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子苓心想,赵怀可是真有一手。打个七折,虽然银子是少收了些,但比之前一分不少的追讨,更得人心。 而且,经历了上都城大战,李迁、陈远山皆被处决,其家产也自然充公,与他们相牵扯的官员应该也不少,就这些官员的家产查抄下来,那就是一个不小的数字。所以,现在的南陈国库应该是有钱的。 只不过,晋北王还在逃亡之中,国家尚不稳定,需要花钱的地方也多。 “现在这件事,依旧是我跟侯爷在办。这不,眼看着开春了,兰阳公主又要出嫁,礼部的事也多,我呀明天一早就得赶回去。”吴安国又道。 “桑吉现在何处任职?”百里子苓见他提到了桑吉,赶紧问了一句。 “侯爷调去了刑部任职,出任刑部侍郎。之前的刑部侍郎为李迁同党,已经被抄家了,该收监的收监,该充军的充军,也是一个惨。所以啊,为人臣子,还是不要有反叛之心。忠君爱国,那才是为臣之道。” 刑部侍郎是正三品,桑吉也不过二十几岁,这个年纪,这样高的品级在南陈已经是比较罕见的。 当然,更罕见的是百里子苓。 二十岁的女子,封卫国公,北方防线最高统帅,一品大员,位极人臣,南陈几百年历史上也不会再出第二个人。 但是,百里子苓不同。百里子苓所有的功绩都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那是拿命博的,满朝文武谁敢说她不配。
第139章 139、刀锋(8) 自打那日沈潜与刘河在校场打了个平手之后,二人便有些惺惺相惜。 刘河负责步兵营的操练,这几日操练得有些狠,总有些身体弱的士兵扛不住,加上天气又冷,所以也病倒了一些。 沈潜在休息的时候,凑到了刘河身边,一脸讨好地道:“刘大哥,你跟着国公爷很多年了吧?我听他们说,你参加过埋羊谷一战。” “是有些年头了。怎么,你小子好奇埋羊谷一战?”刘河只当是闲话,倒也没太在意。 “也不算好奇。咱们大营里有些人,不也参加过埋羊谷一战嘛,就那个谁的旧部。我听了个传闻,这几日一直在琢磨要不要跟刘大哥说。”沈潜欲言又止。 “你这小子,怎么还不痛快了,想说就说,别跟个娘们似的。”刘河虽然跟沈潜说着话,但眼睛却盯着校场上这些休息的士兵。 “听说,当年百里老将军之所以败得那么惨,是因为那位跟燕云人做了交易,故意把老将军引入埋羊谷,为的就是杀了老将军上位。就算老将军不死,埋羊谷一战失利,损兵折将众多,皇上也定然会撤了老将军的职,这北方也就是那位的天下。果不其然,还真就是那么回事。” “什么?”刘河原是没有上心,但一听到这话,顿时就火了,一把揪起沈潜,“当真?” “刘大哥,这事吧,无风不起浪。你看,上都被围,那位不就反了嘛。如今虽已被诛,可当年跟着那位杀在前头的那些人,不在还在营里好吃好喝的活着嘛。他们啦,说到底也都是帮凶。我猜,国公爷还蒙在鼓里,不然,也不能让他们这样逍遥自在。” 沈潜见刘河动了肝火,赶紧又加了把柴,似要把刘河这把火给烧得更大些。 “老子现在就去宰了这帮狗娘养的。”刘河哪里听得这样挑唆,毕竟埋羊谷一场死的人太多,那些都是刘河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有几个还是他特别要好的兄弟。兄弟们战死了,而且连尸骨都未能带出来,如今他们还躺在埋羊谷里,别说是刘河,但凡是参加过那一场战役的人,想到这些都会痛苦,更何况现在听说他们是被陷害,哪里忍得这火。 刘河提了长刀出去,沈潜这个挑事的,生怕事情搞不大,还特地跟上刘河又假意劝了几句。 这一劝,差不多就是把火挑得更旺。 百里子苓在大帐中正与张秦二位将军商议军情,萧宗元的人马在距离五河口不足百里的位置停下来安营扎寨,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算盘。 “国公爷,萧宗元选这个位置安营扎寨,往东,可以直击雪狼部,往南便是五河口。他在这里停下来,恐怕不只是我们,莫车也坐不住了。”张及看了看舆图说道。 百里子苓点点头。 “现在不知道萧宗元打什么主意,但咱们的士兵得加紧操练,耽误不得。”百里子苓道。 “国公爷,最近不少士兵受伤生病。我知道,国公爷是担心战事一触及发,但这没白天没黑夜的操练,士兵们也确实扛不住。照此下去,我怕是会出问题。”张及这话倒是没有私心,说的也是事实。 “我知道。但是,他们若是连这点都扛不住,上了战场也就只能给人送人头。跟着我的兵,我都希望他们能活着回去,而不是我让人把他们的骨灰送回去。张将军,你也看到了,萧宗元这大冷天的带了大军压境,这些人长途奔袭,不比咱们的士兵轻松,人家扛过来了,就是告诉咱们,人家长途跋涉都能打,人家也不怕寒不怕冷。我也心疼那些辛苦操练的士兵,但现在的操练远远不够。” 百里子苓的话让张及无法反驳。 其实,张及也想过,如果整支军队是由他来指挥,如今萧宗元气势汹汹而来,他又该如何? 加固关楼?还是多调集些人到五河口来? 那些都是虚妄,关键的还是要这些要本身有战斗力。 “生病和受伤的士兵赶紧治愈,药材不够,只管去采买,大夫不够,也可去请外面的郎中来看。