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苏妧承受不住,扶了苏妧一把。 苏妧唇边挤出一个苦笑来,对着芸桃摇头,“我没事。” 说是如此说,可芸桃明白,她并不是真的无事。 苏妧是一个从来都藏不住情绪的人,刚才她眉宇之中的愁绪早就已经摆在脸上。 芸桃问她,“我们可还要进去?” 苏妧看着眼前的门帘,眼神有些恍惚。 最终,她做出一个决定,“进。” 她想要见见那名女子,也想看看陆砚瑾,他有怎样的反应。 每走上一步,苏妧都觉得时间缓慢。 分明并未过太久,也分明,与里头只有一步之遥。 苏妧的手离门帘只有一寸,却颤抖着不敢碰上。 最终,她闭上杏眸,做了一个最为大胆的决定,将门帘掀开。 里头的笑声瞬间止住。 苏妧睁开眼眸时,她先是看向陆砚瑾。 唇边的那抹笑意并未完全散去,甚至在看到她时,还带有一分慌乱。 他慌什么呢,人是他带回来的不是。 纪漾缓缓站起身,对着苏妧行礼,“王妃……姐姐。” 苏妧这才将视线落在纪漾的身上。 二人如出一辙的脸看起来当真是像的极了。 可纪漾眼眉上跳,更多些凌厉。 苏妧杏眸潋滟,有着柔弱。 二人站在一处,单看神情就能分辨出,她们不是同一人。 “你叫我什么?”苏妧轻声问。 纪漾揽上陆砚瑾的胳膊,笑着道:“方才来的路上王爷已经同我说了,姐姐也是不得已上了花轿,我理解王爷的行为,王爷已经许我住在王府之中,日后还请姐姐多多关照。” 留陌生女子住在王府? 苏妧看向陆砚瑾,她眼神平静,可悲伤极了。 他们二人站在一起就是般配,可是她呢? 她苏妧,才是真正坐在花轿的人啊。 陆砚瑾神情恢复原来的淡漠,不可否认,他在看到苏妧难过时,心底滑过些不平静。 可很快,这样的情绪就因身旁女子散去。 陆砚瑾非常明白,阿漾就是他要找的人,如今人他已经找到,至于苏妧…… 按照从前所想,他会将苏妧留在王府之中,只要她安分守己。 可想是如此想,在看到苏妧听完纪漾所说的话后朝后踉跄半分。 他仍旧是下意识想扶住苏妧。 纪漾抱住陆砚瑾的胳膊,有些惊讶道:“看王妃姐姐的样子,应当是王爷还未将我们二人事情告诉王妃姐姐吧。” 而后纪漾又道:“不过也是,王爷一回府就同我在一处,还没来得及。” 无人说话,也没有说出是什么事。 苏妧固执地想要从陆砚瑾的脸上找出半分的不适,可是都没有。 他平静的让纪漾揽着他的胳膊,一分想要抽离的动作都未曾有。 纪漾见无人理她,歪过头看向陆砚瑾。 微微上跳的圆眼对陆砚瑾道:“当年在青州的时候,没能想到还能与王爷相遇,更是没能想到在上京竟然还有一人同我长的如此相似。” 苏妧登时如雷劈般定在原地。 纪漾方才说了什么? 青州,那不是她救起陆砚瑾的地方。 苏妧略微激动的上前一步,“你方才说什么?青州,你怎会知晓青州。” 她手拉住纪漾,那双柔弱无骨的手在此刻看起来有力气极了。 纪漾嘤咛一声,“姐姐,你弄疼我了。” 喏声在耳旁出现,陆砚瑾看向苏妧,轻声对她道:“苏妧,松手。” 他不免想起每次情浓之时,苏妧每次搂在他的脖颈之上绵软无力。 可是如今,她看起来有力气得紧。 苏妧耳畔是陆砚瑾冷冰冰的话语,眼前是纪漾那张娇俏的小脸。 她轻声道:“什么青州。” 手缓缓放开,苏妧看见陆砚瑾的眉头皱起,终究还是不愿让他难受。 即使这般,她仍旧是不愿的。 可她想要知道一个答案,想要知道纪漾所说的青州究竟是什么。 纪漾掩唇笑着说:“姐姐怕不是看见我这张脸太过于激动,还能是哪里的青州,普天之下,哪里还能找的出第二个青州不成;当初王爷不知是怎得,浑身是伤被我救起,眼睛也伤到,好不容易养了好些时日这才好起来,后来有官兵前来,我被人带走与王爷分开,再见就已经是现在。” 苏妧摇下头,眼睫快速眨动,泪花不停的朝下坠。 不是的,不是纪漾,是她救了陆砚瑾,怎会变成纪漾。 “你撒谎。”苏妧用平生最大的声音朝纪漾说出这句。 纪漾仍是攥着陆砚瑾的衣衫,“王妃姐姐,你若是不喜欢我大可以直说,可不至于非说我是在说谎不是。” 纪漾的眼睛也轻眨,泪水滑落。 苏妧拼命摇头,“不是的,当年在青州救起你的,是我,王爷。” 陆砚瑾看向眼前的苏妧,她的发髻有些散乱,鬓发贴在她面颊之上,她却丝毫没有去管。 泪珠簌簌朝下落,眼睛眨动的厉害,却仍旧是看向他。 陆砚瑾想起她从前所说,又想起她的污蔑,厉声道:“从前我曾问你舅父家在何处,你同我说,是在曲河。” 苏妧咬着下唇,“那是,那是……” 她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脑海中一片的混乱。 要如何说陆砚瑾才会相信。 承认自己撒谎?将事情全盘托出? 苏妧猛然间抬头,对着陆砚瑾道:“我不是……” 陆砚瑾眼眸微闭,很快又睁开。 