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拿起美人靠上的软枕就朝陆砚瑾砸过去, “逆子。” 她气的手都在发颤, 指着陆砚瑾也无太大的威慑力。 陆砚瑾硬生生受下,被软枕重重砸在身上。 周氏又是一阵的心疼,忙扑到陆砚瑾的身上, “是母亲不好,母亲不该这般做。” 陆砚瑾等她平复下来道:“母亲,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 您不必待在府中了,去寺庙好生静养, 三年后, 孩儿接您回来。” 周氏手上的动作随着陆砚瑾说完的话语停顿下来。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陆砚瑾, 重重甩了一巴掌在陆砚瑾的脸上,“你怎能如此对母亲, 怎能如此。” 陆砚瑾脸颊之上浮现出薄红, 周氏将陆砚瑾向后一推,“我不走, 我为何要走,” 陆砚瑾垂头,冷言说:“母亲,孩儿请人来帮您收拾物什,明日就送您离开。” 周氏哭得更加大声起来,“瑾哥儿,你可是忘了你父亲,若是你父亲还在,他定然不会让你这般做的,你又怎么可以对母亲,母亲在你年幼的时候就失去你父亲,如今你竟还要将母亲给送走,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她慌里慌张的用帕子将脸上的泪珠擦掉,“母亲知道,是母亲的错,母亲不该下药给你与苏妧,只是母亲也是想二房好起来,你在外多有不易,中馈凭何掌在他们大房的手中,母亲也不想的啊,况且母亲也并未做什么旁的,只是想要你同苏妧早日有个孩子。” 周氏哭得气短,倒在陆砚瑾的身上。 眼泪都落在陆砚瑾玄色外袍之上,周氏紧紧揪住陆砚瑾胸前的衣裳不肯放手,“瑾哥儿,母亲没了你父亲,不能再没有你了啊。” 陆砚瑾叹口气,等周氏哭够了,缓缓将她给推开,“母亲,做错事就要承担,您在寺中会与在府中一模一样,不会有任何的差别,只是母亲需要好生反省一番。” 周氏抬起头,眼中的泪水一点都止不住,“你竟还要送我走,怀生,你可看见了,这就是你的儿子。” 陆砚瑾将周氏给小心放在美人榻上,出了内室。 外头妈妈看见陆砚瑾出来,也听见里面的声音,跪在陆砚瑾的面前,“夫人一向是个好强的人,哥儿这般做,就是要了夫人的命啊。” 陆砚瑾睨着宋妈妈,“本王差点忘记,这其中宋妈妈定然没少出谋划策,您自小就跟在我母亲的身边,却不能帮着母亲做对的事,而是助长母亲为所欲为的心,我念着宋妈妈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且母亲也用惯宋妈妈,不会过分苛责宋妈妈,宋妈妈同我母亲一道去寺庙之中修生养性罢。” 陆砚瑾拂袖离去,再也未管内室之中的哭闹。 宋妈妈看着陆砚瑾的背影,方才听陆砚瑾说话就是冷汗涔涔,不知何时那位少年郎,竟成为如今这般迫感十足的模样。 陆砚瑾并未在府外待得太久,直接转身就去到书房,顺便吩咐,“让人盯紧苏府,不论有何事都来同我禀报。” 府中近来安静,老祖宗也称病不出。 周氏很快就被送至寺庙之中,半月过去,吕氏都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何。 坐在房中,吕氏头一回听见的时候还觉得大快人心,但很快就觉得不对起来,“周氏怎得好好要去寺中修身,在府中不是更好?” 自从她与儿媳王氏之间生了龃龉,就连瑄哥儿也同她置气,一连多时都陪着王氏住在娘家,好不容易这些日子才回来,当真是将她给气的不行。 出了周氏的事,吕氏才将精力给放在这个上头。 妈妈帮吕氏试着珠钗,“兴许是二夫人自己想去城外住一阵?府中事情多,王妃又不知去了哪里,她或许觉得有些心烦。” 吕氏很快就否认,“不可能,她是个怎样性子的人我最是清楚,苏妧离开,她怕是笑还来不及,怎么会愿意走,同她在一个屋檐之下生活如此久,我最是了解她。” 吕氏还在琢磨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半天都没想明白。 但不管怎样,走了就好,府中终于又是少了一人来碍她的眼。 妈妈看见吕氏高兴的样子,也不知是该说夫人太没有心眼,还是同二夫人积怨太久。 总之夫人这些时候,就没有发觉,她比从前要无聊许多? 秦氏收到这一消息的时候,在看自己陪嫁的产业。 她娘家是富商,当年嫁入府中给了不少的嫁妆,每月理账都是个头疼的事。 妈妈将账册一一放好给秦氏看,秦氏停下手中的笔才想起来,“二房那边,就再也没有旁的消息了?” 妈妈摇头,“没,那日二夫人要被送走的时候,是王爷亲自将二夫人送上马车的,下人们都瞧得真真的,开始二夫人还会好言相求,后面不论她说什么王爷都没有答允,二夫人气的打了王爷好几下才不得不坐上马车。” 秦氏挑眉,“倒是有点意思,自从二爷去世,她就将王爷看作是她心尖上最重要的人,没想到她竟然还会如此做。” 妈妈将秦氏看好的账收起来,突然想到一件事,“厨房采买的张婆子近来也不知是怎得,近来频频出错,被瑄少夫人抓到好多次,甚至连从前的账都查出不少疏漏。” 