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娇月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手下的那些奴婢纷纷上前帮忙,顿时整个厅堂乱成一锅粥。 “都给我住手!” 卫老夫人一声冷喝,才制止了这场闹剧,卫萱然头发散乱,脸上好几道抓痕,整个人看着凄惨至极。 她立马朝着卫老夫人扑过去,抓着她的衣角不停地喊冤,卫老夫人被她吵得头疼,命令华姑姑直接堵住她的嘴。 娇月见状,哪里还敢放肆,缩在角落里垂头不语。 堂内只闻卫嫣然的啜泣声,沈菀走上前,递过去了一方帕子,看着她抬头,冲自己露出了一抹艰难的笑,心里很不是滋味。 卫老夫人抿了口茶,冰冷的目光扫过了一圈,尤其在沈菀和卫辞身上停留最久。 她重重放下茶杯,冷笑道:“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元氏抹着泪,“母亲,您可千万要为嫣然做主啊。” 卫老夫人朝卫辞那边看了一眼,意有所指。 “我不是把人给你叫回来了吗?” 言下之意,是这事要交给卫辞去处理,却不想卫辞早就有所准备。 “我已经派人将那安神香拿去大理寺查验,里面的确被掺了麝香。” 卫萱然立马急了,“小舅舅!不是我!我没理由害大姐!” “确实不是你。” 卫辞下令把人带进来,是卫萱然的丫鬟青荷。 她小脸惨白地跪倒在众人面前,磕头求饶道:“老夫人饶命,四爷饶命!是麝香是四小姐让奴婢放的,她奴婢的娘亲病重,四小姐许诺给奴婢一百两银子,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就……” “竟然是你!” 卫萱然张牙舞爪地朝她扑去,像个泼妇一样又打又骂,青荷哭着求饶,但在场众人已经被真相惊得久久不能回神。 卫嫣然撕了手里的绢帕,满眼不可置信,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是她……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 她不管不顾地想去找卫姝然算账,但因情绪激动过头,闭眼晕了过去。 若有人都围着她,叫大夫的叫大夫,扶人的扶人,无人注意到,卫清然悄悄离开了卫府。 卫嫣然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外面下着雨,屋内烛灯昏暗,沈菀撑着脑袋坐在桌前昏昏欲睡。 “菀菀……” 她唤了一声,沈菀猛然清醒,急忙走上前去。 “嫣然姐姐,你怎么样了?” 卫嫣然摇头,撑着坐起身来,“你怎么在这儿?青蓉呢?” “她去煎药了,等会就回来。” 沈菀顿了一下,又轻声安慰道:“嫣然姐姐,不管是程砚书还是卫姝然,都不值得你伤心,以后的路还长着,你一定要保重好身子。” “我知道。”卫嫣然忍着涩意,逼退了在眼眶内逗留的泪,颤着声哽咽道:“我只是,心疼我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明明他是无辜的,为何连来这世上的机会都没有?” 沈菀轻轻拥着她,目光沉静地盯着虚空处。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卫嫣然抱着她痛哭片刻,直到青蓉回来了才收拾好情绪。 沈菀看着她喝了药,便准备回去,临走之前,卫嫣然又叫住她。 “菀菀,我虽不知你与四叔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你与他之间绝无可能。就像你说的,以后的路还长着,难道你们能一直这样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吗?” 沈菀站在长廊下,伸手去接檐角上滴落的雨,清澈的眼眸倒映着暗沉的夜幕,仿佛一汪幽深的冷潭,平静之下深藏着翻涌的漩涡。 她轻叹一声,欲步入雨中,抬眼却意外地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卫辞。 “小舅舅,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 他朝她走近,将伞塞在她手里,抖开了披风裹在她身上,又被披风上的盘扣惹得皱了眉,却还是俯着身子,专注而耐心地一粒粒系上去。 沈菀盯着近在咫尺的脸,忽然耍赖道:“我走不动了,小舅舅背我。” 卫辞抬眸看她,黑沉沉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危险。 “胆肥了?” 嘴上虽说着,卫辞还是背过身去,微微低下了身子。 沈菀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他真的答应了。 卫辞见她久久不动,眉头一皱,不悦道:“上不上来?” “上!” 她猛扑上前,卫辞稳如泰山,轻而易举地便将她托举起来。 头顶的纸伞为她遮风挡雨,宽厚的背脊又令她无比安心,在这场漫长而寂静的雨里,沈菀那颗坚硬如磐石的心,渐渐裂开了一道痕迹。 第107章 借刀杀人 翌日一早,沈菀的房门被敲得乒乓响,她披着衣裳走出来,却见卫清然的丫鬟青茵站在外面,疲倦的脸上挂着焦急。 “表小姐,二小姐出事了。” 昨日闹剧方休,卫清然便回了屋里,翻箱倒柜地找东西,青茵只听她提起“卫姝然”“杀人偿命”之类的字眼。 青茵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又不敢去跟元氏禀告,思来想去,只能来找沈菀帮忙。 沈菀大概也能猜到,卫清然估计是想去找程砚书和卫姝然算账了。 她匆匆披上衣服跟着青茵去堵人,正好把怒气冲冲的卫清然拦在了府门口。 卫清然忍着火气,“菀菀,你让开!” 沈菀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短鞭,“二表姐这是打算去程府?” “跟你没有关系!” 