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今时不同往日,他有了喜欢的姑娘,自然也想用实打实的本事证明自己,让人家高看一眼,兴许自己也能多几分胜算。 秦进看着执拗的小儿子,偷偷朝着妻子使了个眼色,一副急需救援的姿态。 长公主失笑,将话接过去道:“你爹说得也有道理,战场上刀枪都不长眼的,一个不小心就丢了性命,你看看你爹,这么多年来都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好几次都濒临生死,我和你爹对你们兄弟两没什么大志向,能一生顺遂平安就行。” 夫妻风雨多年,最是知道战事的险要,每回丈夫出征,长公主都心难安,非得去寺里祈福才能稍微宽心。 从私心来说,长公主定然是不想自小宠到大的小儿子上那吃人的战场的,但她心中知道,自己八成说服不了小儿子。 就像喜欢上一个人,你越是从中作梗,那这种喜欢便会被无限扩大,更遑论小儿子多年来决心未改,怕是磐石无转移之势。 长公主的担心不无道理,巴巴说了那么大一通,秦琅还是拧着眉头。 “我都不怕的,若是怕死还去什么战场?难道那些被征入伍的兵丁将士们就不怕死吗?他们定然比儿子更怕,但作为大历的子民,保卫疆土是他们的职责,也是我的职责,而且儿子比他们更好些的是,儿子是自愿前去的,娘应当为儿子感到骄傲,以后会有一个像爹一样保家卫国的儿子。” “说得好,不愧是我的种!” 秦琅话音刚落,就迎来了秦进的一声夸赞,若不是离得没那么近,秦进那只大掌定是要拍到秦琅肩膀上的。 但言语总是粗俗了些,让长公主听得直皱眉。 “你也注意些……” 瞪了丈夫一眼,长公主言语警告道。 秦进心下高兴,连声赔了不是。 “那爹是同意了?” 秦琅大喜,连饭都不吃了,绕到秦进身后,殷勤地给自家老子捶背按肩,脸上的殷切期待都要溢出来了。 秦进朝后瞥了一眼,没理会小儿子的满脸喜色,也没给一个准确的答案,只含糊道:“为父考虑一下吧。” 长公主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到了这个地步,她只能支持小儿子的心愿。 秦琅这边,听到父亲含糊的话语,虽有些垂头丧气,但总归觉得此次也算是有希望了,便将躁动的心按下来,又缠着秦进说了句:“爹你一定要好好考虑啊!” 长公主笑了,忧虑虽忧虑,忍不住给小儿子添堵道:“若是你随你爹出征,你可就瞧不见宁家丫头了,说不准等你回来人家就定亲了。” 刚刚还一头热的秦琅听见这话,立即就蔫了下来,像个霜打的茄子。 但神色依旧执拗。 …… 永兴坊,宁宅。 宁姝可不晓得秦琅那边有什么鸡零狗碎的事,再说她近来也没空去理会。 爹爹和阿弟的船据信不日将要靠岸,她这几日都在忙着收拾爹爹和阿弟的院子,两人虽然不像自己对住处要求精细,但也够宁姝忙活了几天。 也是巧了,就在宁姝将两个院子料理好,刚歇了半天,就接到消息说爹爹和阿弟船明日便会靠岸。 本来爷爷听了这事也想去码头接人的,但毕竟上了年纪,临近七月,外面又热,宁姝担心自家爷爷的身子,便让老爷子在家等着了。 为了能第一时间等到儿子和孙子,宁太傅甚至还告假了一日,看着孙女带着家仆离去,在家激动坏了,来回在庭院中踱着步…… 宁姝出发时,正当清晨,薄雾泠泠,站在江边,不可避免湿了鬓角。 用帕子擦了擦,宁姝恍然间想起,她初来盛京时也是这般景象,只是等她的是一群老仆罢了。 想着也三个月没见爹爹和阿弟,宁姝心里还怪想念的。 不知阿弟那只宝贝老鼠长多大了。 离开扬州前,她阿弟从鼠舍买了只银色的肥胖老鼠回来,还取了个名字叫银团,但照宁姝看,简直就像个柿饼,每天吃饱了就软趴趴的一团,又扁又瘫。 但胜在还怪可爱,宁姝偶尔也会捏捏。 三月过去,那老鼠应该变得更肥了吧。 宁姝心里更期待了。 日头渐渐东升,雾气也开始退散,一艘大船穿过水雾自江面上驶来,在宁姝的眼前稳稳停住。 宁姝心里隐隐有声音告诉她,那一定是爹爹和阿弟的船。 果不其然,看到打头出来的柳妈妈,宁姝那笑顿时就止不住了。 “柳妈妈……” “我的姑娘……” 柳妈妈也知道今日码头定然有她的姑娘,思念心切,她第一个冲出来了。 迎头就看见一个圆脸白净的敦实妇人从甲板奔上岸,将宁姝抱在怀里好一阵稀罕。 正是宁姝那没见三个月的奶妈妈。 有种盛情难却的仓惶感,宁姝被抱着,神色有些腼腆。 柳妈妈性子热络直爽,一直如此,宁姝也见怪不怪了。 “我的姑娘,都怨老婆子当初生了那一场污糟的病,要不然定是要跟着姑娘来的,三个月不在姑娘身边,我日日心都难安。” 高兴地将宁姝左看右看,柳婆子又看到了宁姝身后的莺声和燕语,忙问话道:“你们两个小丫头这三月来有没有好好伺候姑娘?” 莺声和燕语一副见惯了的模样,刚想笑嘻嘻地回话,宁姝就替她们答了。 “自然是极好的,柳妈妈没看见我都比之前胖了些吗?” 宁姝没有故意哄她,这三月来在盛京确实长了些肉,因而柳婆子丝毫没有怀疑,喜笑颜开来。 这时,做了月余船的父子两也从船舱中走了出来,或多或少地舒展了一下筋骨。 “在扬州瘦地像柳条,到了盛京倒是壮实起来了,阿姐果然命中注定是盛京的人……” 柳婆子让开来,宁姝看见了爹爹宁江和嘴欠的阿弟宁茱。 一个穿着青布衫,瞧着清瘦文弱的中年人带着一个大约十四五岁,身姿挺拔,面容俊俏中带着些秀气的少年朝着宁姝走来。 乍一看这几月不见的熟悉的面孔,宁姝心里欢喜得紧,也不计较宁茱这张欠扁的嘴了。 “爹爹,阿弟……” 化身一只欢快的小鸟,宁姝就往宁江身边扑。 宁姝幼年丧母,可以说自小是父亲带大的,对宁江自然是无比亲厚。 见宁姝扑过来,宁江虽开始嘴里说了句不合礼数,但还是张开双臂接住了飞奔而来的闺女,笑呵呵了起来。 宁茱看着笑得跟朵花一样的姐姐,虽说撇了撇嘴,但也是笑了。 “还以为阿蛮在盛京玩花了眼,都不想念为父了呢,今日一瞧,还是为父多心了。” 宁江笑罢,抚了抚长女的脑袋打趣道。 宁姝佯装气愤,半是撒娇道:“爹爹怎能这般想,我自然是想念你的。” 扭过头,看着一旁站着佯装严肃,一副小大人的姿态,宁姝挑起眉头,一把将人抱进了怀里,也不顾小少年的反抗挣扎…… “咦,你怎么这么肉麻,一家人还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快松开我!” 满船的家仆,加上过往的外人都在看着,宁茱是个脸皮薄的,推搡着就要把宁姝推开。 “都是一家人了,久别之后抱一下怎么了,我又不是外人,阿弟你害羞个什么劲?” 宁姝笑眯眯地,就是不撒手,宁茱虽是个比自家姐姐力气大的半大小子,但对上的不是外人,他自然不敢怎么着,无奈之下,就这么被制住了。 男孩子个头蹿得快,虽然宁茱还没到十五,但个头较姐姐还高出一截,然仍逃不过姐姐的“魔爪”。 “好了,你们两个也别闹了,快赶路吧,想必你们爷爷正等着呢。” 宁江看着玩闹的两个孩子,面上扬起慈爱的笑,出言提醒道。 宁姝一听也是这个理,大发慈悲地将弟弟松开,回头应了一声爹爹说得是。 “感谢爷爷。” 被姐姐松开,宁茱对着遥远的爷爷谢了一声。 这回赴京,宁家可谓是举家搬迁,家中不论是物件还是仆从都一股脑带来了,就因为家当太多,特地赁了一条大船, 仆从搬搬卸卸,也花了不少时间。 好在宁姝带来的车驾不少,竟一次性将东西运了个七七八八,最后一部分是管家方伯负责去看顾的,宁家三口马不停蹄地朝着宁宅赶去。 父子、爷孙三人许久未见,自是要稀罕半天的,尤其是宁茱这个大孙子,若不是看着人刚下船,身心疲惫,恨不得再拉着手说上半天。 宁姝这个早来盛京三月的大姑娘,对爷爷来说自然也就没有爹爹和阿弟那么有魅力了。 先将爹爹和阿弟都领到了各自已经收拾好的院子,宁姝开始安顿家当和仆从了。 谁院子里的物件摆到谁院子里,谁的仆从也安排到谁的院子里伺候,更重要的,父亲带来的金贵东西也得安置妥当。 当一切都忙完,宁姝发现了一个难处,便是这管家之职。 这老宅多年来只爷爷一人长居,也是由安伯打理多年,可如今爹爹又带来了方管家。 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宅子自然也不能有两个管家。 但让宁姝松气的是,安伯是个知进退的。 “大姑娘,我年纪大了,先前能管着家是因为宅子里就老太傅一人,基本没什么要操心的,不过是喂喂鱼那等小事,如今宅子里人多了,就算是老头子想管这身体也难了,还是让扬州来的方管家来接手吧,老头子七十多了,要回家含饴弄孙喽~” 安伯这一番话说得诚恳,宁姝甚至还挽留了几次,但看着态度很是坚决。 回去跟爹爹和爷爷商量了一下,都准了安伯的意思,另外赐了百金作为安伯的养老钱,便放人回去了。 一家人除了老爷子都是风尘仆仆的,洗漱后,和和美美地用了一顿饭,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第73章 吃飞醋 宁姝的爹爹一直是个勤奋的官吏, 抵达盛京的第二日,便勤快地去署衙点卯报道了。 初来盛京,阿弟宁茱性子又是个好动的,自然是对什么都新鲜, 歇了一日恢复了精气神, 第二日就拉着宁姝外出, 说要去逛逛坊市。 念在阿弟初来乍到的,宁姝也没什么事, 便依了他, 先带着他去了繁华新奇的西市。 虽然扬州也有胡人和胡姬,但总归是比不上盛京热闹的, 尤其是新鲜的西域货品,也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宁姝看着阿弟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不痛不痒地刺了他几句, 不过人家忙着瞧这瞧那, 根本不理睬她, 宁姝第一次在阿弟身上讨了个没趣。 也许是大多数少年人的天性, 看见斗鸡这种玩意都会走不动路, 就在宁姝带着弟弟路过一处斗鸡场地时,人就被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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