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裴云渡不会想到,将来的某一天,姜稚渔会一语成谶。 而此刻,面对着明明虚弱至极,却还强撑着一口气的沈菀,裴云渡心里涌起了强烈的征服欲。 “真不愧是姜明渊的女儿。” 他慢条斯理地擦着脸颊的血,微微刺痛令他笑意一凝,语气也越发散漫冷厉。 “只可惜,今日你是插翅也难飞了。” 阿黎突然撞开了钳制他的侍卫,握着那支削尖的木箭刺入对方的腹部,冲着沈菀大喊:“菀姐姐快走!” “走?” 裴云渡冷笑,“你以为她能走到哪儿去?” 他一声令下,让人先弄死碍事的阿黎,在那大刀欲落下之时,沈菀冷喝出声。 “住手!” 裴云渡转过头,便看见她握着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细白的脖颈上已经渗出点点血迹。 “放了他,我就跟你们走。” 裴云渡目光倨傲,“我杀了你,你照样逃不了我的手掌心。” “你无非就是想拿我威胁我爹,一个活人和一具尸体,哪个更有价值,不用我告诉你吧?” 姜稚渔一看还有这种好机会,急忙蛊惑裴云渡道:“殿下!可千万别信了她的鬼话,快杀了她!” 一边是沈菀的威胁,一边是姜稚渔的催促。 裴云渡夹在中间,短暂的沉默后,他淡淡一笑。 “放了那小子。”他懒懒道,“这样,姜姑娘可以乖乖跟我走了吧?” “菀姐姐!” 阿黎还想反抗,被沈菀的眼神制止。 她放下匕首,浑身仿佛卸了力一样,任由裴云渡将她拽了起来。 柔软纤细的手腕被握在干燥温热的掌心,一个厌恶无比,一个却饶有深意。 姜稚渔见不惯裴云渡与沈菀接触,主动上前搀扶着她,在裴云渡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掐着沈菀的手臂。 另一边,卫辞费了些力气解决了那两匹狼后,很快就找到了治疗伤寒的草药。 只是在他往回赶的路上,遭到了平沙国士兵的伏击。他迅速将对方击杀,带着一身血腥味回到木屋,却是晚了一步。 满屋狼藉,沈菀不见踪影,而阿黎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沈菀被裴云渡他们带出去后,昏昏沉沉的没了意识,等她再次醒来,已然身置敌营。 姜稚渔环着胸坐在她面前,面容高傲冰冷,沈菀毫不怀疑,若非旁边有人看着,姜稚渔绝对会杀了她。 “醒了?命还真是大啊。”姜稚渔出言讥讽,“要么说祸害遗千年,像你这种扫把星,也难怪会克死你爹娘。” 沈菀浑身乏力,稍稍抬起的眼眸中却杀气凛凛。 “姜稚渔,你可还记得你姓什么?” 仿佛被踩了痛脚一样,她蓦然站起,面容愤怒狰狞。 “沈菀,你闭嘴!要不是你,我现在还是姜家尊贵的千金,何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沈菀瞥了一眼她身后的人,“看来你过得很不好啊。” “废话!你来为奴为婢试试?” 沈菀轻笑一声,懒懒道:“二殿下,听到了吗?我这位义姐很嫌弃你呢。” 姜稚渔背脊一凉,蓦然转头,便看见了似笑非笑的裴云渡。 “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她,是她套我的话……” “要是你心里不怎么想,我怎么套得出来呢?” “你闭嘴!” 姜稚渔扭头面目狰狞地瞪着她,想跟裴云渡解释,后者却神色平静,看不出有半点怒气。 “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跟这位姜姑娘谈谈。” “殿下,我……” 裴云渡一个眼神扫过来,明明不含一丝怒火或压迫,却让姜稚渔有口难言,只能讪讪地闭嘴,忐忑不安地离开了。 沈菀轻笑一声,“能让姜稚渔对你死心塌地,二殿下也算有本事。” 姜稚渔何等骄傲之人啊,如今在裴云渡面前竟这般卑微,着实可笑。 “如果有人能救你于水火之中,带你重享富贵繁华,我想你也会紧抓着救命稻草不放的。” 沈菀不屑地嗤了一声。 裴云渡细细打量着她的脸,幽深的眼眸中映着那张姣好无暇的容颜,隐约闪烁着一丝幽光。 “听闻当年令慈便是名动天下的美人儿,只可惜我尚年幼,未能得见,如今看见姜姑娘,倒也能想象得到令慈是何等风华绝代了。” 姜明渊和白芷夫妻俩,绝对是平沙国的噩梦。当年二人联手,频频逼退平沙大军,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可惜红颜薄命,白芷死的时候,平沙国还有不少将领为之动容惋惜。 沈菀笑意微凉,“少废话,你抓我来到底想干嘛?如果是想威胁我爹,那你想错了,我连我爹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 “除了你爹,还有你哥呢。”裴云渡没有错过她眼里闪过的冷芒,唇角的笑意不减,“你的运气还真是好,我找了你哥这么久,都没找到他,倒是你一来就撞上了,果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啊。” 沈菀抓着被子的手一再收紧,“你想做什么?” 他低笑一声,“放心,我很快就会让你们兄妹团聚的。” 第850章 父子重逢 既知姜弋就在附近,裴云渡即刻派出了大批人马在山里搜寻。 而于此同时,姜明渊和申屠漠也正在寻找回去的路。 自从得知姜弋和沈菀出事之后,姜明渊几乎是不眠不休,带着塞北军连夜赶路。 