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意,“我应当告诉你才对…” “那是战场机密,哪能那般随随便便的说与旁人听?”南宫静瑶轻轻的摇头,出声劝他,“你只是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南宫静瑶冷静的开口,她其实并不知道季长风如今能不能听明白她说的这些话,毕竟在她的眼中,季长风现在并不是很清醒。 有一些话,倘若他清醒着,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南宫静瑶姑且只当那些是胡话,可以己度人,她明白那些至少是真心话。 他终于有一刻将她放在了心上,可如今知晓,她却没有半分欣喜,只余怅然。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南宫静瑶的声音温和而平淡,她说着不曾怪他,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依旧想要挣脱开,便是从前季长风选择的是自己的理想,她也不曾怪过他,又何况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你为何,不怪我?”季长风不解的问道,他的心中甚是疑惑,他看着南宫静瑶的眼睛,感受不到半分的情谊,唯余平静,而这平静却让他心生巨大的惶恐。 “我原本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终日兀自猜测,很是难安,如今知晓真相,才知你当初究竟多么为难…所以我不怪你。” “若没有你在北疆,青州的百姓也不能安稳度日。” “你守卫的是辰国的边疆,护佑的是辰国的百姓,我是辰国的长公主,心中对你也是诸多感激。” 季长风听着她那不疾不徐的话,却觉得心中那般难受。 他素来都知道,她性情温和,可他从来都不知道,有些话只要说出来,竟然也会那般的伤人,季长风并不想要南宫静瑶的道谢。 也不想要南宫静瑶这般平静的看着他。 他宁愿南宫静瑶是怪他的,也不想听到她说,不怪他。 这只会让他清晰的认识到,她不在意。 她对他唯有对臣子的关切,而无对丈夫的情意。 她不在意他了,这认知折磨的季长风几欲失控。 南宫静瑶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手腕从他的掌心中一点一点的抽离,她看着季长风,面上无悲无喜,“你我和离,本也是一件好事,过去三年到底是委屈你了。” 当驸马本就委屈,何况他这么骄傲的人呢? “我……”季长风看着南宫静瑶欲言又止,实则过去三年,分明是她更委屈些,旁人的确给过他不少的难堪,可南宫静瑶却从未委屈过他。 她事事以他为先,父母兄嫂皆被她放在心上,就连鸿儿,她也是真心的爱护。 “公主…我…”季长风心下难安,他看着南宫静瑶,久久不愿放手,他似乎在不久之前,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他们已经和离。 那虽是他迫不得已签下的和离书,但也作得数。 因为有那一纸和离书,他得以出征救下父兄,却也因为那一纸和离书,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 如今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自然受不住南宫静瑶的平静,他猛然抓住南宫静瑶的手腕,一字一顿的问道,“我们重新开始,可好?” 他说,他后悔签下和离书。 他说,他们重新开始可好。 那曾经是南宫静瑶最期盼听到的话,她曾想倘若有一日成真,她该有多高兴,一定会去金陵所有的寺庙还愿。 但当今日真正听到的时候,她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语气温和的让季长风放开她,同他说,出来的太久,家中兄长会担心的。 那冷静的语气和平淡的眼眸,是那么的熟悉,季长风只觉得似曾相识,恍惚间才猛然想起,那曾是他拒绝的模样。 明明快要六月天,他却忽然觉得冷,抓着她的手却开始止不住颤抖,明明是弯弓射箭的手,却撑不住她的拒绝。 他开口想要解释,而南宫静瑶却和他说,她还有事,请他自便。 季长风只觉得手上的力量渐渐溃散,原来,被人拒绝竟然是这般的难受,原来,被人丢下,就连心都会开始钝痛。 原来过去的三年,她每一天都在承受这样的委屈。 季长风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手腕,明明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可它还是颤抖不已。 他不禁苦笑出声,他曾经,都做了些什么啊? * 南宫静瑶离开酒楼之后,春梅照例将她送回去,可南宫静瑶却让车夫将马车驶向城外。 她不想这个时候回府,“派个人回去和皇兄说一声,本宫要晚一些回去。” 春梅应下,吩咐小厮去办。 南宫静瑶看了眼春梅,让她倒杯茶,马车上一应俱全,春梅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南宫静瑶,可她堪堪将茶盏捧在手心里,才掀开杯盖,一滴泪就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 直直的落在杯中。 春梅看的分明,立刻说要给她换一杯。 南宫静瑶却摇了摇头,“不碍事,本宫只是觉得有些冷。” 她只是想要暖暖身子。 谁也不知道她究竟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能拒绝季长风,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走出酒楼的。 南宫静瑶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等到她终于坐上马车,脸上的泪水早已经决堤。 春梅已经许久未曾见公主这般哭过,如今见到忧心不已,“殿下,季将军究竟又和您说了什么?” 