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映章一副了然加得意的小表情,话本里都这么演的,佳人配才子,侍郎家世好,长得人中龙凤,配眼前这位天仙绰绰有余。 就是那张一直板着的冰雪脸得改改,让妻子成天面对着一个不苟言笑的丈夫,成亲洞房的时候难道也那么…… 嗯哼,想歪了。 梁映章耳根子有点红。 傅仪贞见她小脸粉扑扑的,又问道: “妹妹平时喜欢做什么,可有什么琴棋书画的爱好?有空的时候,我们可以相约一起做。” “做饼。”梁映章脱口而出。 此时,傅仪贞的脸上露出了些许震惊和不适,尔后才又不失礼貌地笑出来, “……好特别的爱好。有机会我也想尝尝映章妹妹做的饼,可好?” “好啊好啊。” 一说饼那梁映章可就不困了。 在接下来女眷们开始进行花艺活动的时候,傅仪贞愣是被梁映章灌输了半个时辰如何做饼的十万个知识。 好在王妃和陈嫣把傅仪贞叫了过去,才让她脱离了“饼海”。 没了说话的人,梁映章又落单了,插花她不会,照着其他女眷在做的造型随意摆弄着桌上的花儿,这个花儿那个花儿,颜色鲜艳,气味芬芳。 梁映章忽然灵机一动,撕了两片不知名的花瓣,塞进嘴里,味道苦的她直皱眉头,立马悄悄吐了出来。 对面忽然传来笑声,她一抬头,是小郡主睁着好奇的眼睛在看她。 梁映章笑了笑,向她隔空打招呼。 小郡主却顿时一扭脸,憋着小嘴,目光移向手中的话,不理她了。 梁映章热脸贴了冷屁股,又继续尝试其他的花。 王妃跟其他人都在专注地摆弄花艺,忽然,旁边传来一声王府仆人的低呼: “小郡主,这个花不能吃啊!” 顿时,所有人都被打断了。 只见小郡主将一朵花塞进嘴里。 王妃亲自过来哄道: “明珠儿,乖,把花吐出来。” 小郡主扭头,即使不肯张嘴吐出来。 王妃没有办法,作为姨母的陈嫣也一同来劝,但是小郡主不但不肯吐花,还伸出了手,指向了对面的梁映章。 陈嫣的脸色黑如铁锅, “你是说她教你的?” 小郡主点点头。 梁映章麻了。 直到陈嫣和王妃姐妹俩双剑合璧的“目光”向她射来,梁映章觉得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出来前她还希望跟小郡主交朋友,现在郡主这朵小黄花哪里能当朋友。 分明是坑货! *** 回到相府。 陈嫣忍了一路的怒气,终于在跨进碧水院的大门后,通通发泄了出来。 “教唆小郡主吃花,让王妃在一众世家女眷面前丢尽颜面!梁映章,你说说看,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梁映章跪在地上: “我……我没有教唆小郡主吃花。” 她真是要被郡主害死了! “你的意思是小郡主冤枉你了?”陈嫣见她仍不肯承认错误,面色更加难看。 陈嫣很少在府里动怒,如此大的气势还是头一回,碧水院的下人们都被吓得噤声。碧水院外一名小厮见状,悄悄离开,去禀告管家宋瞿。 正在书房里下棋的父子俩,听到庭外的动静,前后走了出来。 庭中,梁映章跪在地上,小脸涨红,神情难受。 宋毓敏见状,眉头一紧,挂起笑脸,过去询问在气头上的陈嫣: “夫人,你不是和王妃要在王府里用晚膳,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陈嫣朝脚下的梁映章一瞪,余怒未消: “还不是她干的好事。她怂恿小郡主吃花,让王妃在人前出丑,我怎么还有脸呆在那里。” 宋毓敏好言好语继续劝道: “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夫人,我没有做那种事,是小郡主她自己……”梁映章还在据理力争,被后头走来的宋清辞严声打断。 “住嘴。” 天青色的衣袍掠过她的身侧,停在了陈嫣旁边,梁映章眼里的光倏忽间灭了。 见父子俩都站在自己这边,陈嫣面露得意, “教了你几天规矩,还真把自己当相府小姐了。顽石就是顽石,怎么教也不会变成明珠。” 旁边还有许多下人在,宋毓敏眼神示意陈嫣少说两句。 陈嫣咬咬唇,冷“哼”了声,转身进了屋内。 宋毓敏连忙紧跟在后面,进去安抚。 庭外,一个在阶前立着,一个在庭下跪着。 眼皮子底下,那颗圆溜溜的黑脑袋低杵着,面朝着脚下的青瓷地砖,似乎有什么珠子般的东西坠落在上面。 宋清辞心中一道烦躁划过,对绿绮挥挥手, “把小姐带回朗水院。” 人离开后,宋清辞的目光落在地面。 方才人跪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两片深色的水渍。 一回到朗水院,梁映章把自己关在房间。 绿绮挥退了其他下人,自己在屋外守着。直到晚间晚膳做好,绿绮敲门,也听不到里面的人回应。 出于担忧,绿绮只好端着食物,擅自进屋,看到床上隆起的鼓鼓的被子,见人还在,略松了口气,上前去安慰道: “小姐,你一日没进食了,别把身子饿着。”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哭腔: “我不吃,饿死算了。” 接着,被子里又没声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受了委屈也不懂得遮掩。好在之前没在夫人面前发作,只是被训了几句话,不然这会儿就要受更大的罪。 