众人饥寒交迫,但却无一人有怨言,若非姜明渊几次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只怕他们早就沦为了这大明山内的枯骨。 申屠漠却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常年的野外生活,让他对山里的危险有更加敏锐的感知。以他们现在这种状态,根本撑不了几日,就算没有死在敌军手里,也极有可能会死于野兽腹中。 大概真的是时运不济,没多久他们就撞见了狼群。 那是一个幽深的山谷,四面皆是缓而长的陡坡,树木仿佛在此处全都断了根一样,无处生长,唯有白雪岩石,光秃秃的,将他们暴露在雪原之中。 一匹匹黑灰色的狼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稀疏的狼毛上带血斑驳的血迹,瘦劲的身躯,可见已有多日未曾进食,而那双泛着幽绿的狼眸,死死地盯着下面的“猎物”。 申屠漠暗道不妙,一声高喝,激起了众人警觉,而狼群也在瞬间发起攻击,一个箭步猛扑上前,尖锐的狼爪几乎撕裂了护身的盔甲。 队伍被打散,惨叫声中混着狼嚎,还有姜明渊迫切的喊声。 “撤退!快撤!” 他挥着刀抵挡着进击的狼群,解救了被两匹狼围攻的士兵,掩护着他们退离山谷。 狼群紧追不舍,更有一匹体型庞大的白狼王,扑散了人群,将姜明渊和申屠漠等人隔绝开。 “将军!” 申屠漠失声大喊,那白狼王听到声音即刻扭头欲朝他扑来,同一时间,姜明渊握着长刀刺去,却被狼王反扑在地。 申屠漠见状即刻上前帮忙,奈何那狼王体型庞大,力大无穷,身形矫健,不仅未能伤他分毫,反而还损兵折将,血流成河。 姜明渊的脸上不知何时被划了一道,鲜红的血从深长的伤口上流了出来。望着死伤惨重的塞北军,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眸凝着热泪,黝黑干裂的脸上更是浮现了悲恸之色。 想他姜明渊一生为国效力,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到头来却不是马革裹尸,而是死在这群畜生手里,让他如何甘心? 还有他一双儿女,又何其无辜,竟要被他连累,遭小人算计,遭君主驱逐。九泉之下,他又有何脸面去见亡妻? 握着刀的手渐渐松开,他几乎已经脱力,双膝跪在雪地上,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父亲!” “大哥!” 一声遥远的呼唤穿过风雪,与此传来的还有一支利箭。 撕裂般的破风声擦过耳畔,刺入了从他身后扑来的灰狼。 姜明渊怔怔地抬眸,望着那从茫茫风雪中奔来的人,通红的双眸中滚下了热泪。 姜弋和申屠祁等人杀出,费了不少力气解决了狼群,剩下几只见势不妙,立即撒腿离开。 姜弋不顾一身的伤,朝姜明渊冲过去,脸上的狂喜如何都掩盖不住。 “父……” “羡枫,阿箬呢?” 姜明渊迫切地打断他的话,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期待与惶恐。 姜弋忙道:“阿箬没事,建康侯世子他们帮她逃出了京城,也是她在大明山找到了我。” 得知爱女亦平安无事,姜明渊终于撑不住,彻底没了意识。 大明山风雪依然,但木屋内却和暖如春。 姜明渊太久没有休息,如今这一睡竟是睡了两日,把姜弋他们吓得够呛。 “阿箬人呢?” 姜弋端着药过来,“父亲不必担心,她和卫辞在一起,很快就会过来与我们会合的。” 一碗苦药下肚,姜明渊看着屋内的士兵,稍稍放宽的心又蒙上了一层阴霾。 姜弋忙问道:“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外面都在传你……” “我通敌是吗?” 姜明渊冷笑一声,竟是徒手捏碎了药碗。 “那日我收到密报,说大明山内有敌军预备突袭,我便带着塞北军兵分三路,在进山不久,果真碰见了一队平沙士兵。” 当时尚未大雪,有申屠漠带路,他们占据了有利的地形优势,很快剿灭了两队敌军。但是令姜明渊没想到的是,另外两队塞北军悉数战死,姜明渊才知道这就是个圈套。 只是等他反应过来也晚了,士兵接连葬身山中,十面埋伏,四面楚歌,他只能带着残存的士兵躲入山中,等待救援。谁曾想到,那背后的贼子竟然还污蔑他通敌叛国,连姜弋也险些死在大明山里,也难怪这么久了,始终未见援军。 姜明渊想起那些惨死的塞北军,只觉得胸腔内怒火焚烧,恨不得将那幕后之人挫骨扬灰。 姜弋:“父亲,是谁告诉你的密报?” 姜明渊拳头紧攥,一字一句道:“镇国大将军,楚烈!” 姜弋倒吸一口气冷气,同时又觉得并不意外。 若非楚烈,姜明渊岂会轻信他人,贸然带兵进入大明山? “大将军!” 申屠祁突然急匆匆冲进来,还扶着一个瘦弱的少年。 姜弋惊呼一声,“阿黎?” 阿黎被冻得浑身发冷,勉强还撑着一丝意识,艰难道:“将军,快去救菀姐姐,她被裴云渡带走了。” 平沙大营内,有姜稚渔在,沈菀的阶下囚生活可谓艰难。 姜稚渔存心跟她作对,趁着裴云齐不在,克扣她的饭食,连药也不送了。沈菀尚在病中,硬是靠着一口气熬了过来,浑身绵软无力,却还是恨不得爬起来砍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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