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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闻？”他又故意凑近了些，“还是多亏了你大半夜的下水捞鱼啊，不然我怎么吃得到。”
第400章 多迈一步算他输 可任十七喝汤喝的多么响亮，鱼肉砸吧的多么有味，坐在树下的人都无甚反应，一直闭目休息，眼皮都没抖一下。 十七一看这一招没用，又连忙琢磨着换个法子。 “喂，不理我是吧，行啊，那你想不想知道主子喜不喜欢喝这鱼汤？”他坏笑道，“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主子特别喜欢。唉，你是看不到主子喝汤的样子吧，小口小口的，一边喝一边吹，眉头皱着，嘴鼓着，哎嘛，可秀气了，喝美了眼睛都眯起来。她还摸我的头，夸我捉的鱼好吃，嘿，她说十七啊，你可真得本宫的心呐，唉，那语气真温柔啊……” 星澜自然不可能说这些话，以上全是十七胡诌的。 他叨叨个不停，树下男子终于睁开了眼。散乱的头发下是精致的五官，墨色的双眸里隐藏着起伏的情绪。 “……你不该擅离职守。”他不接前面的话，只道了这么一句。 “哎哟，终于肯理我了啊。”十七激动的跳到他身旁，“总算被我说心动了吧，走走走，跟我一起回去。” 主子后宫佳丽那么多，他们暗卫必须有地位！ 可手还没碰上那人的袖口，又连忙缩了回去。 下一瞬间，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刺在刚才他手搁置的地方。 十七心有余悸的摸了摸手，气的跳起来：“死瘸子，你有病啊！好好说话不会？” 亏他还把他当前辈，看着又瘸又丑，可怜兮兮的，愿意来帮一把，真多余！ 黑衫男子面上没有一丝波澜：“你如真想好好做她的暗卫，就应该回去时刻守护她的安危，别掺和这些有的没的。” “我偏要管，越不让我做的事，我越要做。”十七挑衅的冲他吐着舌头，“我现在就去告诉她，你瘸着一条腿，还天天跟着……啊！” 话还没说完，只听嘭的一声，十七后倒在地上，胸膛被黑衫男子的膝盖重重压住，双颊被一双修长的手捏住，叫他呜呜呀呀的说不出话来。 黑衫男子把短剑贴近：“你若是敢去乱说，舌头就不必留了。” 舌尖感受到冰冷的刀面，十七差点哭出来，疯狂的摇头。 这家伙就算瘸了，身手还是比他强上一大截，什么人啊……他再也不作死了。 他又是流眼泪又是哼唧的求饶半天，对方终于放开了他，捏得脸都麻了半边。 “我说你这个人……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十七委屈巴巴的躲开了些，“不就是身上被烧了么，不就是腿瘸了么，都是为她受的伤，有什么不肯回去见的。” 十七之前背叛虽然是被逼无奈，但在戟辉军中也再不得重用，每日无所事事，听闻女主子星澜在赵国，就干脆就偷了戟辉的令牌，偷溜出来寻她，路上听闻星澜要出席什么五国的会谈，又连忙赶过来。 没想到在半路上遇见了一个每日不远不近的跟在大军后边的年轻男子。 男子约莫二十多岁，应是过去腿受了伤，虽然站着看不出来什么，但行动起来不算利索，走急了一瘸一拐的，面上还有些烧伤。 身上也穿的灰扑扑的，放在人群里一点也不打眼。 但十七不一样，他一眼就看得出这个男子是有底子的，细看了长得也俊俏，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女主子跟他提到过的，曾经带在身边的那名暗卫。 她称之为“爱人”的暗卫。 他过去打探，没几句话就试探出了真伪，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人就是梁国大名鼎鼎，出身卑微，又荣获盛宠的流妃，流萤。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流萤怎么也不肯上前跟星澜相认，只是星澜的部队走到哪里，他就一瘸一拐的跟到哪里，无论是崎岖难行的山路，还是暴雨当头的恶劣天气，永远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望着。 多迈出去一步算他输。 十七原本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是怎么也忘不了他告诉那流萤，自己是主子身边走失的新暗卫的时候，这人意识到自己被替代，眼中惊诧又落寞的神色。 活像一头被人抛弃的大型犬，连十七看了都不忍心。 于是十七考虑了整整两天，决定见义勇为，当一回好人，把这家伙重新送到主子身边。 否则若他曾经最最羡慕嫉妒的暗卫都孤独终老了，他日子还真是一点盼头都没有了。 ……结果没想到这人这么油盐不进！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去相见，还不许他去说。 说他冷漠吧，听主子一句想喝鳜鱼汤，暴雨夜里都敢下水捉鱼，然后叫十七帮忙送回去，还要十七说是自己抓的，即便是年仅十四岁，还不太懂情爱为何物的十七，也觉得他脑子愣的发青。 现在也是，理也不理他又倒回去睡，一点礼貌都没有！ “跟你说话呢！”十七气愤不已，“你以为你这样很高尚吗？你就是自私，想让人家一直担心你，念着你，愧疚一辈子，你就高兴了？” “住口。”流萤睁眼。 十七咻的跳到树上，紧张的看着下面，生怕他一言不合又动手。 “我说错了？”他略略略的吐舌头。 流萤被他堵的语塞，半天才道：“……她过阵子就忘了。” “自欺其人。”十七毫不留情的拆穿他。 “可我回去只会给她徒增麻烦。”流萤摇首。 她身边不会再需要一个又瘸又丑的暗卫或者后妃。 若他回去，日后出现在她的身边，旁人会怎么说她，怎么笑他？连个四肢健全的暗卫都找不到？身边的妃子都丑的骇人？ 她已经很难了，他不想她因为自己更受人非议。 “老子不想说了。”十七彻底没脾气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等等！”流萤又喊住他，垂眸道，“你……若她以后有什么想要的，你告诉我，我寻了，你拿去给她……就说是你寻得便是。” “做你的梦呢！”十七骂道，“人家现在是赵国堂堂执政夫人，什么东西弄不到，还轮得到你去寻。”
第401章 回忆的甜蜜 流萤闻言，也没有反驳，只无声的坐了回去。 是啊，她是赵国的执政夫人了，还有什么东西弄不到，轮得到他去寻。 她总身处他一辈子难以窥探的高度。明明是一个身形单薄柔弱的女子，却有着让朝臣、百官都信服、臣服、拥护的能力。 哪怕是被亲生弟弟暗害，丢了皇位，也能换一个地方，重新站到顶峰。 这些难如登天的事，她是如何做到的，他一辈子都想不到，想不通。 像这样聪慧又坚强的女子，真不是仙子下凡么？ 而像他这样卑微又低贱的男子，能远远的看她一眼，有幸曾经陪伴在身边，就该是一辈子的福报了，还想再奢求什么吗？ 看看如今自己丑陋难堪的模样，甚至不敢去回想曾经相依偎的时光，更不敢回想……她在自己身下面色潮红的娇吟的模样。 那是他藏在心底最深处，只敢在午夜梦回时稍稍回忆的甜蜜。 因为这些回忆不会让他感到丝毫甜蜜，反而有一种对仙子的玷污的罪恶感。 现在的他，残败丑陋，不仅没能力帮她夺回江山，没法再贴身保护她，甚至没机会为她去死。 只能拖着这苟延残喘的身躯，做些能给她忙碌生活带来些许雀跃的事。 至少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冒着被大水吞噬的危险，只为了替她寻一口清晨的美味吧。 流萤将自己蜷在树下，脑袋埋进雨后喷香的青草里，轻轻的笑了笑。 …… 雨后的地面泥泞，不便行军。马和人都还好，只是运送粮草和物资的马车车轮却常常陷在泥里，因此行军的速度变得很慢。 好在时间充足，粮草也带的够，加上星澜管得不严，将士官员们一路像是在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尤其是那名叫十七的小少年，骑着一匹杂色的小花马在路上来回的跑，摘摘果子，打打兔子，哪里像是夫人的暗卫，更像是出远门玩乐的孩子。 他不仅没有时刻守在主子身边，还经常突然就跑不见了踪影，但回来的时候，总能带上些旁人寻不到的稀奇野味，或者罕见的花朵，能把予怀夫人哄的笑眯了眼。 “夫人，快来尝尝这果子，蒸了以后味道可好了。”趁着休息，宫女廖晴端了份盛满食物的托盘上来。 “这是什么？”星澜放下书，端详这种没见过的果子，“怎么长的和小南瓜一样。” 也不知道能不能生长在梁国。 “这个呀，叫太阳果，外边看着像南瓜，其实里边是白色的果肉。”廖晴煞有介事的说着，“夫人别看它不起眼，刚摘回来的，蒸了以后特别的鲜甜。这果子很罕见，只和华罗蔓长在一起，所以很隐蔽，而且华罗蔓的藤条上都是刺，皮又坚韧，不好割开，所以这果子市面上特别少，花钱也难得买到。” “你以前吃过？”星澜看廖晴口水都快流下来的样子，不由笑道，“拿一个吃吧。” “谢谢夫人！”廖晴拿了个最小的，一口把果肉挤进嘴里，满脸的幸福。 星澜见她吃得香，好奇之下也捡了个来尝，果真口感绵密，味道香甜，不由的问：“这也是十七摘回来的吗？” “嗯嗯！”廖晴吃了还舍不得吞，鼓着嘴巴点头。 “想吃就多吃点吧。”星澜道，“我瞧着这果子外皮也有些倒刺，你处理起来也辛苦。” 不料廖晴连连摇头：“这外皮都是十七处理好的，给奴才的时候刺已经除干净了。” 她可不敢随意邀功。 “嗯？”星澜又把手中的太阳果反复端起来反复看了看，突然吩咐道，“你去把十七喊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廖晴赶紧照办。 不多久十七就骑着他的小花马欢快的赶来了。 “主子找我？”他看到星澜面前搁了一托盘蒸好的太阳果，笑嘻嘻的靠过去。 又能挨夸了，他最喜欢挨夸了。 “这果子你摘的？”星澜问他。 “嗯啊！”十七重重的点头，“味道还可以吧？” “是不错。”星澜道，“在哪里摘的？” “啊？哦……”十七眼珠转了转，“树上摘的。” 星澜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果子外皮倒刺这么多，都被你清干净了，手上都被划破了口子吧，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说着就把十七的爪子抓了过来。 十七连忙把手抽回来，缩进袖口里，腆着脸道：“主子别担心，我小心着呢。” “你小心个头！”星澜揪过十七的耳朵，骂道，“小兔崽子天天扯谎，自己指甲都懒得剪，长得能削皮了，还有闲心替本宫清理倒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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