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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指腹的温暖，玉京秋看她的眼神又带了一丝柔情：“也不知怎么的，一看到澜儿妹妹，浑身的困意和疲惫就都消失了。” “哪就这么神了。”星澜小声嘟囔着。 玉京秋笑了笑，拉着星澜坐下，脑袋沉沉搁在她的肩上，像是所有的气力都被耗尽了一般。 他真的……太操劳了。星澜不敢动，连呼吸都极力控制着，生怕起伏大了打扰到他。 “别皱着一张脸，不美了。”他不知何时抬了头，琥珀般的眼睛里含着笑，倒映着星澜的苦瓜脸。 他捏了捏星澜的脸蛋：“今儿溜出宫玩了，去哪了？” “哪有玩呀。”星澜随口辩解道，“我去找了一趟戟辉，跟他交代了下继续缉拿李城党羽的事。” 话音刚落，玉京秋抚在她面上的手骤然僵住，星澜猛地抬起头，正对上他如寒玉般清冷的眸子，哪里还见刚才的温柔缱绻。 她心里一凉，突然想起来，玉京秋是不喜欢她过多的涉猎朝政之事的，只恨不得咬了舌头，下意识解释道：“不过是随口问了几句，毕竟是戟老将军一直在忙这些……” “是么？”玉京秋平静的看着她，却说道，“霜月告诉我今日有庙会，你出去玩了。” “啊？我，我没告诉她我去哪了，大概是她随口猜的吧。”星澜的心一阵狂跳。 她很确信走之前告诉过霜月她要去做什么，还是霜月替她安排的马车。 可霜月对玉京秋撒谎了。 “你涂口脂了。”玉京秋没由来的说了一句。 “啊，我……” 玉京秋突然双手用力捧住星澜的脸，将她躲闪的面容强掰到自己面前，双目直视她的眸子，像是要投过这双眼睛，一眼望进她心里去。 “你平日都不涂的，为何今日想着涂了。”他的语气依旧没有一丝波澜，却在星澜心里惊起惊涛骇浪。 她立刻解释：“我不是，我没有专门因为……唔！” 还未来得及说完，玉京秋的手指突然覆上了星澜的唇，开始来来回回重重的摩挲，像是要将口脂的颜色生生从她唇上剥离下来一般。 他的指腹并不太柔软，甚至带着一层薄茧，摩挲在星澜微微有些干涩，却依旧柔软的唇上，激发出别样的触感。 星澜心慌意乱的看向玉京秋，只发现他气息不稳，眼里闪着无名的火焰，炙热的像是要将她烧碎，似乎眼里除了她的唇，再无它物。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玉京秋。 口脂涂上的时间不短，颜色都干涸了，好一会儿都抹不下来，星澜疼的厉害，下意识挣脱：“京秋哥……唔，你做什么……” “你放开我……”她试图将玉京秋的手掰开，却完全使不上力，任由他一下又一下的加重力量。 “啊！” 突然间，玉京秋一个用力，手指滑下唇瓣，在星澜的嘴角留下一道长长的红色口脂印痕，让她一张俏脸突然变得格外狼狈。 两人都愣住了。 “澜儿妹妹！”玉京秋似是突然惊醒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星澜的嘴角和自己还粘着口脂颜色的指腹，“我，我这是……” 他猛的站起来，踉跄的退后两步，眼睛却不敢再看向星澜，像是做了天大的错事：“我该是有些昏了，呵，我这是在做什么。” “我没事……”星澜下意识抿了抿唇。 玉京秋却似乎连星澜的声音也不愿意听了，背过身去：“我今日来……其实是想与你说，过不了多久……卢国就会派皇子和使臣进京，商讨结盟之事，到时你也要出席，早些做点准备吧。” 言语里止不住的慌乱，哪里半分平日里沉着优雅，运筹帷幄的模样。 “哦，好，我会的。”知道他不愿意再提刚才的话题，星澜配合的接话。 说完正事，玉京秋懊悔的按了按额头，双唇一张一合，似是想解释，却半天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最终还是只道了句“我走了”。 星澜看着他匆忙逃离的背影，一时不知自己是梦是醒。 玉京秋，这个与她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这些年来一直为她奔波劳碌，守她无忧的男子……她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 后宫中的其他人也为她付出良多，作为回报，她能给钱财、能给地位，甚至能给自由。 但是对于玉京秋，她什么也给不了。 …… 流萤端着妙妙刚调好的香炉走进殿内，一眼便看到他的女帝坐在房间的最里侧，手中捧着铜镜，静静的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被抹开的口脂像一道殷红的血迹，从她的嘴角拉下，延伸到下巴，乍一眼看去残酷又骇人。 平日里那双常常含笑的美目此刻又红又肿，泛着盈盈的泪光。 ——她哭了。 一股难以言述的挫败感涌进流萤的心头。 “他最后与你说什么了？”星澜突然开口，向流萤发问，眼睛却依旧望着铜镜，“最后那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流萤当即单膝跪下，却好一会儿才道：“玉公子说……臣不该让陛下一个人出门，应，应跟着保护着。” 星澜没有接话，屋内沉郁的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流萤头也不敢抬，生怕露出一丝端倪。 “流萤，你真的一点儿也不会撒谎。”她终于道，“罢了，把香炉放我桌上吧，闻着挺舒服的。” 