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她是打算离开卫辞,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跟卫辞长久。 但是这是她和卫辞的事,跟姜弋有什么关系?他又凭什么插手? 她为数不多的反骨在此刻支棱了起来,明明弱得姜弋随手一掐就能把她脖子拧断,偏偏还要犟着脾气跟他对着干。 姜弋眸色一暗,语气冷沉:“你和卫辞的关系,天理难容,他给不了你名分,也给不了你孩子。如今你是年轻貌美,但色衰爱弛,你能保证将来他还会对你从一而终吗?” 沈菀一怔,似乎没想到姜弋会对她说这番话。 不管是卫老夫人还是卫嫣然,她们想的,只是她与卫辞见不得光,有辱门楣,可姜弋字字句句,却都是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虑。 沈菀轻笑一声,道:“姜世子有何目的,直说便是。” 她与姜弋几次见面都闹得不太愉快,她不相信今日姜弋来找她,是单纯为了说这番话。 紧攥的拳头松了又紧,姜弋一字一句道:“嫁给我,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他不能给的,我也可以。” 沈菀如遭雷劈。 她瞪大了双眸盯着他,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姜弋他……这是在表白? 啊不对! 沈菀分明看见了他眼里的挣扎和抗拒,还有一丝丝说不清的委屈。 像是发现了什么趣事一样,沈菀噗嗤一声,笑得前俯后仰。 少女清脆愉快的笑声回荡在望春园内,如春日破冰的绿塘,水波粼粼,灿烂生机。 姜弋如同被煮熟了一样,脸色瞬间涨红。 他急得捂住了她的嘴,恶狠狠地警告:“不许笑!” 沈菀避开,收了笑意,但眼角处还凝着一丝水光,湿红湿红的,看着可爱极了。 “姜世子为了妹妹甘愿奉献,当真是感人肺腑。” 笑过之后,沈菀心里又升起了一丝隐晦的羡慕与怅惘。 姜弋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可是为了姜稚渔,他竟然愿意牺牲自己的婚事,对他这般骄傲自恃之人,着实难得。 从前不觉得如何,但自从遇到姜弋之后,沈菀就时常在想,若是她也有这样一个哥哥,是不是就不用日日战战兢兢,汲汲营营? 可是她没有。 她想要的,只能自己去争取。 就像在悬崖峭壁上走钢丝,没有任何倚仗,也没有任何退路。她一步一履都得小心翼翼,否则等待她的,将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第110章 公之于众 少女眼里闪过的那一瞬凄婉被姜弋捕捉到,不知何故,冷硬的心也在此刻颤动着深深的哀鸣。 他竟没由来的生出一股冲动,想将眼前的少女拥入羽翼,可脑海中又想起了姜稚渔的脸,所有的心软与怜惜在瞬间散了个干净。 姜弋冷着脸,“我不只是为了小渔,也是为了卫辞和你。” 沈菀深呼吸一口气,笑得无懈可击。 “多谢姜世子好意了,不过……我拒绝。” 姜弋立马就不高兴了,“你拒绝我?” 她知道整个塞北有多少姑娘哭着喊着想嫁给他吗?她竟然拒绝他? “姜世子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姜世子,我想要的,是两情相悦,而不是互相将就。纵使不能白头偕老,我也无悔自己的选择。” 都是屁话! 沈菀默默吐槽,她都准备要溜了,一个卫辞就够她头疼了,更不可能再去招惹姜弋了。 姜弋却以为她对卫辞情根深种,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沈菀,我跟你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沈菀点头,眼神难得真诚。 “姜世子,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但这是我和卫辞的事。至于令妹,她若真的喜欢卫辞,让她自己去争取。不过就算没有我,卫辞也未必会喜欢她。” 姜弋眸色一暗,定定地盯着她,在她离开之前,忽然问道:“沈菀,你去过塞北吗?” 塞北,是大阙东北一带,囊括宁州、昙州与霁州,因与蛮敌接壤,常年纷争不断,战火连天,幸得姜武侯镇守,方得安宁。 沈菀面露惊诧,摇着头。 姜弋仍不死心,“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跟我娘很像?” 白芷么? 沈菀眸光微闪,笑着道:“世上相像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可奇怪的?就像姜稚渔,不也是因为长得像姜箬,所以被你们收养了吗?” 姜弋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嘲讽,不悦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可笑,原来连亲情都可以被替代,那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永恒的?” 这句话就像魔咒一样,困住了姜弋,也困住了沈菀自己。 她站在廊下,看着不远处同卫绅等人谈话的卫辞,在那一片青绿中,那身墨色的衣袍分外吸睛。如墨松挺立,似冷月孤傲,他只是静静坐着,周围便自觉隔开了气场,仿佛所有人都化成了虚无,唯独他成了最艳丽的颜色。 沈菀发现,她好像错了。 卫辞生来就属于高位,他的征途是天下四海,而不是儿女情长。她妄想用拙劣的手段将他拉下神坛,志得意满地看着他臣服在自己裙摆之下,却忘了他根本不是她能掌控的男人。 那些耳厮鬓磨,那些温声软语,在此刻全都化作了狰狞的枯骨,吓得她瞬间清醒。 与此同时,心里离开的念头也越发坚定。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卫辞抬起眸来,目光触及对面的少女时,眼里的戾气瞬间散去,眉角微微一挑,勾出了风流柔情的弧度,紧抿的薄唇上扬,如破冰的春风,他似乎也有了温度。 