秦氏倏然将账册合上。 张婆子是依附着她的人,她默许张婆子贪了采买的账,张婆子也会给她些便宜。 更重要的是,张婆子是从她娘家带来的人,她的夫家就是帮秦氏管着庄子的人。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却也不算少。 且张婆子行事一向是小心的,又怎会被人轻易捏住。 账她分明都看过,是没什么问题的。 秦氏日后想要管着府中的中馈,就不能任由张婆子被王氏被换掉,不然日后,府中的人没几个是她的人,要如何办。 她对妈妈道:“去给张婆子传个话,就说这笔糊涂账是她弄错,你从我这儿拿五百两给张婆子,让她去给王氏赔罪。” 妈妈点头应着好。 虽然看着妈妈离开,但秦氏的心头难免有些不安。 这些年来都是无事的,怎得就会在如此的关头出事。 且早不早晚不晚,就在周氏被送走的时候,当真是让人看不透的。 秦氏看着眼前的账册,心中略有所思。 陆淮瑀在院外看着妈妈行色匆匆,又见她去了厨房那边,脸上透着失望。 等王氏来寻陆砚瑾的时候,她让人将张婆子还有账与银票都带来,一一放在陆砚瑾的跟前。 “倒是被四弟猜中。”王氏唇边噙着淡笑,举手投足都让人挑不出任何的错来。 陆砚瑾恭敬的道:“有劳嫂嫂费心此事。” 王氏被他说的有些惭愧,“不敢当,倒是还要同四弟赔罪,没有约束好下人。” 采买是个油水大的活计,府中人人都看着这个位置。 只要是账面上不出太大的差错,王氏心中门清,一年下来,也不过就是几十两的事情,贪不得多少。 陆砚瑾那回让人来寻她,说出此事,王氏才会趟进这趟浑水之中。 也自知,中馈之上的疏漏她更是有错的,所以尽心去帮陆砚瑾。 陆砚瑾则是直接将王氏给摘了出去,“嫂嫂言重,您掌着中馈本就是个费力的活,难免被底下人钻了空子。” 跪在地上的张婆子被人塞住嘴,吓得不停摇头,一直发颤。 陆砚瑾拿起桌上的银票,看着张婆子,“解开。” 黑眸如同一潭死水,寂静得骇人。 张婆子看上一眼只觉要怕死,嘴被人拿开后,就不挺的求饶,“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啊。” 陆砚瑾问她,“你可知贪了府中这般多的银两,会如何?” 他似是沉思,将银票轻飘飘放在桌上,“轻则打板子三十而是寻个人牙子发卖的越远越好,重则死刑。” 张婆子脸上一片煞白,“王爷恕罪,绝对没有那般多,只是我觉着心中有愧,才会拿出的。” 陆砚瑾嗤笑一声,“没有这般多,既然这些年都未曾贪过如此多,那这五百两的银票,又是从何而来?” 张婆子登时被问住,她支支吾吾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砚瑾看见她的样子,只觉心烦。 对着从安使个眼色,从安从袖中拿出一条鞭子来,“你若是说,尚且还会有保命的机会。” 张婆子哪里遭受过这些,看见眼前的鞭子就已经吓破胆,“我说,我说,还请王爷恕罪。” 张婆子道:“是我老婆子用这些年攒下的银钱,还变卖些旁的东西换来的,我自知有错,绝不敢少给啊。” 陆砚瑾背对着她,“你倒是忠心。” “只是你怕是不知,对付嘴硬的人,本王自有一套,或是恐吓,或是上刑具,用薄如蝉翼的刀将身上的肉一点点割下来,却可以不见半分血渍。” 话从陆砚瑾的口中平淡说出,听的人却都没有他那般淡然。 王氏用帕子掩着口鼻,光是想到那画面就面色惨白。 张婆子更加不必说,直接身上一软,软塌塌地跪在陆砚瑾的跟前。 寒冬腊月的天儿,张婆子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眼睛瞪大,在看见陆砚瑾转过身好似要动手的模样,赶紧道:“我说,我什么都招。” 陆砚瑾才又将手给放下,“本王可没那么多的心思同你在此处绕着弯子说话,你自个想清楚。” 张婆子连连磕头,“是三夫人,我老婆子的男人是帮三夫人管着庄子的,后来三夫人瞧我勤快,就让我来府中当差,开始少夫人没有进门,我也只是管着后院,后来少夫人进门后,三夫人就使些手段,让我去管采买。” 她咽了咽口水,用手将额头上的汗珠擦去,“开始我也并不敢的,只是后来有一回尝到甜头,才会这般做的。” 张婆子跪在地上一直求饶,“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再无旁的,还请王爷放过我。” 陆砚瑾听完所有的话,只是将目光淡然投向王氏。 王氏蹙眉,脸色更加不好。 府中这些管事的婆子,从中捞些油水也就罢了,但若是人都是各位夫人的,府中还指不定会成什么样子。 王府管事的人,奴契都在府上,她也都一一核实过,没成想竟还是让三婶钻了空子。 王氏自觉理亏,带着不少的歉意,“是我管家疏漏。” 陆砚瑾仍是没说什么,让从安将人带下去,“带去祖母那处,将三婶也一并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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