春梅的话语中,多少带着些怨言。 南宫静瑶缓缓的摇头,似不忍春梅太过苛责,“他喝醉了,说了一些胡话,不用放在心上。” 她不知季长风为何会说出这些话。 明明说的是不用放在心上,可这些话早已经在南宫静瑶的心上,久久都不能散去。 也许,她当初真的不是心甘情愿走到和离这一步的,她可以接受他们相敬如宾,甚至可以接受季长风并没有那么喜欢她。 可南宫静瑶没有办法接受季长风恨她。 也没有办法接受,是她将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变得冷漠疏离。 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的府邸埋葬着他的过去,断送过他的理想,她想她一定舍不得拒绝季长风。 可万般种种,皆抵不过一句造化弄人。 “他实现他的理想,我过着我想要的生活,这样就很好。”南宫静瑶紧紧的捧着掌心里的茶盏,任由泪珠在脸上肆虐。 “这样,就很好。” 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以期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第65章 季长风醒过来时, 已是申时,长山一直在旁费心的照顾着他,见到他醒来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将军, 您可算醒了。” “公主殿下说, 让您好好的休息, 小虎那边她会让人去解释的。”长山一字一句的汇报着。 今日他实在不知公主和将军两个到底发生了何事。 只知道公主离开的时候, 神色并不是太好,她还能记得这些,吩咐他好好的照顾将军,还能告诉他, 要怎么安排小虎, 长山只觉得佩服不已。 “是吗?”季长风的声音有点儿惨淡, 下意识的应了一句。 季长风刚刚醒来, 思绪都还没有恢复过来, 也是听长山说话,才知自己先前是醉了, 还见到了南宫静瑶。 有了这零星的一点记忆之后, 先前散落的记忆全部回拢,他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话。 一想就觉得头愈发的疼了,思绪也变得断断续续的。 可随着他醒来的时间越来越长, 脑海中的一些记忆也越来越清晰,若当真喝的断片了,他也许还能自欺欺人。 但他连醉酒都极少, 何况是遗忘? 季长风清晰的记得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 记得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 自然也记得南宫静瑶拒绝他的模样。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她的神情,也是季长风从未见过的模样。 季长风想了许久,才发现长山已经停下,屋子里太过安静,惹得季长风都有些不习惯,“她可还曾,说了什么吗?” 他的声音里蕴含着一丝期待,从前南宫静瑶会和长山嘱咐许多的话,每一句都是关于他的。 长山时常都会在自己的面前提及。 那时候他就只是默默的听着,不反驳也不出声。 长山素来都知道自家主子到底是什么脾气,主仆之间的默契让长山知道季长风什么时候会生气,什么时候是默许,所以长山经常会在季长风的面前提及南宫静瑶。 事无巨细。 从来如此。 但是这一回,长山却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两句话,季长风心中有了答案,却依旧不死心,这才问了出来。 他本是没有抱什么希望的,如今见到长山这怪异的反应,才心有所觉,“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隐瞒着?” 长山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实则当时在酒楼见到主子的情况,他大概也就明白了,也曾想过将军会问起公主,但当事实摆到面前的时候。 长山也真的是头疼,因为公主殿下说的话,他实在是…不好说。 “说话。”季长风冷下声来,长山自然不敢忤逆,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殿下说,请请将军好好的休息,莫要再说什么胡话。” 季长风默默的听完,一个人坐在床边愣神许久。 莫要说什么胡话? 所以南宫静瑶觉得他说的那些话,都是胡话吗? 季长风承认,昨日,是自己太过冲动,他身上还有着诸多的责任,北戎和西岩一天没有平定,他就一天不能离开。 父亲因为中毒的缘故,身子大不如前,如今还在修养当中,兄长倒是一直都在北疆,但独木难支。 他总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可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后悔和她和离是真。 想要和她重新开始,也是真。 只是这些心意,季长风却不知道要怎么传达,光明正大的告诉了她,她却半点也不相信。 长山见季长风许久不说话,心中不免担忧,“将军,可要奴才去打听什么?” 季长风没说话,可是心中却没有太多的拒绝,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江韶和南宫静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江韶为什么会来青州?他不是前不久还在金陵清查户部的账目?” 季长风知道的这些事,也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江韶身为户部侍郎,在金陵的一举一动,那都是备受瞩目的。 虽然金陵和北疆相距甚远,可季长风在金陵,也是有不少人脉的,首当其中的便是韩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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