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很快收回了目光,不再操心娇月,专心搞自己的事。 青竹凑上前来,看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里面装着各种粉末,好奇问道:“小姐,这些是什么啊?” 沈菀面不改色,“刚开春,外面蚊虫多得很,我给几位姐姐做点驱蚊香” 青竹笑呵呵道:“小姐真厉害,不仅会做安神香,还会做驱蚊香。” 沈菀无声地勾了勾唇。 这些手段,是她在倚红阁学到的。 倚红阁的姑娘们多,不是家境贫寒被卖进来的,便是家道中落,不得不流落风尘。她曾跟一位家中做香粉生意的姐姐学过皮毛,想造出简易的催情香轻而易举。 她将惨了催情香粉的驱蚊香装在了白玉盒内,另外另外又调了几味驱蚊香,让青竹给各院送去后,自己则拿着白玉盒去了东阁。 卫辞身边不喜有太多人伺候,尤其近身的小厮丫鬟更是没有。院子里只有一个叫青萍的小丫鬟,与青竹的关系不错,往日见了沈菀都是笑眯眯的,如今却是苦着一张脸,脸颊上还有明显的巴掌痕迹。 华烟就坐在树下的摇椅上,嗑着瓜子晒着太阳,时而出声咒骂青萍几句,派头十足。 接收到青萍的求助,沈菀向她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才朝着华烟走上前去。 “华烟姐姐。” 华烟眼皮一掀,一看见沈菀,懒洋洋地站起身里,连行礼都懒得。 “原来是表小姐了,四爷不在,您有事吗?” 沈菀将她的无礼看在眼里,似乎也不在意,仍然笑盈盈的。 “啊,没事,我给小舅舅备了点驱蚊香,他若是不在,交给华烟姐姐也是一样的。” 这话大大地取悦了华烟,她伸手接过,打开闻了一下,那股诱人的馨香,令她神色有一瞬的恍惚。 “行了,我收下了,等四爷回来,我会跟他说的。” 沈菀笑着说是,转身要走时,又道,“对了,青竹伤了手,没办法帮我绣香囊,可否借青萍一用?” 华烟大方地摆手,“去吧,别误了四爷回来的时辰就是了。” 青萍如获大赦,忙不迭地跟着沈菀跑了。 西阁内,青竹帮着抽抽噎噎的青萍上药,嘴里骂骂咧咧。 “还没当上通房呢,就这么嚣张,四爷要是真看上她了,那还得了?” 青萍越想越受不了,哭着道:“表小姐,要不您还是把我要过来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沈菀放下茶杯,轻轻把她擦去眼角的泪,温声道:“别哭了,好不容易上的药,等会又化了。你放心,若是华烟真的被小舅舅收了,我便央求小舅舅,把你要到西阁来伺候。” 青萍这才破涕而笑。 她在西阁磨磨蹭蹭到了天黑才回去,卫辞今日却晚归了。 许是见他近日心烦气闷,温聿强硬地把卫辞拽去喝酒,两人喝到亥时初才各回各家。 卫辞不想看见十一带着那剑穗日日在他面前晃悠,把人调出去办案,流风院内的小厮也没有眼力见,老半天也不见有人送茶内。 屋内燃着陌生的香,清冽的气味有些好闻,卫辞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被温聿灌了几瓶酒,脑子也迟钝了不少。 有人推门而进,带着一阵浓郁的脂粉味儿,身着清凉的华烟扭着腰肢走到卫辞身旁,眼波含媚,娇滴滴地唤着四爷,端着茶杯便要亲自喂他。 卫辞是有些迷糊,但还不至于醉了,偏头挡过,低喝一声。 “出去!” 华烟被他吓得心肝一颤,但见卫辞满身酒气,自是不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便直接扯下了衣领,如水蛇般的身躯便欲贴上去,便被卫辞掀翻在地。 不知是不是酒的缘故,那力道并不大,卫辞浑身滚烫,只觉得有一股无名火在体内燃烧。 他猛然扭头看向那桌上的香炉,抬手便将其掀翻在地,怒火滔天。 “混账!竟敢对我下药!” 华烟一懵,瞥了一眼茶水,小脸煞白,慌忙跪下磕头。 “奴婢知错了,奴婢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四爷饶命啊!” 卫辞疾声怒喝:“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贱婢拖下去,听候发落!” 华烟惊恐万分,抓着卫辞的衣角拼命求饶。 “四爷,我真的知道错了!那只是普通的催情药,不伤身的!奴婢是老夫人指给四爷的,四爷就算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卫辞眉眼生冷,“敢在熏香内下药,也是老夫人给你的胆子?” “什么?” 华烟一愣。 她只是在茶水里下了点催情药,关熏香什么事? 她张口就要解释,卫辞又哪有耐心听她废话,直接命令暗卫把她拖了出去。 “始作俑者”是走了,但满屋香气不散,反而越发浓烈。 卫辞呼吸急促,忍不住灌了一口冷茶,却不想更是火上浇油。 猩红的双眸欲色沉沉,额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紧握的拳头青筋毕露,他忍着汹涌的热潮,欲命人送冷水来,身后却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夜风拂过纱帘,展露少女的容颜。她的身后是阔沉的夜,而她恰如夜中盛开的曼珠沙华,眸光潋滟,艳而不妖,却又危险至极。 “小舅舅……” 一声轻柔的呼唤,本欲唤回卫辞的理智,却将他拉入了更深的深渊。 酒劲和药力齐齐翻涌,他的视线渐渐模糊,眼前的人也如梦中朦胧不清,他却没像在梦中一样克制,心里被刻意压制的欲念疯长,他伸手,抓住了堕落的藤蔓。 