流萤依言照做，再看向星澜时，嘴角的口脂印和双目泪光已然被她用手帕擦干净了。 仿佛坐在这里的依旧是与平常一样的星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第89章 卢国联姻 三日后，天色放晴，万物复苏。 兵部副将张文康，与戟辉共率两万人马，浩浩荡荡的出城前往边境。 京城内几乎万人空巷，老百姓们都围在路边欢呼呐喊，热情的为士兵们鼓舞送行，有的还提来了自家的粮食干果相赠，当然将士们都不会收。 李城被处斩与这次出征，对老百姓，尤其是京城的百姓影响力可见一斑。 这次高调出征，也是戟老将军的提议。 百姓们看到梁国军队的兵强马壮，以及对战争的未雨绸缪，对战乱的恐惧会减弱很多，生活也会慢慢归于正常，这对星澜方面是有利的。 戟辉身着轻甲，骑在高头大马上，领兵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很是显眼。经过人群时总能收获一阵阵的鼓励呐喊，甚至有大胆的姑娘为之疯狂尖叫。 本来他的身份特殊，贸然出来领兵，有走裙带关系之嫌，但前日里缉拿恶霸李城一战成名，已成了京城百姓心里英雄一般的存在。 他书院的不少同窗们也在人群当中，看着这位本以为“嫁”入宫中深似海的男子如今风光出征，当真是心态各异，有酸楚，有欣慰。 星澜独自站在高高的城墙边，一直目送着出征人的远去。 …… 也正在当天下午，又有一只百来人的小队悄无声息的抵达了京城。 正是领国卢国出使梁国的使臣队伍。 玉京秋亲自到城门迎接，将他们引到宫中的泰和园中暂住，安置好后又自己到了凤鸾殿，将使臣所带的一封卢国皇帝亲手写的书信交到了星澜手中。 亦或者说，一份婚书。 “这啥？联姻？”星澜头疼的将这封信扔到桌上，“不是，他们事先跟我们提过了吗？就带着人来了要联姻，什么四皇子，我一没子女，二没兄弟姐妹，拿头联姻啊！” “噗，是啊，拿你的头啊。”玉京秋爽朗的一笑，似乎真的被星澜的话逗乐了。 玉京秋今日来时，还往日一样的温柔亲昵，星澜也假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谁也没再提过三天前的事。 “你莫要气了，这是人家的诚意。”玉京秋又拾起婚书，替她分析道，“如今他们有危在前，想让我们伸出援手，所以主动把皇子当送质子过来，所谓联姻，不过是说的体面些罢了。” “什么皇子，我还不想要呢。”星澜嘟囔着。 她的后宫虽然才六个人，但已经足够让她头疼了。皇后这个死对头不说，先是段泓受伤，又是苏幕遮自尽……现在又要加一个领国的皇子。若是嫁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来，养在宫中倒是无妨。若是又来个能闹腾的男人…… 她太难了。 “你啊。”玉京秋听了星澜的话还是忍不住的高兴，含笑坐在她身边，叮嘱道，“明日宴会在大明殿举行，流程我都安排好了，一会派唐平送给你，只是据我这边的消息，卢国的老皇帝已经卧病许久，据说熬不过这两年了，他膝下皇子众多，夺嫡之争一直没有消停，这次联姻恐怕也脱不开干系，你要时刻提防着。” “原来如此。”星澜点点头，皇家子嗣不论多少，只要不是只有一个，夺嫡之争总是少不了。 被送出来联姻的，十有八九是夺嫡失败了的。 “还有。”玉京秋又道，“尚严华之前被打压，最近明面上都不敢有什么动作，但他此人最擅长暗地里耍阴招，明日设宴，只怕他又要动手脚，你需得当心，具体的我还未查明。” “我明白了。”星澜应下，又很快想起了半年前的中秋宴。 那次宴会上，尚严华故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设计星澜逼戟辉舞剑助兴，好让百官更觉得她没脑子，不配为一国之主。 但这一次，星澜不会再给他得逞的机会了。 …… 梁女帝设宴招待卢国使臣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上下，后宫嫔妃、文武百官也需一并到场。 次日，星澜在几个嬷嬷、宫女的共同忙碌下，为下午的宴会换上盛装。 这场宴会既是梁卢结盟的仪式，也是梁国向卢国展示国家实力的机会，可不能再像过去家宴那般随意。 星澜的衣裳是内务府精心选制的靛青色印花折枝牡丹长袍，头发梳成高鬟望仙髻，配上一套紫玉镂金簪，尽显一国之主的雍容华贵之气。 为她上妆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嬷嬷，是霜月专门去一位太妃处请来的。 老嬷嬷擅长正式场合的妆容，据说前女帝登基那天的妆，就是这位老嬷嬷为她上的。 不同于往日妆容的甜美俏皮，今日的星澜平眉凤目，仪态端庄，十几岁女子的青春气息被层层掩盖，更显一名决策者的典雅沉着。 装扮整整持续了一上午才结束，星澜站起身，周身沉甸甸的珠翠随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似乎许多年前，她也常在母亲身上听到这类声响。 那时候她总是不明白，明明有一身武艺、不喜繁杂的母亲为何要每天花上那么长时间的功夫穿戴这些首饰。 现在在自己的镜中看到了一丝母亲的影子，又依稀有些懂了。 …… 大明殿。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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