皇上和王爷既对我等寄予厚望,我等又怎敢不殚精竭虑。二位将军,你们说是不是?” 百里子苓抬出了皇上和扶风王爷,二人自然不也多说什么。他们也按军功都封了侯,若是此时北方防线出了事,这侯爷怕是也能变成阶下囚。 “国公爷说得是。”二人异口同声。 此时,帐外有士兵来说,百里子苓让士兵进来说话。 “报国公爷,营里出了大事。刘河与郑成、罗季二位将军打起来了。” 郑成、罗季? 百里子苓知道这二人是谁,当初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来军营这些天,她还不曾单独去会会这二人。 “怎么回事?”张及忙问。 “具体的小的也不清楚。只听说刘河带了长刀去找郑、罗二位将军,提刀就砍,嘴里还喊着什么‘逆贼’。”士兵答道。 张及看了看百里子苓,道:“国公爷,我去看看。” “一起吧,毕竟是我带来的人惹的事。”百里子苓拿了剑,这个细节张秦二人皆没有错过。 郑成、罗季皆是李迁旧部,李迁做了逆贼已经处决,这是整个南陈都知道的事。但是,在李迁反叛这件事里,郑成、罗季确实没有参与。 张及与秦池接管李迁旧部的时候,这二人也没有反抗,加上赵怀曾有令,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和军营的平稳过渡,只要不反抗的,除了是李迁的心腹,都不既往不咎。 而且,这一次吴安国来封赏,郑罗二人皆有赏赐,这怎么突然还打起来,张及、秦池想不明白,但百里子苓大概猜到一些。 刘河是个粗人,定然是听了谁的挑唆,不然不会公然对郑罗二人出手。 北方大营里暗潮汹涌,可见一般。 陆筝也跟着去看了看情况,现在这个时候闹腾起来,时机总是有点敏感,毕竟萧宗元的队伍离得可不远了。 营帐之外,刘河与郑罗二人打得正酣。 郑罗二人也是久经杀场,虽然如今年纪是有一把了,但还不到拿不动刀枪的时候。刘河虽勇,但单挑两位老将,那也有些吃力。 众人围观,又是一场等着看笑话的热闹。 今天不管因为何事,刘河以下犯下,只这一条,就够他吃一壶的。 众人也想看看,百里子苓到底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有人喊了一声,‘国公爷来了’,众人赶紧让出来一条路来,而被围在其中的三人正在你死我活。 百里子苓提剑上前,先是替刘河挡住了郑罗二人的攻击,随及踹了刘河一脚,刘河立马停了下来,跪在了一旁。 郑罗二人见百里子苓亲自动手了,也停下手来。 “国公爷!”二人放下武器,齐声道。 “两位叔叔不必客气。” 一声‘叔叔’,让郑罗二人面面相视,二人立马齐声道:“国公爷折煞我等。” “二位叔叔,你们是看着我长大的,与我说话,不必如此见外。今日,不管起因如何,刘河以下犯上,这是营中之大忌。来人,”百里子苓一声大吼,立马有二人上前听令。 “刘河以下犯上,罚二十军棍,即刻执行。” 百里子苓一声令下,便有士兵抬来了长凳,刘河自觉脱下甲胄趴到了长凳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执行军法的士兵手起棍落,那声音听起来格外干脆。 刘河没有争辩,没有为解释,更没有为自己叫屈,就那样在众将士的眼皮子底下打完了二十军棍。 二十军棍打完是什么样子? 刘河的屁股早已经开了花,虽然下边穿了棉裤,但棉裤早已经打坏,屁股也是皮开肉绽,血淋淋的。 刘河没吭一声,全程扛着,棍子每打一下,围观的士兵心头就跟着一颤,仿佛那棍子是打在自己身上,有的人不忍看,回过头去,但听着声,还是忍不住跟着皱眉头。 郑罗二人既是看着百里子苓长大,知道这丫头的性子,论狠劲,不比男子,治军之严,比老将军更盛。 今日这样当着众将士打了刘河,就是告诉所有人,即便是也百里子苓带来的人,只要犯了规矩,都得一并受罚,没有例外。 刘河这顿打,就是给众人立威的。 打完刘河,易风赶紧让两个士兵上前扶了刘河起来。 百里子苓看了一眼,“先带他下去治伤,这件事,你最好给我想清楚怎么说。” 刘河不敢多言,只得点了点头,让人扶了下去。 百里子苓回头看郑罗二人,笑了笑道:“二位叔叔,咱们大帐中说话。” 百里子苓走在前头,郑成与罗季赶紧跟在后边,原本围观的众人也在张秦三人的驱赶下散去。 陆筝没有跟着百里子苓回大帐,而是跟去看刘河的伤。刘河虽然是个粗人,但跟着百里子苓多年,不会是个随便胡来的人。这前因后果,陆筝得先一步去查问清楚。 百里子苓没有回自己的大帐,而是到了郑罗二人的军帐。这一迈步进去,倒有几分熟悉之感。 这军帐倒是很有她父亲的风格,一应陈设,仿佛都有老将军当年的影子。 “二位叔叔倒是念旧。”百里子苓感慨了一句。 “国公爷,我二人知是死罪,对不起老将军。国公爷要如何处罚,我等皆无怨言,只求不要地连累我们的家人。”郑罗二人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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