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那群山贼便倒了一地,一个个伤得比之前还重,鼻青脸肿,血流不止,狼狈如丧家之犬。 沈菀踹开了地上遗落的弯刀,盯着眼前这群败得彻底却又不肯低头的山贼,轻哼道:“你们圩氏族,还真是死性不改。” 山贼头子面目凶狠:“臭丫头,要杀便杀,老子还怕你不成?” “骨头还挺硬,就是不知道,命是不是也这么硬了。” 她冷笑着,随手捡起了一把刀,在手中掂着,猛地一挥,冲着他的脖子砍下去。 那些人惊恐地闭眼,唯恐溅一身血。 然而那刀在离他颈侧一拳之距时停下,山贼头子亦是满脸冷汗,双眼在那瞬间因恐惧而充血,死死地盯着沈菀。 沈菀扯了扯嘴角,“就这点本事,趁早回去种田吧。” 那人自觉被耍,气急败坏道:“臭丫头,有本事就杀了我!我们的人很快就到了,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那凌乱的马蹄声混着嘶鸣,震得整座客栈都颤了颤。 卫辞他们脸色一沉,十一等人亦是严阵以待。 玉无殇拧眉,“这么快就到了?” 卫辞:“来人人数不少,大家小心!” 卫辞他们列阵相迎,准备恶斗一场。 那群山贼却是一脸迷茫,寻思着他们的人也没有骑马啊。 马蹄声停在了客栈之外,紧接着脚步声接近,几乎是毫不犹豫,甚至带着一丝急切。 “嘭”的一声,房门被踹开,同时一把寒刀射了出去,来人堪堪避开,偏眸便见那把刀深深刺入了泥土里。 浓夜之中,那人蓦然回眸,裹着杀气的目光直逼屋内之人。 然而四目相对之时,两边都愣住了。 “申屠祁?” “沈菀?” 这群山贼本以为来人是援兵,就算不是援兵,这荒郊野岭的,指不定是另一伙山贼。 他们还等着沈菀同这群人打起来,他们好趁乱逃走,但是根本没想到,来人是申屠祁,跟沈菀他们还是老相识! 山贼们被霍阳族的勇士五花大绑,骂骂咧咧地离开,客栈内才清静了下来。 申屠祁大步向前,还有些不敢相信,被晒黑的脸上半惊半喜,眼眸都泛着微光。 “真的是你们?你们什么时候来北关的?” 沈菀展颜一笑,“途经而已,倒是没想到会碰到你。” 霍阳族生活在大明山深处,沈菀确实没料到会这么巧和申屠祁相遇。 申屠祁同卫辞和姜弋他们寒暄几句,言谈之间,才知道如今的霍阳族已经统领了大明山一带的部落,包括圩氏族。 “这群贼人是圩氏族的反贼,他们好几次煽动圩氏族造反,被我哥关起来后又设法逃了出去,在大明山内作乱,我想抓他们很久了。” 也是凑巧,今日他带人出来巡逻,碰到了另一群山贼,将他们逮了之后,才逼问出这一群人的下落。本来都做好了厮杀的准备,凑巧的是,这群人也被沈菀他们擒获了。 旧友相见,申屠祁感慨万千,同他们热切地叙旧,眼眸一瞥,却注意到了躲在卫辞身后的小孩儿,那张熟悉而稚嫩的脸,令申屠祁忍不住一愣。 “这是……” 沈菀把姜不弃拎出来,“叫申屠叔叔。” 姜不弃朗声道:“申屠叔叔好!” 申屠祁盯着他,又盯着沈菀,母子俩都是一样圆溜溜的大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又弯成了月牙儿。 申屠祁倒吸一口冷气,“他是你儿子?” 申屠祁感慨万千,当年他同沈菀一起流浪至北关,那时候她还无家可归,而他亦是背负着全族的性命。如今回首,原来不知不觉已过经年。 心里有什么东西悄然放下,申屠祁蹲下身来,英俊的面容挂着明媚朗烈的笑。 “你既喊我一声叔叔,我总得给你个见面礼。”他将颈上的兽牙项链取下来,挂在姜不弃脖子上,“别看此物可怕,其声宏大,能震喝百兽。” 姜不弃的小肉手捧着那兽牙,丝毫没有害怕之意,反而喜欢得不得了。 “谢谢申屠叔叔!” 申屠祁又看向宿修,在身上摸了老半天,摸出了一把匕首,递给他。 “七七年纪小,拿兽牙当个玩具就够了。这匕首送你,但也要小心别伤到自己了。” 宿修没想到自己也有礼物,有些受宠若惊,小声地向他道谢。 申屠祁本想请他们前往霍阳族一聚,但卫辞他们行程吃紧,无法前往,申屠祁便也只能作罢。 翌日一早,他一路送他们出了大明山,北关近在咫尺。 “就送到这里吧。”沈菀道,“你回去后,代我向申屠大哥问好。” 申屠祁眸光微暗,唇角却又勾起了不羁的笑。 “下回来大明山,我带你们去猎兔子!” “一言为定!” 马车徐徐前行,申屠祁坐在马上,伫立良久不肯离去。 至夕阳西斜,他释然一笑,低吟道:“再会……” 第559章 关外难民 一场雨毫无预兆地落下,塞北荒原苍茫无际,却陆陆续续地多了不少面容疲惫、衣衫褴褛的赶路人。 他们面容深邃,体发茂盛,衣裳多为兽皮所制,拖家带口,还拖带着不少牛羊马匹。 车轮从道上滚过,留下了一串深深的辙痕,很快又蓄满了混着泥的雨水。 沈菀挑开了帘子,看着外面艰难赶路的行人,疑惑地问姜弋道:“为何会有这么多难民?” 姜弋赶着马车,避开了前面的牛羊,皱着眉头,道:“这些人像是西北玉林游牧族的,他们一直都生活在玉林一带,我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些人一个个风尘仆仆,面如土色,明显是赶了很长时间的路。 可在姜弋的记忆里,游牧族人最恋故土,他们连死都要葬在玉林内,为何会迁徙至此? 雨渐渐大了,连马车前行都有些困难,更何况这些长途跋涉的行人? 好在前方有不少茶棚客栈,暂时给这些人歇脚之处。 