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很可以这一走,他们就再也没有重逢之日。他的余毒未清,还需要日日服药,只希望他这一生都平安顺遂。 “将军,可有东西带与他?”桑吉不想做这个坏人,但情势所逼,他也是为百里子苓好。 百里子苓想了想,把脖子上的东西取下来,递到桑吉手里,“把这个还给他,让他自己好生收着。” 桑吉一看手中那石头吊坠,心头一颤,“这个一直在将军手里吗?” “原本还了他。他说,生无常物,也就这东西是他母亲留下的,最为珍贵,便送与了我。既是如此贵重的东西,给我算什么。更何况,我指不定哪天就……你拿去还给他,让他自己留着。” 桑吉差一点就想问百里子苓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可是,那话他还是给咽下了。 他默默地把那石头捏在掌心里,虽然他一直觉得狼崽子是居心不良,还觉得百里子苓若是跟了那小子可惜,但看到这东西的时候,之前的种种不好猜测都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那小子把兵符当了定情信物送给百里子苓,还有比这更深的情谊吗? 新狼王四处追杀狼崽子,这是整个燕云都知道的事。而且,狼崽子从雄鹰部逃出来,雄鹰部的人也没放弃寻找他。这种情况之下,他还把兵符给了百里子苓,而不是拿着那东西去号令军队,杀回去,足以见得他把百里子苓看得比江山重要。 “将军,那我先走了。” 桑吉掌心都快捏出水来,而百里子苓则背过身去。她不想让桑吉看到她落寞的眼神。 人就是这样。本来在北楼关就已经接受了他离开的现实,但又在上都城里再相遇了。再次相遇,分离对于她来说,只会更舍不得。 但舍不得也必须让他离开。 桑吉从大理寺监狱出来之后,直奔城西别院。 城西别院里,柳菘蓝屁股还没有坐热,就接到下人通报,说是桑吉来访。 “我跟他可没什么交情,他来干嘛?”柳菘蓝自语道。 “他是冲我来的。”木苏和道。 柳菘蓝瘪了下嘴,“既然是冲你来的,那我还是避一避,我可不想跟这位桑二爷碰面。” “菘蓝姐,他能直接找到这里来,自然也知道这宅子是谁的。避了今天,也避不了明天,一起见见,好歹你也能给我撞个胆。”木苏和笑道。 “撞胆?就你,还需要别人给你撞胆,我看你的胆子是大了去了,大理寺的监狱也敢随便进出。” “菘蓝姐,我那不是担心将军嘛。别说是大理寺监狱,就是刀山火海,为了将军,我也可以舍了这条命去。” “啧啧啧,”柳菘蓝不停地摇头,“我算是知道我那妹子怎么被你诓到手的,瞧这小嘴甜的。我可告诉你,你要敢负了我那妹子,我保证追到雪狼部去也要把你剁了。” “瞧姐姐说的,我只怕将军不要我。” 柳菘蓝‘嗤’了一声,她可有点受不了这小子。 “让桑二爷进来吧,别说我柳菘蓝怠慢了人家。”柳菘蓝跟下人说了一句,又回头对木苏和道:“他这个时候来,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
第92章 、计中计(8) 桑吉进屋,就瞧见柳菘蓝与木苏和相对而坐,几案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旁边的炉火也烧得很旺,屋里极为暖和。 “哟,柳掌柜也在呀!” “瞧桑二爷这话说的,敢情不是来找我的呀?”柳菘蓝故意道。 “柳掌柜在,也好。” 桑吉的目光落在木苏和的身上,他这一身锦袍,看着确实是贵气十足。多日不见,看样子身子也养得不错,比之在北楼关的时候,倒是好了许多,气色也更好了。 “桑副将!”木苏和施了一礼。 “我现在应该叫你晏辰呢,还是小殿下?”桑吉问道。 “桑副将说笑了,我一个败家之犬,不过是被兄长追得无路可逃的可怜人罢了,哪称得上什么小殿下。木苏和见过桑副将。”木苏和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没什么秘密可言,毕竟桑吉都找上门来了。 “你的手可够狠的呀。晏家那么多口人,说灭就灭,没带一点犹豫的。”桑吉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这也是答应了别人,当然要说到做到。桑副将难道不喜欢重诺之人?” 木苏和这一问,还真把桑吉给问住。 “瞧你俩这哑谜打得,我看我还是先给二位腾地方,等你们谈完了,再说。” 柳菘蓝起了身,桑吉与木苏和皆没有吱声,待柳菘蓝出去之后,桑吉才把怀里的石吊坠拿出来,放在几案上。 木苏和一看到那东西,顿时明白桑吉的来意。 “她要我走?”他的手有点颤抖。这是他离开北楼关时留给她的,是他最珍贵的东西,现在她把这东西还给他了,那意思就再明白不过。 “你最好听她的话,那样也能让她安心。”桑吉道。 “我知道,我没什么能帮她的……我可以走,但,我走之前想再见她一面。”木苏和把那石吊坠紧紧地捏在掌心里。 “还是不见了吧。南陈起风了,她让你三日之内离开,那是为你好。” 木苏和原本这两日也准备离开的,南陈要变天了,而他也要回雪狼部去谋他的大事。 可是,就这么走了,他又如何甘心。 “她,还说什么了吗?”片刻之后,木苏和才问道。 “没有。”桑吉如实答道。 “她终究是狠心啊!让我走,却不让我有个念想。” 桑吉觉得这小子要哭了,忙道:“她把你放在心里,即便她什么都没说,你也一直在她心里。你也别悲观,等南陈这边的风波过去了,她肯定会去找你。” “她不会!”