才寻到阿漾,他不愿在苏妧身上耗费太多的时间。 她是苏氏的女儿,他能够容忍苏妧留在府上,已经是格外开恩。 他不想苏妧,再来只凭一张嘴平白说阿漾的不是。 “够了!”陆砚瑾厉声打断,“苏氏,回院中去。” 一贯乖顺的苏妧,在此时坚定,“我不走。” 陆砚瑾眸色阴沉,冷笑道:“我曾经给过救起我的那名女子玉佩,也同她互换姓名,苏妧,我从未听说过你的名字,你的身上,也没有我的玉佩,” 纪漾此时委屈得落泪,“王爷,是不是我不该来。” 陆砚瑾从怀中拿出帕子,帮纪漾拭去脸上的泪珠,“胡说什么。” 他回身对苏妧道:“以后不要再来雪月楼,我可以允许你犯一次错,撒一次谎,但下一次,我不会轻易饶恕。” 说完,陆砚瑾扶着纪漾去内室休息。 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苏妧什么都做不了。 身子一软,苏妧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在眼眸闭上的那刻,她听见芸桃的叫喊声。 也看见那双黑色云纹绣鞋的主子,朝她奔向而来。 郎中收针,对着坐在一旁的陆砚瑾拱手道:“王妃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刺激,这才晕了过去。” “加之王妃身子不好,平日中更是要注意情绪不要有太大的起伏,如此当真是伤身的。” 陆砚瑾颔首,“从安。” 从安立刻出来,将郎中从屋中请出去。 陆砚瑾沉沉坐在床榻边,看着苏妧沉睡的面容。 在看见苏妧倒下去的那刻,他的心底出现平日从未有过的慌乱。 今日见到阿漾是个意味,从户部出来,他本是要上马车,却见到一人被官衙赶出。 本是不想管,余光瞥向女子的时候,看见她那半边的侧脸,还有眼角的那颗红痣。 平生头一回,陆砚瑾有如此慌乱的时候。 也是第一次,让他有不顾一切的冲动,一定要将女子给拦下。 二人同十年前并未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长大许多。 陆砚瑾得知阿漾是上京来寻亲,却始终找不到人才去的府衙。 却并未料想到,二人竟如此有缘。 在寻到阿漾回府的这一路,陆砚瑾听着她说了许多的话。 可是他的心中却一直摸着袖中文书,有些心不在焉。 分明,他应当记着阿漾才对。 却又难免会想到苏妧知晓此事会如何。 二人面容极为相似,他想过苏妧会难过,但仍旧是压下心底的种种情绪。 他只是想将苏妧当成一位合格的王妃罢了,为了堵住朝廷的悠悠众口,这才会如此。 但陆砚瑾不知如何说服自己。 在看到苏妧声泪俱下,看到她晕倒,终究前头的那些话,也还是全都忘记。 可他不会对阿漾松手,他愿意给苏妧补偿的。 如此,只当作是弥补。 床榻上,苏妧小脸上还挂有泪痕。 陆砚瑾盯着她许久,终究是狠下心来起身。 走至门口,芸桃见他要离开,赶忙道:“王爷。” 陆砚瑾在寒风中,周身气息更冷。 他静默站在原处,没有转身,仿佛又回到朝中人人害怕的摄政王。 芸桃在陆砚瑾的身后跪下,“今日王妃听闻您要回来,特地备了一桌的饭菜,都是王妃亲自下厨;她还给您绣了一个荷包,是她绣了许久的,王爷可能明白王妃的心意。” 芸桃替苏妧感到不值,却也仍旧想将苏妧做的一切都告诉陆砚瑾。 陆砚瑾在听见荷包,眼眸微闪。 但语气疏离,仿若只是在平静陈述一个事情,“不必了。” 说完,他大步离开。 黑色大氅裹着他的身影离去,埋入雪色之间。 芸桃看着陆砚瑾离开,伸手抹了一把泪站起身。 朝内室走去,苏妧仍旧躺在床榻上没有动。 芸桃呜咽哭出声,她不想让苏妧出事,也一点都不想看到她伤心。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整个王府。 周氏沐浴完躺在床榻之上,妈妈在帮她按着太阳穴。 听见妈妈所说,周氏猛然间从床榻上起来,“你说瑾哥儿带回来一个同苏妧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 妈妈点头,“正是,现在恐怕全府上的人都已经知晓,方才王妃还去了雪月楼,是被王爷抱回瑞岚院的。” 周氏坐直身子,“世间还有这般奇事,真能长的如此相似不成。” 想了半天,周氏也想不出瑾哥儿究竟想做些什么。 “你说,莫不成瑾哥儿只是爱那张脸?” 他不要通房,纳妾也不肯。 苏妧一进门就能让他回院中住着。 可如今他又带回来一女子,竟然同苏妧长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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