绿绮一边想着,暗暗叹气,把食物在桌上放好后便出去了。 过了没多久。 桌上的饭菜香气在屋子里散开,飘进了被子里,梁映章翻了个身,面朝着床外,悄悄掀开一个被角,看见的不是饭菜,而是熟悉的天青色袍子。 要命! 梁映章脑袋又缩回被子里,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了饺子。 “出来。” “我不!” 饺子扭了扭,往墙边挪去。 宋清辞立在床边,原本严肃的唇角勾了下,伸手去抓住被角,半空中又停住了, “我命令你出来,讲一遍王府里的事情经过。” “说什么,反正我说真话也没人相信。” “你说真话,我会相信。” “别骗小孩子了,明明是你让我住嘴。现在又猫哭耗子假慈悲,打一棒子给颗甜枣,我才没那么傻。” 叽叽喳喳的小鸟嘴恢复本色。 宋清辞正色道: “我若不在母亲面前这么说,你现在还在那里跪着。礼仪师傅没教你,小辈顶撞长辈也是不准的吗?” “……”说了,可被冤枉了她哪里还能冷静回想这些。 果然是读过书的,吵架也吵不过。 梁映章泄气地在被子里翻身,慢慢扯开被子。 见被子底下有所动静,发髻尖尖逐渐露出来。宋清辞悄悄莞尔,俯下身道: “还是说,礼仪师傅的话你一句没记住,我的话你全记牢了?” 四目相对,刹那无声。 近在咫尺的鼻尖碰在一起,连彼此滚热的呼吸都能清晰地感知,正从对方的皮肤上扫过去,犹如一根细细的糖丝悬挂在彼此定住的目光之间。 梁映章原本就在被子里裹得浑身发汗,这下又热气冲上脸颊,整张脸都要被煮熟了。 她丢下被子,迅速下床,直奔饭菜而去: “我饿了。” 宋清辞轻咳了声: “吃饭。”
第10章 好哄 绿绮端着茶进来,一个在默不作声地埋头吃饭,一个在书架前找书,气氛有种尴尬的和谐,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就是怪怪的。 “侍郎喝茶。” 宋清辞搬去侍郎府后,还有一些书留在了朗水院里,等到他需要时再回来找。所以绿绮对他在这里逗留并不感到奇怪。 只是,绿绮见他找到了书,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坐在了旁边的椅子里,看起来有话要对梁映章讲。于是,心领神会的她悄悄退出了房门。 宋清辞翻阅手中的书册,时不时端起茶来喝,直到听到对面放下了碗筷。 “吃好了?” “嗯。” 梁映章饭量大,但是今天心情着实萎靡,没发挥平时的饭量来,菜色没动几筷子,一碗米饭倒是全吃光了,一颗米都不剩。 “说吧,我是不是要被赶出相府了,明天走还是今晚。晚上走也行,把我放到安置流民的收容所前,我不认路。” 梁映章很紧张,同时也有点小激动。 宋清辞捏着书页的指尖一顿,看着她: “谁说你要被赶出相府了?” “……”这难道不是最后一顿饭了吗? 宋清辞道: “这点错,还不至于将你赶出去。” “那犯什么错才能被赶出相府?” 梁映章声音里透着一丝丝的兴奋,哭肿的眼睛,亮如明灯。 宋清辞将书册放下,缓缓说道: “你应该知道了小郡主天生有疾。母亲对她疼爱有加,视如己出,容不得自己的孩子受半点委屈。你触了她的逆鳞,她不免在言语上对你重了些。等她气头过了,你去碧水院认个错,这件事就过去了。” 一番谆谆的交代下来,对面的人,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往下掉。 宋清辞即刻起身,神情略显慌乱, “怎么又哭了?还是觉得委屈?” 梁映章擦着眼泪,抽噎着说:“兄长,你刚才说话那番神情语气,跟我的翁翁很像。我想他了……” 宋清辞缓缓垂眸,将手搭在她的肩头,缓慢抚拍着,一下,两下,三下。 这下,梁映章哭得更汹涌,埋头抱住了身前的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翁翁一个人在那里好孤独。我不想抛下他。” 被抱住的那一刻,宋清辞十分无措,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往哪里放。也从没经历过有人在自己怀里痛哭流涕成这副样子,泪涕糊在他的衣衫上,一塌糊涂。 最后,他掌心按住她的额头,支开了些距离,“日后,我陪你去看他?” 梁映章瞪大双眼:“真的?我可以回那里吗?” “真的。” 宋清辞本就生得极好,这人一笑,清冷疏离的气质全散开了去,犹如冰雪消融。 此刻,他大概也意识不到自己在笑, “难道你想在相府待一辈子?” 梁映章猛然摇头: “不是不是,就算我不在相府,你也当过我的兄长。到时候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你可别嫌我是平民不认我啊。” “什么胡话。” 梁映章攥着他的袖子:“兄长,你别耍赖,陪我回去看翁翁。” “嗯。” 离开朗水院后,宋清辞还没走远,忽然想起那本书没带,折身回去时,里头传来梁映章的崩溃大叫。 “绿绮姐姐,为什么我头发像个茅草窝你都没提醒我!天呐天呐天呐,我这副样子全被兄长看到了,他一定在心里把我头给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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