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准再离开王府一步,我会让人将你带至柴房,会让你活下去,但是如何活下去,就看你的本事;放心,我不会让你死,我会让你活着给阿妧赔罪。” 陆砚瑾转身离去,纪漾在身后还是不停的谩骂,“她不会回来了,根本不会再回来了,她跳入江水的时候,你猜她有多恨你。” 纪漾笑着笑着,眼眸中溢出泪水来,“救起你的人,是我啊。” 陆砚瑾走出雪月楼时,外头恰好出了一抹晨光。 守卫同他说,青州那边有人认出苏妧,是她一直待在青州。 陆砚瑾在那时,只觉得可笑。 笑他自己当初眼拙,也笑他聪明一世,竟会被纪漾给骗过去。 可过后,他看着瑞岚院的冷清,就又想起苏妧来。 梳妆台上有一荷包,许久未有婢女进去洒扫,上面落了一层灰。 陆砚瑾用大掌轻轻将上面的灰尘扫去,虽是个死物,动作却轻的极了。 也许是因为苏妧不在,所以她从前的每一次笑靥都被他记得清楚。 说要给他绣荷包的时候,苏妧的笑带有些小心,杏眸却亮得紧。 后面的失落她掩饰的很好,却仍旧被他窥见半分。 可他都做了什么。 陆砚瑾不是个善忘的人,却在此时开始想不起来。 他一定,一定要再见到苏妧一面。 哪怕是对着苏妧的尸首,也要再看她一眼。 从安在瑞岚院外耐心等着。 王爷现在每日进入瑞岚院没有一个时辰都是出不来的。 寒风吹的依旧剧烈,却要比寒冬腊月的天儿好上许多。 算一算王妃已经走了有两个月,两个月发生太多的事情,就连新岁府中都是一片冷清的。 从安等了许久,终于看见有抹身影从瑞岚院走出。 他恍惚之间,仿佛看见陆砚瑾的腰间挂着一个荷包,虽是看起来有些泛旧,可绣工也能看出是好的。 结合方才王爷是从何处出来的,从安几乎一瞬就可以确定荷包大抵是王妃留下的。 陆砚瑾看见从安,又恢复往日平静,“有何事?” 从安只道:“王爷,有人近来,也在调查苏府的事情,好似,要带走沈姨娘。” 陆砚瑾黑眸倏地朝从安这处看来,脸上遍布阴鸷。 - 苏妧身上丰腴许多,不似才落水时被救起的样子。 大氅裹着她周身,看不出她原本的身形,却仍可从姝丽面容上推测她姣好的身姿。 女使将窗推开,外头有丝凉风吹进来。 本是想要关上,可苏妧却抬手对她道:“不必,就这般罢。” 在船上待得久了,许是还有着身孕,将窗户开着还觉着清爽些。 女使笑着说:“前些时日姑娘吐得厉害,这段日子才稍稍好些,怎得又开始摸上绣品了。” 苏妧看着绣篓之中的荷包,闻言倒是有些害羞,“闲来无事,好不容易不吐了,一直闲着倒是难受。” 女使没再阻止苏妧,“听公子说,大约还有半月就到宜阳了。” 苏妧唇边挂着淡笑,手摸上小腹。 那时船只行至码头,江珣析蹲在她的跟前询问她的意见。 她从未改变的心思在那刻突然动摇,话到了唇边如何说不出。 不知是因为怜惜腹中的孩子,还是因为她不愿从此以后再也做不成母亲,苏妧只是哭的小心。 侧过身,用帕子掩着唇鼻,不愿让任何人看出她的脆弱。 江珣析叹口气,同她道:“留下罢,莫要让自个后悔。” 从那之后,苏妧就开始喝安胎药。 应当是药有了作用,孩子也一日日闹腾。 头两个月苏妧吐得昏天黑地,便是连江水的味道都闻不得。 纵然江珣析带了几个厨子,都没有她能用下的。 不再逼迫她用饭,江珣析只是哄着她让她吃些零嘴。 慢慢地,才更为好些。 苏妧的杏眸从绣架上的红梅移开,将最后一针收完,用牙将丝线咬断。 好生取下,再缝上几针,荷包就出现在面前。 女使看到荷包,夸赞一番,“真好看,姑娘没有打绣样,竟还能绣得如此逼真,姑娘的手当真是灵活的。” 苏妧将视线挪至自己的手上,是因为这双手吗?大抵不是的。 她没法陆砚瑾,也不愿忘记。 记着他就是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她不能忘记冰凉的江水,也不能忘记那时在寺中过的漫无天日的生活。 眼前荷包上的红梅,多了几分随性与洒脱,要比从前她绣的那个,好上百倍。 苏妧小心将荷包收好,房门在这时被敲响,“苏姑娘,用饭了。” 江珣析就站在外面等着苏妧,看见苏妧出来,紧张的比她还要厉害。 “怎样,今日可好些,没有再如从前那般了罢?” 苏妧唇边挂有淡笑,摇头说:“没有,好上不少了,想来只是开始不大适应,如今已经无事了。” 江珣析明显松下一口气,“那便好,我还等着他出生,要做他的干爹。” 苏妧嗔他一眼,眼角眉梢中早已不复从前的青涩,反而平添些妩媚,模样不知要比去年好上太多。 江珣析一时看待,还是旁边的小厮提醒江珣析,这才让他回神过来。 “近来天儿倒是好起来,在外头用饭罢,那会子他们从河中捞上来一条大鱼,用了川味做法,一会儿你尝尝可还用的习惯。” 苏妧没有拒绝,随着江珣析走至桌前。 