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着岁岁,逐渐开始不愿意放手。 陆砚瑾沉着脸坐在凉亭之中, 纵然他知道苏妧已经来了, 可他仍旧是不能去正大光明地见她一面。 脸黑的很,他手上笔未停,连头都未抬, 只是眼皮轻掀,“她来了?” 从安立刻点头,“是, 如今正在小公子的房中待着。” 小公子的房屋,也就是王爷的院子, 没什么分别。 陆砚瑾这才将笔给放下, 手下意识就摸上腰侧的荷包。 荷包已经有了泛旧, 一直带着总是如此的。 陆砚瑾起身又坐回去,何时他竟也如此憋屈起来。 想到苏妧在, 想到她就不在自己的不远处, 哄着两人之间的孩子,可他却见不到苏妧, 陆砚瑾心中就是烦闷。 知晓这样的手段不磊落,也不光明,倘若被苏妧知道,指不定又会如何伤心。 但他,没法放手。 试过,也试过多次,盘亘在心中之人,岂能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终究,陆砚瑾的冲动终究是战胜理智,朝着院中走去。 凉亭之中的奏折被风翻了一页,却无人去管。 陆砚瑾寻处位置站着,这处更好能看见苏妧的侧身还有她的侧脸。 如今她看向岁岁的眼神带有不舍还有疼惜,甚至抱了许久,胳膊都酸了也不愿意放下。 岁岁当真是个乖巧的孩子,平日之中乳母抱着也总是会放声大哭。 乳母看着眼前的情形,虽然不知眼前的苏姑娘和主子之间究竟发生什么,却也是真心道:“小公子很是喜欢姑娘。” “是……是吗?”苏妧没见过岁岁往常的样子,以为他一直都是如此。 乳母帮苏妧缓着力,托着岁岁,“自然,小公子很是亲近姑娘,往常奴婢们抱着,纵然小公子也很乖,但总是会哭闹。” 苏妧看向岁岁的小脸,如今才发觉出来,岁岁长得很像是她。 乳母这么一说,她倒是突然觉得,岁岁的性子也有些随她。 是因为她孕中多思,所以现在岁岁竟也这般爱哭? 苏妧不敢深究,心头对岁岁是无边的愧疚。 她终究不能留下,现在也不过是贪了一时欢,梦醒过后,一切都是要回到原样的。 乳母见苏妧有些伤怀,不忍多说下去。 陆砚瑾黑眸幽幽,看向里头一大一小的互动。 小的那个也不知在傻乐什么,他能留的住他娘亲一时,也不知后头会如此,却傻乎乎的抬起头,不时浅笑,唇角勾起。 大的那个满脸的心疼,更多的则是欣喜,可就算是欣喜,她也没打算要留下。 陆砚瑾心口处胀痛,他能使得了一次的手段将苏妧留下,可日后呢,要如何。 苏妧满心都在岁岁的身上,陈如乳母所说,岁岁是个很省心的孩子。 方才乳母给岁岁喂完奶,就又给苏妧抱着。 苏妧看着眼前的岁岁,也不知这样的温情能持续多久。 杏眸一眨,嘴唇紧紧咬住,硬生生逼着泪珠又回去。 从安适时进来,眼神不住地朝小窗那边一扫,却只得来一记的冷眼。 看得从安一激灵,他又望向苏妧,“苏姑娘,时辰不早了,您看,要不要留下用饭。” 他不说还好,一说苏妧心中就一惊。 看向外头的天儿,如今黑的晚,天边还布满彩霞。 苏妧想起与崔郢阆说的,这么久没有回府,也不知崔郢阆是不是担心的很。 抱着岁岁站起,苏妧缓声道:“不必,我该回去了。” 从前从未觉得时辰竟然这般快,快到她都忘记些东西。 将岁岁递给乳母,乳母伸手接过。 本该熟睡的岁岁被换了一个人抱,倒是有强烈的感觉。 眼睛都没睁开,就扯着嗓子哭。 苏妧慌乱的视线落在岁岁的身上,看乳母一直哄着,岁岁仍旧哭个不停,多想出声道:将岁岁给她。 但不能如此的,人放纵过一回,再放纵第二回,终究是会上瘾的。 她别开脸,对从安道:“今日多谢你。” 从安没想到苏妧要走,下午时,不时还与小公子玩的很好,怎得如今就不成了。 他迟疑道:“您不留下来陪陪小公子?” 苏妧很是果断地摇头,“不了,家中人该要担心了。” 从安闭上眼,已经不敢去看小窗处王爷的愈发黑的脸色。 他想着王爷交代的事情,不管怎样,总是要试一试的。 岁岁还在不停的哭着,对从安而言,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略带谄媚道:“您瞧,小公子一直哭着,乳母们哄也是不成的,如今王爷不在,苏姑娘您就发发善心,帮帮奴才可好?” 苏妧下意识就朝岁岁的身上看去。 她也是不忍心的,可今日贪恋一次,往后再让她放手,她定然做不到。 苏妧闭上眼睛,狠下心道:“不,该回去了。” 从安将人送走,陆砚瑾出现在门口的地方。 苏妧背影柔弱,如同往昔惹人娇怜。 她走得决绝,像那次出府一样。 陆砚瑾扣紧手中的玉扳指,眼皮轻掀,“明日,寻个由头,将孩子送过去给她。” 岁岁好不容易被哄得睡着,完全不知自己亲爹的意思。 苏妧回去时,沈蕴浮正在床榻上歇息,崔郢阆还未归。 放心下来,心虚的感觉却加重。 