沈菀也忍不住笑了,冲着他使了个鬼脸,后者双眸一眯,溢着危险的光芒,隐隐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二人的眉目传情,被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姜稚渔看在眼里。 她揉烂了手里的帕子,描画精致的妆容因为嫉妒与愤怒而逐渐扭曲。 招来了婢女,在她耳畔低语几句,待她匆匆离去,姜稚渔又死盯了沈菀一眼,唇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卫嫣然,你出来!你给我滚出来!” “站住!你不能进去!”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引得府内众人抬眼看去。 卫姝然像个疯婆子一样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她头发散乱,衣衫布满褶皱,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双眼却红得狰狞。 卫府的下人拉不住她,也不敢拉,就这样让她冲到了堂前。 卫老夫人她们闻声走了出来,卫姝然盯住了卫嫣然,忽然扑了过来,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撕心裂肺地大喊大叫。 “卫嫣然!你好歹毒的心!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要你给他偿命!” 她的动作太快,以至于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卫嫣然便已经被她按倒在地。 强烈的窒息感令卫嫣然头晕目眩,眼前是卫姝然放大的脸,狰狞如恶鬼一般,就好像那些困住她一夜又一夜的噩梦,无时无刻都想将她拖入地狱中。 直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冲了过来,轻而易举地把卫姝然揪起来又丢出去,温厚有力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卫嫣然跌入他怀中,宽厚的胸膛如撑开的大伞,将她紧紧护住。 姜弋一手护着卫嫣然,一手拦住了还欲扑上前来的卫姝然,冷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疯婆子丢出去!” 下人们才手忙脚乱地上前,偏偏程砚书他们又赶了过来,急喝一声“且慢”,将卫姝然护在了自己身后。 卫老夫人怒火滔天,“程砚书,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砚书忙不迭地向众人赔礼,“祖母,失礼了。姝然她刚刚小产,情绪很激动,我这就带她离开。” 卫姝然却不干了,恶狠狠地咬了他一口,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什么小产?明明是卫嫣然害我!她故意找来了荀子期污蔑我,还在我的安胎药里下毒,她就是想报复我!这个毒妇,她自己的孩子没了,就也不允许我的孩子活着!” 语出满堂皆惊,似乎没料到这卫府内还有此等大瓜,一个个纷纷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唯恐漏掉半点细节。 卫嫣然气得浑身颤抖,又因惊吓过度,整个人脸色惨白如纸,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倒是程砚书看见她,忆起了往昔的点点滴滴,眸中又溢出了热泪,试图上前,手臂又被卫姝然紧紧拽着。 卫清然冲了出来,气急败坏道:“你的孩子没了,是你自己罪孽深重,你有什么资格怪旁人?” 卫姝然讥笑,“我罪孽深重,又怎么比得上你们卫家?堂堂卫家四爷,跟自己的外甥女暗通款曲,简直是罔顾人伦,天地难容!” 第111章 矢口否认 卫姝然疯了。 她的名声被荀子期毁了,不管程砚书怎么解释,程夫人就是不信她腹中的孩子是程家的血脉。卫姝然只能忍下这口气,待这孩子出生后一切自由分晓。 谁曾想昨日一碗安胎药内被掺了毒,不仅她的孩子没了,卫姝然险些都没了命。 这孩子就是她的倚仗,若没了孩子,程家更不可能认她。精心筹划的一切毁于一旦,卫姝然能咽下这口气才怪呢。 她不好过,她也要卫国公府名声扫地,在京城内抬不起头来! 卫姝然豁出去了,她扭头看着目瞪口呆的众宾客,得意洋洋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堂堂的卫家四爷,皇上亲封的大理寺卿,竟然跟沈菀暗中苟合,简直恶心至极!” “一派胡言!”卫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还不快把她的嘴捂上!” 卫姝然避开了冲上前来的下人,迅速高声喊道:“卫辞与沈菀不清不楚,卫辞手上还戴着沈菀送的手绳,若是不信你们大可问他,堂堂大理寺卿,他有什么脸说谎?” 满堂哗然,纷纷将质疑与厌恶的目光投向卫辞和沈菀。 至于那些与卫辞同朝为官之人,又岂会没看见卫姝然所说的那条手绳? 原来他们还调侃过,莫不是卫辞转性了,有了哪位红粉知己。 却不想这红粉知己,竟是他自己的“亲”外甥女,沈菀! 世家贵族里的暗昧不在少数,但如此堂而皇之地被捅到明面上的,这还是头一回。 温聿的父亲温从言冷着脸问道:“子书,她说的可是属实?” 温聿硬着头皮想替好兄弟解围,温从言一个眼神扫过来,他就怂得闭了嘴。 “不是!” 众人议论纷纷之时,沈菀突然出声否认,“我和小舅舅是清白的。” 卫辞似乎想说什么,沈菀悄悄掐着他的掌心,巴掌大的小脸挂着寒霜。 “自我入京以来,小舅舅帮我良多,我不过送他一条手绳,又能说明什么?” 温聿也急忙出声附和,胡说八道。 “没错没错!不就是手绳嘛,菀菀也曾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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