还未坐下,就闻到一阵呛鼻的香气。 但是却又忍不住的咽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盘中的大鱼。 江珣析将木箸递给苏妧,“有些辛辣,一定不能多吃。” 苏妧没有拒绝,本也是想的,再推拒就不好了。 她接过木箸,小心夹起一筷子鱼肉,鱼皮破开,里面的香味更甚。 苏妧瞬间眼眸亮了,许是有些没适应辣,嘴唇之上亮晶晶的。 还是苏妧开口道:“很好吃,我从未吃过如此独特的鱼肉。” 江珣析不好意思地摸下鼻子,松口气,“喜欢就好。” 不枉他在每个码头都寻找厨子,并让人请教当地的夫人,问她们喜欢什么。 前段日子苏妧好不容易不吐,对吃食不挑剔,却什么都用不下。 今日还是难得多见苏妧用上一些,江珣析自然也宽心,用的多点。 在看到苏妧几乎要吃完半条鱼,江珣析还是没忍住将她的手腕按住。 “已经很多了,实在不能再吃下去。” 苏妧看着被按下的木箸,嘴唇微微有些肿胀,似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般将木箸放下。 没忍住,她还偷看一眼眼前的鱼肉。 江珣析被她的模样逗笑,倒了一杯茶水给她,“若是喜欢,我让人过两日再做给你吃,你如今有着身子,实在不宜用得太多。” 苏妧眼眸瞬间亮起来,“可是当真?” 江珣析拿起一旁安静的木箸,轻敲苏妧的头,“自然。” 饭用的差不多,江珣析让人将饭食给撤下去。 女使很快就端上一碗安胎药,苏妧皱着眉将药给喝下。 江珣析心疼她被苦到的样子,端着一盘蜜饯在她手边。 口中有了蜜饯的甜味,这才感觉要好上许多。 苏妧蹙着柳眉道:“也不知何时才能不用这苦药。” 虽然已经比头回喝要好上太多,苏妧仍是不可避免地干呕。 江珣析又马山端了一盏牛乳放在她手边,“你身子重,喝些牛乳是好的,里头我让人放了蜜糖,你尝尝。” 苏妧端起碗盏,细细品味一口。 她一言未发,可看见她唇边的弧度江珣析就明白,这是喜欢的意思。 稍稍放下些心,江珣析暗暗记下她如今的喜好。 当时被调任至宜阳,父亲同母亲都是深深忧愁,连他也上了好几回酒楼。 可没有想到,竟然让他遇到苏妧,他不知心中有多欢喜。 那时的郁郁不得志,如今已经被遇到苏妧的喜悦给冲散许多。 江珣析将汤婆子递给她,看着她手不停皱眉,“郎中说你身子虚弱,所以手才会一直都是冰的,日后多出来走走,指不定就会好上许多。” 苏妧笑着将汤婆子接过,“倒也无事,一直都是如此。” 看见江珣析脸色逐渐不好,苏妧将荷包拿出放在江珣析的跟前,试图让他用荷包来转移注意力。 果然,江珣析的目光很快就被荷包给吸引过去。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如同对待珍宝一样对苏妧道:“我一定好生收着。” 这话已经是对荷包的喜爱,再多的话听着就有些不对,江珣析明显知晓这个尺寸。 苏妧倒是笑着摇头,“无妨,公子用坏了,我给公子绣个新的。” 她明白江珣析的心意,如今却也不想轻易答允任何一人。 江珣析对她好,她也一定要有回报才成。 江珣析将荷包挂在自己的腰间,“你有这份心我就很是满足,只是却不必操劳这些,如今你腹中的孩子是顶顶要紧的,我还指着你的孩子平安降生,让我看着他长大。” 苏妧也摸上自个的小腹,垂头那刻,她鬓发被一阵风吹开,白皙长颈裸露在外,如同一块美玉,没有半分瑕疵。 江珣析看的有些痴了,听见苏妧喃喃道:“也不知娘亲如何。” 她想让娘亲知道她的决定,也知道,娘亲对她的出生多有愧疚,可她想要告诉娘亲,她认为娘亲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江珣析一拍膝,忙从袖中拿出一物来,“方才用饭,信倒是忘记给你。” 他眉宇间有些喜色,苏妧看向他手中的信件,好像知晓是关于什么的。 呼吸重了几分,连带着对江珣析手中的信也看重许多。 草草看完,苏妧杏眸中都逼出些泪花,“娘亲当真有消息了。” 江珣析安抚她,“不会有假,我的人既然能传这封信过来,就说明一定是真的。” “只是……”江珣析的视线也落在书信的最后,“近来战事边境不稳,恐生战事,怕是想要传书信来又或是将伯母接出不是件容易的事。” 苏妧赶紧摇头,“公子能帮我这般多,我已经十分感激,哪怕不成,我也定是要谢公子的。” 江珣析看着苏妧的手腕,硬生生收回想要握上去的冲动,“我定然不会让你空欢喜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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