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不傻,便是再蠢也知道,这满府的女眷谁背后都有靠山姻亲,既然这四个狗东西敢上门来折辱人,便是不怕事后被追责报复,心里认定了她们不可能翻身,谢家的情况一定岌岌可危,且毫无翻身的可能,如此他们身为最底层的皂吏才敢如此放肆。 虽自己不知道这突来的胖子是个什么路数,为何要护自己,可对方对谢家那些高高在上的女眷不管不问,只对自己来,想来这里头有事,而自己却不知其中缘由,这让她如何施展? 秦芜思来想去,也不打算继续深究,毕竟底气不足,万一眼前的胖子突然翻脸呢,她没有依仗啊,不过该硬气的她还是要硬气,也免得这样的腌臜事情再重复上演。 “身为弱质女流又是阶下囚,可不敢劳烦质疑大人,只是这位大人,想来便是谢家犯了死罪,那也自该由陛下,由朝廷判决,我谢家人再落魄也有自有风骨在,绝不是什么腌臜东西都可欺上门来的。今日陛下判决未下,圣旨未到,我谢家还有丹书铁券,我家老太君还活着呢,这就胆敢妄为……哼,这位大人,今日的事情若是不给个确切说法,便是死,我们也得为自己讨个公道。” 秦芜的话就是威胁,这一刻自认为看人准的老太君见状,心里也不由后悔看错了人,不由跟着认可了秦芜几分,对她大大改观。 她吃力的拨开身边搀扶自己的人,颤颤巍巍的一步上前附和秦芜,“对,我谢家满门都不,不是软骨头,我们要讨还公道。” “讨还公道!” “讨还公道!” 老太君一动,小袁氏跟着就动了,那叫一个紧跟步伐。 小袁氏一动,自认为也是孝顺儿媳,从不肯吃亏的欧阳氏也跟着动了,倒不是为了秦芜,而是家族。 两个主母都动了,其他的妾室,儿媳,女儿也跟着全都站了出来,一时间同气连枝,气势十足。 秦芜却暗自摇头,这些人早若是如此,何故会有人最终送命? 胖子见秦芜摇头,心里一咯噔,又把黄脸几个翻来覆去的骂放要死,再是不敢想着什么,大被一盖遮掩下自家衙门内里的糟污也免得坏了名声了。 胖子咬咬牙,狠狠心,连连告饶。 “二奶奶,诸位,诸位!诸位放心,老太君放心,本官可以保佚䅿证诸位以后的安全,至于这四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本官也可保证,从今日起再不让诸位见到这些碍眼的蠢东西。我大理寺定公正严明,定然通报上下,罚没他们的俸禄,当庭仗责这四狗东西以儆效尤,衙门定也不留这样的蛀虫,将他们逐出大理寺。” 起先罚银也好,仗责也罢,黄脸四个都不甚在意,毕竟罚了的银钱以后有得是机会捞回来; 仗责的话虽然人遭罪,可谁叫他们倒霉叫死胖子抓现形了呢?打就打了,大不了以后多养一养,三五个月后他们又是一条好汉; 唯独这逐出大理寺这一条要了他们的老命,这狱卒的活除了有关系人脉的,他们基本都是从上辈手里继承而来,若是被逐出去,丢了饭碗不说,以后家里的日子怕是难熬,最恐怖的是家中人怕是还不会放过自己轻易罢休。 如此一想到这大恐怖,四人软了脚,态度截然转变,当即跪下就梆梆磕头。 “大人,狱丞大人饶命啊,大人,小的们知道错了,大人,大人……” 胖子却不为所动,挥开攀扯他的人冷冷笑着,“哼,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啦?”,牲口玩意也是活该,要不是他们自己何故遭罪受怕? 心里恨的不行,看向秦芜的双目带着讨饶,胖手连拱,只想让事情快点过去。 “真二奶奶放心,本官这就带着几个不长眼的东西离开,此等黑了心肝的玩意本官定当严惩不贷。” 见秦芜没再多话,狱丞暗暗抹了把额上的汗,呼喝起来地上如烂泥般告饶的黄脸四人,让其带上尸体离开,自己连连讨好笑着恭敬退出门去,见门外头缩着脖子的四女狱卒,狱卒又赶紧呼喝她们。 “你们四个蠢东西还缩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的动手,把牢房里的腌臜都给清理干净,难道还要本官请你们不成?没眼色的玩意!本官可警告你们,若是伺候不好真二奶奶,这里再有个什么闪失的,回头你们这活也别想干了。” 明晃晃的拿生计要挟,四女狱卒哪里还敢担待,不等胖子离开忙不迭的上来告饶,一个个的竟是前所未有的殷勤。 一个忙忙收拾,“这就清理,这就清理。” 一个伸手来请,“真二奶奶这边腌臜,您这边来。” 一个恭维殷勤,“二奶奶近来吃苦遭罪了,是小人们的不是。” 一个更是夸张,当即蹲下给秦芜铺床叠被,咳咳,是铺草整床,“二奶奶这地方不好,当风,这稻草也不干爽了染了臭气,二奶奶放心,回头我们姐妹就给二奶奶送两捆新稻草进来……” 打扫的家伙就愤愤打断,“蠢,草有什么好的,没得污了咱们二奶奶的眼。” 急的这怕马屁的狱卒忙自打嘴巴,“是是是,草哪里配我们二奶奶这等精贵人,回头我们姐妹就给二奶奶送床被褥进来,二奶奶放心,绝对干净。” 三人连连附和,“对对对,二奶奶放心,绝对干净。” 秦芜给气笑了,这些人啊倒是把墙头草演绎的灵气活现,都是人才啊。 