强悍之人去做,是因为进入他人灵台后会受到对方的情绪与思想冲击,一不小心便会迷失在他人的记忆旋涡中,从而失去自我,有去无回。 而灵力越强之人,心性便越坚定。 闻听此言,姜轻霄沉吟片刻,淡声道:“我去。” 濮蒙一听,当即皱紧了眉,“神君,此法甚是凶险,不若等......” 谁知她话还未说完,便被女人打断了,“准备一下。” 姜轻霄要确保此事尽快了结,毕竟时间拖得越长,变数就会越多。 见她心意已决,濮蒙只好拱手道了声‘是’。 不消片刻,被软禁在侧殿的青年便被带了过来。 柳惊绝匍一进殿,便瞧见了正端坐在檀桌前品茶的黛衣女子。 不由得眸光一亮,惊喜地喊出了声,“妻、轻轻!” 说着,便要摆脱身后两位天将的束缚靠近她。 无奈二人力气十分的大,见实在挣扎不出后,青年只能委屈地望着姜轻霄,撇撇嘴。 “轻轻,我好想你啊。” 身后的一天兵闻言,皱起了眉,厉呵道:“大胆!见到神君还不快快......” 见此情景,姜轻霄微蹙了下眉,心中涌起一股躁郁,觉得甚是吵闹。 随即抬手制止,沉声开口,“你们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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