苏妧回到房中,将衣裳给褪下,衣裳上仿佛还有岁岁的气味,让她根本舍不得。 但她必须狠心,挑选件新的衣裙而后换上。 第二日一众人都没有去铺子,连日来的忙碌,都是需要休整的。 苏妧静下心,画着面前的图样。 芸桃闲来无事就在做绢花,看了苏妧好几眼,只发现她今日一直晃神。 将牛乳酥山推至苏妧的跟前,芸桃喊了她好几声,才堪堪让苏妧回神,“姐姐想什么呢?” 苏妧想要露出平日的样子,但是眉宇之间的忧愁,怎样都掩盖不住。 苏妧不愿让芸桃替她担心,随意挑起眼前的酥山用了一口,“无妨,就是最近有些累。” 芸桃也没怀疑,“姐姐是要好好休息一番,一直都在铺子中忙活着,活是忙不完的,但是人总归是血肉做的。” 苏妧倒是想要自己忙一些,能沉下心画着花样,也就不会一直想着岁岁的事情。 是以,她将深吸一口气,抬笔想要继续。 府中小厮慌里慌张的跑过来,大热的天儿,他汗珠顺着额前流下,显然是有急事。 苏妧手中笔都还没放下,就听闻小厮道:“苏姑娘,公子请您去一趟前厅,说是有人到了。” 只是寻常人,崔郢阆无事自然不会寻苏妧。 但是眼前的情况,一看就不是寻常事。 到前厅时,苏妧还没见到人,厅中放声大哭的声音就被她听到。 心倏然一紧,她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岁岁。 快步走进去,果然看见乳母们抱着岁岁站着,崔郢阆坐在上首冷着一张脸恨不能吃人,从安面上也是鲜少的沉稳。 头一个看见苏妧的人是从安,他见着苏妧,只觉得是看见救星,“苏姑娘终于来了。” 顾不上岁岁这般的哭闹,苏妧问上一句,“怎得了?” 好好的,怎得将岁岁抱来她这处,这是要做些什么。 崔郢阆睨从安一眼,“不知,大抵是王府养不起孩子,要朝我们这处送。” 苏妧心一沉,这是何意。 莫不是陆砚瑾知道她昨日去看过岁岁,所以恼了岁岁,要将孩子给她。 苏妧脸色不好,身形更是晃动。 她喜爱岁岁不假,但是跟着她,哪有跟着陆砚瑾好。 一个是白身的母亲,未来还有可能要做商贾;一个是位高权重的父亲,再不济,岁岁也是能养在王府的,能入禁庭读书。 苏妧笑意还未扯出,从安就赶紧否认,“自然不是。” 他将额头上的汗珠擦去,直言,“小公子在府中的场景……” 朝岁岁的身上看一眼,苏妧就知道是怎得一回事。 苏妧听他继续说:“奴才是没有办法了,况且奴才今日也要出城一趟,不定何时回来,如今更是没有王爷的音讯,小公子这样,奴才也十分的不放心,还请苏姑娘看在从前的面子上,将小公子带在身旁照料一段时间可好?” 苏妧听他如此说,当然不忍心放岁岁一个人。 只是她真的怕,怕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之后,就再也无法放手。 杏眸闭上,苏妧耳畔是岁岁的哭声,内心不停做着斗争。 崔郢阆的脸色也更为不好,“孩子与我妹妹是什么关系,凭何帮你照料孩子?” 要与从前断个干净,孩子肯定不能放在这处,也不能承认。 阿妧是个怎样的人,他很是了解,若是阿妧当真一时心软将孩子留下,后头会怎样,可真就不好说了。 如今的选择,尽数都在苏妧的身上。 厅中久久无话,只有乳母不停哄着岁岁,还有他放声大哭,哭到小脸皱巴的样子。 从安眼看着没有办法,直直跪在苏妧的面前,“求苏姑娘,帮奴才这个忙。” 苏妧受不得他这一跪,过去将他给扶起来。 陆砚瑾来到宜阳就是为公事而来,他也不可能舍下这些事情来照顾岁岁。 从安做的这些,势必告诉过陆砚瑾,绝不会像他所说,不知所踪,联络不大陆砚瑾。 苏妧终究是不忍心岁岁一人在那处一直哭,走过去抱住岁岁。 从安瞬间露出喜色,崔郢阆则是喊道:“阿妧。” 苏妧拍着岁岁的手一顿,走至崔郢阆的跟前。 她讨好的对崔郢阆道:“哥哥,我狠不下心的。” 崔郢阆见着她委屈的模样,不知要说什么好。 就连那种定要将岁岁给送走的话语,堵在嗓子处,怎么都说不出。 从安离开,杨叔带着几个乳母下去。 依照苏姑娘所言,几个乳母就住在她院中的偏房。 沈蕴浮得到消息也过来,人总是隔辈亲,抱着岁岁,他没有认生,还朝沈蕴浮露出个笑来,沈蕴浮就将岁岁疼的不行。 崔郢阆按着眉角,在院中暴跳如雷,劈里啪啦说了一堆,苏妧问他,“哥哥可口渴了?喝些茶水如何?” 崔郢阆沉声,“苏妧。” 语气中带有些警告,苏妧扯动唇角,然而是苦笑,“我明白哥哥的意思。” 她本不应该因为一时的心软就将岁岁留下。 但自己的孩子在面前哭,让她如何能狠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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