沈菀不傻,卫辞身为大理寺卿,再警惕不过,她不敢在香内下太重的药,以免卫辞察觉出来。 本想借华烟的手放倒卫辞,她再适时出现“拯救”他,但等了又等,却等来了华烟凄厉的哭喊声,沈菀唯恐出了什么差池,特地过来看看。 只是卫辞的情况,却让沈菀摸不着头脑。 她明明只下了一点点,以卫辞的耐力,忍一忍就过去了,而现在他的模样,却跟灌了一整瓶催情药似的。 瞧着他朝自己步步走近,沈菀不安地咽了咽口水,扭头就要去喊人帮忙,却被卫辞扣住了手腕,一个热切滚烫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第49章 他的心魔 柔软的触感几乎令卫辞愈发疯狂,若非十一一声惊呼,怕是他还沉溺在这场真实的梦中。 他从虚无中抽出身来,眼前的沈菀惊恐地揪着自己的衣裳,上面有几道凌乱的褶皱,甚至已经被撕破了一道裂缝。而她双眸通红,满脸的恐惧与紧张,甚至带着一丝不解。 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卫辞猛然清醒,踉跄着后退两步,紧握的拳头,昭示了他的崩溃与不安。 “沈菀,你……” 沙哑的嗓音刚起了头,面前的小姑娘扭头就跑,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 屋内香气四溢,他和十一面面相觑,彼此眼里皆是复杂难解的情绪。 东阁的烛火亮到了天明,沈菀却一夜好眠。 青竹为她梳妆时,瞧见她红扑扑的小脸,也忍不住打趣:“今儿是有什么喜事,小姐这般高兴?” 沈菀当然高兴了。 卫辞破戒了! 他看似无坚不摧,但只要撕开了一道口子,便会溃不成军。昨晚那个吻,足以让他对她产生愧疚,而他对她的任何感情,都是她向上爬的阶梯。 得知华烟被卫辞处置了,青萍赶来西阁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她敲了敲门,笑眯眯道:“表小姐可醒了?四爷请您过去一趟。” 沈菀眸光微闪,直接拒了。 青竹不解,“小姐为何不去?” 她不是素来对卫辞最为“敬重”吗? 沈菀翘了翘唇,故意找了个借口。 “我今日要陪嫣然姐姐去上香,马上就要来不及了。” 青萍把沈菀的话带到,本以为卫辞会生气,结果他只是淡定地摆手让她下去。 青萍心里还犯嘀咕,素日里忙得不可开交的卫四爷,这个点了竟然还在府中。 沈菀要去上香,倒也不假。 卫嫣然与程砚书成婚在即,元氏特地带着她们姐妹几个去了城郊的观音寺,一来求观音保佑卫嫣然婚姻顺畅,二来也为府中几个未成婚的姑娘求求姻缘。 沈菀素来不信这些,勉强撑着精神陪着她们拜了一圈,实在受不了了,便假借身子不适,找个地方躲去了。 挥退了青竹,沈菀沿着山腰慢慢往上爬,茂密葱郁的林木间,隐约还可见朱红的檐角,佛塔矗立于山间,慈悲地俯瞰着万物众生。 她正欲山涧走去,忽闻丛林间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隐约还有衣裳摩擦的声音。 这声音沈菀再熟悉不过,待她探头看去,却见那草丛中两道纠缠的身影,那衣冠整齐的男子正是楚君鸿,而那女子……竟是程可青! 沈菀惊得瞪大双眸,瞧见二人放诞的举动,急忙别开了目光,不慎被脚下的泥土一滑,她整个人向后仰去,被人一把搂入怀中。 这般动作也惊到了那厮混的二人,沈菀听见了程可青慌张地催促楚君鸿去瞧瞧,楚君鸿不耐烦地应和两声,只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又迫不及待地进行方才的事。 草丛那边的声响越来越大,沈菀从来在倚红阁,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但也没想到,这京城的贵女,竟也这般开放,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在观音寺旁,便敢行苟且之事。 但更让沈菀尴尬的,是面前的人。 她悄悄地抬眸看着卫辞,墨色的长发因方才的动作而遗落了几缕于肩上,轻轻扫过了她的耳廓,浓郁的青竹香一如其主般凌冽清冷,滚烫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却又如烈日炽热逼人。 沈菀亦心跳如雷。 卫辞他……是追着自己过来的吗? 许是下面又传来了香客的笑谈声,草丛里那两位很快就完事了,又嘀嘀咕咕了好一阵,沈菀听着程可青被楚君鸿哄着走了。 等他们离开,卫辞才将沈菀放开,他神色如常,但见沈菀亦是脸不红心不跳,心下稍微有一丝异样。 沈菀被他盯得浑身发虚,掩饰般地整理了一下头发,轻咳一声,避开他的目光。 “小舅舅怎么在这儿?” 卫辞目光幽深地盯着她,直截了当道:“找你。” 沈菀眉心一跳,神色慌促地低下头去,讷讷道:“你找我做什么?” “昨晚的事……” “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沈菀打断他的话,再抬眸时已是泪眸盈盈,“小舅舅喝醉了,不是么?” 卫辞的心仿佛被堵了一团棉花,不疼,却酸酸涨涨的。 她在害怕,却不是害怕他会伤害她,而是害怕失去这来之不易的亲情,所以到现在,哪怕他什么都还没说,她却已经帮他找好借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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