沈菀扯了扯嘴角,“二表姐打算为嫣然姐姐报仇,怎么跟我没关系?” 坐在马车上,卫清然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却觉得事情朝着奇奇怪怪的地方发展了。 她扭头看着气定神闲地吃着早点的沈菀,拧着眉问:“你跟着瞎闹什么?” “大姐待我不薄,二表姐想为她出气,怎么能没我的份?” 卫清然重重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好姐妹!讲义气!” 沈菀疼得龇牙咧嘴,眼里却闪烁着诡谲的冷光。 等马车停下,卫清然掀开一看,外面不是程府,而是一座破落的庙堂。 卫清然不解:“菀菀,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沈菀眸光闪烁,“二表姐,听过借刀杀人吗?” 里面歪七扭八地躺着不少乞丐,一瞧见有贵人的马车到来,顿时如看见肉糜的苍蝇一样,一窝蜂地挤上前来。 卫府的侍卫拔刀立于马车前,也吓住了那些心怀不轨的乞丐。沈菀取了铜板,让他们排好队,一个个地发下去。 一名瘸了腿的男子稍稍落后,挤开了前面的小乞丐,迫切地争抢着铜板。 那手指被齐根剁下,只剩下半截手掌,握不住的铜板滚落了一地,他又跪在地上艰难而狂热地捡着。 “发财了发财了,这一回我一定能一本万利,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跪在我面前!” “想要一本万利,靠这几个铜板可不够。”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猛地抬头,胡子拉碴的脸上布满脏污,依稀也可看出几分俊俏,猩红的双眸内不掩震惊与仇恨,死死地盯着对面的沈菀。 卫清然失声惊呼,“荀子期?” 不错,此人正是荀子期。 当日在靖安侯府,他被卫辞所捕,在大理寺关了几日,名落孙山,前途也没了,他又舍不下京城的繁华,索性便放任自己声色犬马,还妄图靠赌博发家致富,翻身做人上之人。 只可惜他不知道,这赌坊就是个无底洞。他把所有的身家都砸进去,却捞不到半点好处,最后因还不上银子,被人剁了右手五指,也相当于断了读书人最后的生路了。 荀子期却从不认为,是他的烂赌害了他。 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折断了他的前程,是沈菀和卫姝然她们,害得他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如今仇人在前,荀子期只恨不得把她们二人撕成碎片,然而还没近身,就被带刀侍卫给按在了地上。 “放开我!”他挣扎着,辱骂着,“沈菀,你这个贱人!是你害了我!还有卫姝然,她人呢?把她给我叫出啦!” 听着这污言秽语,卫清然当即就挥鞭子朝他抽过去,挨了一顿打的荀子期立马就老实了,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沈菀拦下了还欲动手的卫清然,走到他面前,精致的白梅绣鞋踩着凌乱的干草,满室污秽,也没能叫她沾染半点尘埃。 她说:“荀子期,想翻身吗?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荀子期愕然抬眸看她,布满血丝的眼眸渐渐升起了一道亮光。 靖安侯府,连日阴雨连绵,卫姝然的脾气也越发暴躁起来,不是嫌弃早上的粥太烫了,便是嫌弃新做的衣裳太硬了,身边伺候的丫鬟各个敢怒不敢言,毕竟如今这位可能是程家未来的女主子。 收拾妥当后,她便去给程夫人请安,程夫人虽然不喜欢她,但是格外重视她腹中的孩子,二人勉强还能相处。 “砚书刚和卫嫣然和离,若是急着让你和砚书成亲,怕外人会说闲话。我想着待你临盆之后,再让砚书与你举办婚礼,也省得你大着肚子不方便。” 卫姝然假笑着,“一切任凭母亲做主。” 早成亲晚成亲都无所谓,只要她生下程家的孩子,程家就不可能不管她。 卫姝然的美梦被一声急切的呼声打破,程府下人匆匆来报,说外面来了个衣衫破烂的乞丐,扬言来找自己的妻儿。 程夫人怒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把此等疯子赶走!” 下人满脸为难,“夫人恕罪,不是我们不赶,只是……唉,夫人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靖安侯府外已堵满了人,除了荀子期,还有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更有几个赶来凑热闹的百姓,好奇地伸着脖子看去。 程夫人大怒,“好大的胆子,竟敢在靖安侯府门前闹事!来人,速去报官!” 荀子期大步上前,笑得格外虚伪。 “在下荀子期,我是来找我的夫人的,若有得罪之处,还往程夫人勿怪。” 程夫人皱眉,嫌恶道:“这儿没有你要找的人,赶紧滚!” 荀子期却将目光移到满脸惊恐的卫姝然身上,语气越发温柔。 “姝然,许久未见,你和腹中的孩儿可好?” 卫姝然浑身汗毛倒立,抓着程夫人的袖子,神色慌张。 “我不认识他,快把他赶出去!” 荀子期冷笑,“不认识我?那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卫姝然的脸色瞬间煞白,尖声道:“荀子期,你在胡说什么?我腹中的孩子与你有何关系?” 荀子期满脸受伤,“当日你我山盟海誓,我承诺待我高中便娶你为妻,谁曾想我名落孙山之后,你竟然翻脸不认人,攀上了程家的高枝……也罢,你要荣华富贵无可厚非,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认他人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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