木苏和的眼泪滚落了下来,“她什么都没说,就代表她不会去找我。她不信我!” 桑吉觉得这小子的话有点莫名,但随及又反应过来,紧紧抓住他的手腕,道:“你做什么了?她才不信你?” 木苏和擦了擦泪,轻笑了一声,然后扒开桑吉的手。 “晋北王要起兵了,不知道谁能替你们的皇帝一战?” 晋北王? 桑吉顿时觉得,这小子不只知道很多,而且也做了很多。 “所以,从燕云过来的战马,是你卖给晋北王的?” “互利互惠而已。即便不是我,晋北王也有办法弄到那些战马。但你不觉得,现在追究谁卖了战马给晋北王,有点可笑吗?那么多战马不是一天两天过境的,怎么就没人注意到呢?” “所以,边关的守将也……”桑吉没有说下去。 “桑副将,我记得你马上就要做李家的女婿了,所以,我也很想知道,你会站在哪边?” “你……”桑吉虽然在百里子苓面前立了誓,但被狼崽子这一问,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年纪不大,心眼不少,他都觉得,放这小子离开南陈,没准将来就是南陈的祸根。 “桑副将,大是大非明面前,你们读书人往往认个死理。但我觉得,成王败寇,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有时候,还是不要太认死理,那样对大家都不好。将军曾经说过,她信你。既然她信,又是她让你来的,我便再跟你说件事。” 木苏和凑到了桑吉耳边,低语道:“不只晋北王,安西侯也要反了。” 安西侯? 桑吉万万没有想到。 安西侯怎么会? 他可是驸马,和慧公主可是皇帝最喜欢的妹妹,这南陈还有哪个公主比和慧公主更受宠。 不,这小子心眼多,是不是离间之计,还说不好。 “桑副将,我们家将军就烦你多照顾了。她说信你,你也得对得起她的信任。如果你对不起她的信任,我会从雪狼部杀回来的,让整个南陈给她陪葬。” 木苏和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尽是杀气。 桑吉相信,那小子是认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从屋里出来,桑吉还有点难以消化这件事。 柳菘蓝站在屋檐下,负手而立。 “桑二爷有事便说,我着急要走。”柳菘蓝的脸色不是太好看,因为刚刚扶风郡王那边捎信过来,东西大营有异动,让她赶紧去一趟百里家,商量对策。 “柳掌柜,恕桑某直言。你一直在帮扶风郡王,为什么?总不会,是真想做郡王妃吧?”桑吉原来想问柳菘蓝的不是这个,因为之前他想问的,木苏和已经给了答案,所以这话听起来有点刺耳。 “桑二爷果真无聊。”柳菘蓝冷哼了一声,这便要走。 桑吉一把拉住柳菘蓝,“将军也站郡王这边吗?” “桑二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柳菘蓝甩开了他的手,然后又道:“我与将军乃好姐妹,她对我有恩,我对她有情。你非得把她跟郡王扯在一起,是想陷将军于不义吗?还是说,你们桑家的人,都是靠这种胡思乱想上位的?” 柳菘蓝也不客气,她一直不喜欢桑吉,从前是,现在更是。但她也不理解,为什么百里子苓就信这家伙。 “桑二爷若无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柳菘蓝一甩衣袖,顶着一张臭脸离开了别院。 桑吉在那里站了站,他似乎想起来了,从前扶风郡王与百里家的关系很好。但是后来就闹翻了,据说是因为跟百里家的老二同时喜欢上李将军的女儿,好兄弟变成了仇人,连带与百里家也再无来往。 可是,真是那样吗? 桑吉觉得,自己现在谜团里。父亲肯定有很多事瞒着他,而百里子苓也没有彻底跟他交底。 南陈岌岌可危,谁能力挽狂澜? 带着这些疑问,桑吉赶回了家中。
第93章 、计中计(9) 柳菘蓝离开别院便去了百里将军府。 以柳菘蓝的身份,堂而皇之地出入将军府,确实不太妥当,但事从缓急,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 百里子苓在桑吉离开之后,便让刘强给家里带了信了,大约就是黄昏之时,易风带着吃食来了大理寺监狱。 易风把带来的酒菜一一摆上,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孩子,这会儿倒是安静得紧。 “谁欺负你啦?”百里子苓问道。 “将军说笑了,在百里家,谁会欺负我呀。” 一个孩子心情如此,足可见家里的气氛了。 百里子苓吃了两口菜,也不着急问家里的情况,有大嫂和二哥在,家里不会出什么事。至于这国事,他们百里家现在是无兵无卒,就算是想帮什么忙,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将军,有周大人的急信给你。”易风看了看牢门外,这才小心地从胸口处掏出信来递上。 “什么时候收到的?”百里子苓忙放下碗筷。 “我刚要出门的时候。据送信的大哥说,跑死了三匹马,昼夜不敢停地送进京。按周大人的交代,要亲自面呈将军,现在他进不来,只得让我转送。他人还在大理寺外候着,说是等将军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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