而监牢甬道的尽头,带着尸体,呼喝着黄脸等人离开的胖子,这会子心里还忐忑的不行,来到大厅的时候胖子脚步迟疑,不动声色的故意落到最后,还探头探脑的局促不前,见黄脸四个拖着尸体都没事,胖子这才大着胆子乌龟冒头。 外头地厅里不见黑影的人,胖子这才后怕不已的狠狠松了口气,结果等到了自己落脚的屋子,看到先前被捏成坨坨的匕首,这会子居然被暴力捋平整,就搁在自己的枕头上,瞧着上头明显被揉搓过后复原的拧巴痕迹,胖狱丞连连干咽口水,也不等什么明日天亮再汇报此事了,第一时间招呼人手下令严查严控整个大理寺内外,而后慌乱的连忙裹了官服,深一脚浅一脚的就往前头冲,准备找自己的上峰汇报去了。 妈的的,这样厉害的高手悬在头顶,他就是有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妄动。 只可恨那真二奶奶,到底是从哪里惹来这么尊煞神的哟! 被忌惮的煞神暗中观察掌控,见自家妻子无事,他自然是回归本体了,至于死的韩氏,那又不是他什么人,干卿何事? 干尽要挟事回归身体的谢真,这会子忙着检验思考自己的能力去了,且顾不上死胖子。 而秦芜这边,自然没有回绝四名殷勤的女狱卒,任由四人争先恐后的表现。 牢房来来回回的打扫,稻草来了,被褥也得了,恭桶都换了崭崭新的,可以说除了监牢里的味道散不去外,一切都那么美好。 然而此时的谢真秦芜不知道的是,接下来还有更让人意想不到的美好事情即将到来。
第24章 这日,填海与铃铛还是跟往常一样,置办了一个食盒,里头分层放着二爷二奶奶喜欢的菜色,又准备了一小包碎银子,再次来到了大理寺后门外。 一重重的打点,一重重的门进,他们本以为今个还会是跟以往一样,进到最后的时候会被拦在地牢门前,只得把荷包中所剩无几的碎银与食盒一并递上,千恩万求的得对方一句高高在上的且等着吧就把他们给打发了。 眼看着对方收了银钱,提着食盒下了那黑洞洞的地牢,身边的铃铛还念念不舍,填海怕跟往日一样被训斥多生是非,忙就扯了扯铃铛的衣袖。 “走吧铃铛,再呆下去,一会子下头就又有人上来训斥赶人了,咱们吃点冤枉气不算什么,就怕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回头把气朝着主子们撒。” “唉!”,谁说不是呢,她也怕的,可是,“填海你说,都这么多日过去了,咱们上下打点到如今,隔几日就送进来的饭菜,也不知道主子们吃到了没有?特别是我家姑娘,也不晓得在下头有没有受苦,有没有遭欺,有没有……” “唉,铃铛,好了!”,不说她担心,自己不也是担心的很。 两位主子良善,事发那日怕是发觉了事情不妙,才特特搞的那一出出府,为的可能并不是二奶奶病了,而是为了放他们二人自由。 想他填海,一个娘死爹弃的可怜虫,何德何能,能得主子们那般真心对待。 那日被主子要求留下后,他不是没想过跟铃铛套近乎,把盒子哄过来当场打开验看,结果铃铛这丫头脑子梗,非说盒子是她姑娘给的说什么都不肯,硬是守着二爷留下的话,待到次日一早时辰到了,才捧着盒子来让他打来。 一打开,看着里头叠放的整整齐齐的两张卖身契,填海急急打开那封主子亲自塞进去的信,看着里头的内容,再看铃铛从盒中两个荷包里各拆出的五百两银票,填海饶是自诩真汉子,这时候也不禁泪流满面。 等边上的铃铛抓着自己问清楚信上内容,铃铛捏着银票也哭的声嘶力竭。 主子待他们恩重如山,他们怎可这般不明不白的弃主子于不顾? 二人擦干泪,收好身契银票,一致决定回府去寻主子问个究竟,不想,人都还没冲回府里,半道上就得知公府连夜被抄,一干主子下人全都被下了大牢的噩耗。 填海与铃铛恍然大悟,主子的一切异常举动都能解释的清楚了,二人又是一阵抱头痛哭,铃铛更是声嘶力竭的口称要去陪主子。 还是填海当机立断,知道这种时刻不能添乱,既是主子的安排他们就得听,倒不是大难临头弃主子不顾,而是关键时刻,他们在外头周旋打点,想法子营救接济主子,比去牢里陪着主子更有利。 不过在此之前,为了不被当逃奴被清点发卖,填海一抹泪,拉着铃铛就去了衙门登记赎身,因着主家出事,为了得到正规的文书,二人足足花去了身上所有的散碎银子,还有铃铛身上的钗环首饰,差不多五十两的价格贿赂才成事,银子比他们卖身契上的都多,不过好在是办得了。 有了平民的身份,填海与铃铛又商量,得到铃铛的全力支持后,二人把一千两换成散碎的银票以及银钱,这大半个月来跑上跑下的打点,银子花了泰半,却到现在都没见到人。 说不无力,说不失望,说不心焦是不可能的。 填海蔫头耷脑的拉着铃铛,两人步履沉重的转身回,一脚正要踏出广场边的偏门时,忽的,身后传来一声喊。 “等等,诶,前头那两个,你们且等等停停脚……” 填海铃铛立刻一喜,急急回头,见到是刚才收了他们碎银子,提着他们给的食盒下去地牢的人,铃铛眼里都闪着激动。 “填海哥?那位差大哥喊我们哎,你说是不是事情有变,他们允我们见二爷二奶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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