卫辞撑着伞,护着沈菀匆匆步入客栈外,抖了抖雨上的水珠,抬眼才见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卫辞要了几壶热水和点心,店小二忙得脚不沾地,好一会儿才给他们送过来。 姜弋站在窗前,遥望着不远处的塞北关口,高耸的城墙如一道暗沉沉的屏障,隔着茫茫雨幕,无声地伫立在这片土地上,世世代代地守护着大阙。 “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姜弋道,“北关下这么大的雨,还是比较少见。” 卫辞扫了一眼屋内三三两两挤在一起的难民,“比起这场雨,我想你更应该操心的,是怎么安置这些人。” 这些游牧族人明显都是冲着北关去的,北关不小,但是要一时间接纳这么多人,也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尤其其中若是混着他国的奸细,有意浑水摸鱼,偷窃军报,更会让姜明渊他们惹祸上身。 姜弋面色凝重,“你说得对,明显他们不是第一拨,只怕这几日,北关已经收容了不少人了。” 姜不弃乖巧地坐在沈菀身旁,啃着热乎乎的饼子,同对面缩在角落里的小姑娘对视着。 那小姑娘穿得破破烂烂的,脚上的鞋也破了洞,一双眼睛黑漆漆的,盯着姜不弃手里的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姜不弃拿了个饼,从凳子上溜了下去,朝那小姑娘走过去。 “给你。”他声音清脆,眼眸水灵灵的,泛着天真纯洁的光。 小姑娘盯着那热乎乎的烧肉饼,眼神中透着渴望,正犹豫着要不要伸出手时,旁边一只手快她一步,将那饼夺了过去。 是一个十来岁的胖小子,生得敦实,脸颊都是肥肉,指缝里还藏着污垢,他却一点儿也不在意,两三口将那肉饼吃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 姜不弃气坏了,立马质问道:“这饼又不是你给的,你凭什么抢我东西?” 那胖小子盯着眼前的小萝卜头,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还极其嚣张地问:“饼呢?还有吗?我还没吃饱。” 姜不弃恶狠狠地瞪他,“没有!有也不给你!” 他蹬蹬蹬地往回跑,又拿了一张饼,想给那个可怜的小姑娘,没曾想那胖小子见状就想抢。 只是他还没碰到姜不弃,手腕就被一只清瘦的手捏住了。 宿修挡在了姜不弃面前,俊冷的双眸透着凶狠的警告,“滚远点!” 他只是稍一用力,那胖小子便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本来还想仗着自己彪壮的身躯跟宿修打一架,待见宿修袖中露出的匕首,他顿时吓得屁滚尿流,拔腿就跑。 赶走了烦人的苍蝇,宿修才收起了匕首,没让姜不弃看见。 而姜不弃也没注意,如愿地把烧饼递给小姑娘。 小姑娘似乎是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啃着,却还留了一半。 姜不弃傻乎乎地问:“你吃啊,这里面没有毒的。” 小姑娘年纪还小,不明白毒是什么,但还是小声回道:“这是留给阿爹的。” 一个小布包从姜不弃身后递了过来,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饼子和包子。 沈菀微微俯身,语气温和道:“小妹妹,吃吧,这儿还有很多。” 小姑娘盯着沈菀,大概是觉得她面善,才小心地接过包裹,脆生生地向她道谢。 “滚滚滚!我这儿可不是难民所!” 后边忽然传来一阵吵嚷,一个面容黢黑的大汉被瘦小的店小二推了出来,手足无措,却又不肯放弃。 “小哥,我也是没办法了,只要给我和我女儿一口饭吃,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他低声下气地哀求,却遭来了一顿辱骂:“你们胡羌族的除了养马还会什么?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了。” “阿爹!” 那小姑娘朝着那汉子跑过去,抱着他的大腿瑟瑟发抖。 大汉无奈地叹气,回头却看见了沈菀他们一行人,得知是他们好心赠了干粮,他略显羞愧窘迫,但还是郑重地向他们道了谢。 沈菀温声询问:“这位大哥,你们是胡羌族的?” 他点头,“我叫桑勒,这是我女儿桑桑。” “胡羌族世代在玉林游牧,为何你们会长途跋涉到北关?” 提起此事,桑勒那张粗犷的脸上浮现了浓稠的哀愁和恨意。 “数月前西北部的乌戎族和西狐族联手,对玉林一带的游牧族大肆屠杀,抢占地盘,我们逼不得已,只能离开故土,去北关寻一处安生之地。” 玉林一带世世代代生活着的都是如胡羌这般与世无争的游牧民族,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武力和财力能与强大的乌戎抵抗,更何况还有西狐一族。 西狐男女容貌皆为上乘,又以媚术闻名天下,故而西狐奴隶有市无价,引得各方争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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