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看着目不转睛盯着那只正在搏斗的黑羽大公鸡看的阿弟, 有些头疼。 但今日就是出来玩的,宁姝自然也不能扫了他的兴,便任由着他看了, 只是嘱咐了阿弟的随侍福禄一声道:“看着些, 别让公子被人挤到别处去了。” 福禄是个同阿弟差不多大的少年, 虽然对那斗鸡也十分有兴趣,但记着规矩, 没有往前冲,还知道护着自家公子。 听到大姑娘的嘱咐,福禄应了一声,愈发顾着自家公子了。 也是胜负分得太快,那斗鸡很快结束了,宁姝将看得意犹未尽的阿弟抓出来道:“行了,适可而止,别什么都往前凑,小心给你挤到斗鸡场里被那群凶悍的鸡给啄了!” 宁茱倒也没反驳,不再去看了,但并不是因为过足了瘾,而是知道今日还有许多没看,就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也是巧了,被宁姝遣去买核桃酥都的莺声回来了,手里捧着一纸袋热乎乎的核桃糕,那香味散出去老远。 西市乐安斋的核桃酥味道最是一绝,宁姝一向最爱吃他家的,今日既路过了此处,自然不会错过。 接过核桃酥,宁姝忍不住先吃了一口,然后才将其递到阿弟面前含糊不清道:“阿弟,这家核桃酥最是美味,快尝尝……” 姐弟两口味大致是相同的,喜食清淡甘甜,既然阿姐说好吃,宁茱自然不会怀疑,伸手捏了几枚,一口气吃了下去。 “嗯,好吃。” 少年含糊不清地称赞道。 也正是如此,宁姝看见阿弟嘴边沾了许多碎屑,十分地不雅。 宁姝看不得这个,连忙拿出帕子给阿弟擦了擦。 “我又不是小娃娃,你擦什么,我自己来。” 大庭广众之下的,让自己的姐姐给自己擦拭嘴角,宁茱有些不好意思。 他已经快十五了,不能像小时候一般了,这样想着,宁茱从姐姐手中自然无比地夺过帕子,三两下将嘴擦了,又将帕子扔回来。 宁姝拿着帕子,顺手抖了抖,虽然有些嫌弃,但还是接了过来。 全然是一副姐弟之间的亲昵,但在秦琅这个一无所知的外、人看来,无异于天打雷劈。 为了能让这次征伐高句丽父亲能带上他,秦琅可谓是双管齐下,游说完父亲这边,又去舅舅那说好话,今日刚从舅舅那回来,想着去西市胡商那能不能寻些新奇的玩意去讨人欢心,毕竟事业和爱情这两个他都想要。 但谁成想东西没找到,就看见眼前这副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他一直向往欢喜、但对他不假辞色的姑娘,却在对着一个瞧着远不及他的、乳臭未干的少年温柔浅笑,还逾矩地拿自己的帕子给其擦拭嘴角! 对夫婿也不过如此了! 秦琅一时间肺都要气炸了,脑子也嗡嗡作响。 紧接着,他看见了令他更不能接受的事情,那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将那擦过嘴的脏帕子丢回来,宁姝虽嫌弃,但还是接了。 他恍惚忆起曾经,不知是哪一日,或许是两人还异常不对付的时候,他不过碰了一下她的帕子,宁姝转头就将帕子丢给了自己的丫头,说拿回去洗洗。 然今日,她竟能允许眼前的臭小子这般,秦琅简直不敢去深想他们的关系是何,他怕是他最为害怕的答案。 脑子一热就想上前问个清楚,但刚迈出几步,理智就回笼了几分,况且还有个戟安拉着,秦琅三四再三思,终于抑制住了那股冲动,改为鬼鬼祟祟跟在后面。 从西市跟到东市,秦琅积攒的郁气越来越多,脸色也愈发沉得厉害,叫随行的戟安看得心惊肉跳的。 早知道今日让剑安来当值了,公子真的又要犯病了。 一方面腹诽,另一方面,戟安也十分理解自家公子的心情,毕竟任谁看见心上人瞧不上自己,同别的陌生男子亲昵都会发疯的。 一路上,秦琅一声都不吭,两只眼睛只死死盯着前面的少年男女。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秦琅总觉得那乳臭未干的小子跟宁姝有几分相似。 莫非这就是传闻中的夫妻相? 脑中倏然间冒出了这个想法,秦琅立即呸了一声,打了自己嘴巴几下。 “晦气!” 啐了一声,秦琅继续跟着。 戟安看着风一阵雨一阵的主子,满心满眼的纳闷。 兜兜转转,两拨人到了东市一家叫做华章记的成衣铺子,一前一后地进去了。 这是东市最时兴的成衣铺子,据秦家姐妹说每年甚至每季都是最先研究出新潮款式的成衣铺子,而且主营年轻人的衣裳,颇受盛京闺秀公子们的青睐。 想着阿弟刚来,定是要几身新衣裳添添喜气的,宁姝便带他来了这华章记。 虽然有些耗银钱,但确实值得的。 华章记不愧是盛京首屈一指的成衣铺子,料子不说,款式更是新颖别致,先不说阿弟看了两眼放光,宁姝都免不了挑中几套衣裙。 索性她一向银钱带的多,顺手就将那几套自己相中的衣裙给买下了。 拿着几套袍子在阿弟身上比划着,宁姝觉得都不错,通通买了下来。 就在掌柜满脸热情地将她与阿弟送出去,宁姝刚踏出门槛时,打眼就瞧见了门口那个脸黑得像锅底的少年…… 宁姝不出意外被吓了一跳。 此番还带着阿弟,宁姝可不想在阿弟面前闹出什么,就想装作不认识秦琅,迅速走人。 只飞速瞥了秦琅一眼,就扭过头,旁若无人地姿态。 但这都是她自己的想法,秦琅可不这么想。 就在宁姝就要与其擦肩而过的时候,让她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站住。” 秦琅伸出一只手拦在她身前,话语中仿佛压抑着什么滔天的怒意。 宁姝忍无可忍,顺着他的目光瞪过去,示意他别找茬。 “你今天不说清楚他是谁,就从爷身上踏过去!” 雄赳赳气昂昂的一句话,硬是被秦琅说出了几分委屈。 东西两市本就繁华,又是在这最受盛京的成衣铺子跟前,人流量本就不少,又被秦琅这厮一吆喝,不少人都朝这边看过来了。 好在这些人大多都不识得宁姝与秦琅,只是被引起了注意。 然如果宁姝再不解决,这恐怕就成热闹了。 宁姝瞧他一张脸都酸得不成样子,心里也猜到了秦琅是为何事,只觉得荒唐。 她与阿弟好歹也有几分相似,秦琅是眼睛瞎了吗?竟看不出来? “跟我过来。” 不再浪费口舌,宁姝丢下这几个字,就带着阿弟往人少的地方走去,最终停在一僻静小巷口。 宁茱一头雾水地跟着阿姐走到了巷子里,人也不认识,事也不知道,只知道眼前这个黑着脸的少年很是莫名其妙。 见四周无人了,宁姝转过身。 “你今日又喝马尿了?” 宁姝待秦琅从来都不客气,今日秦琅光天化日地拦她,宁姝嘴里也不留情。 “我没喝,我就问你,你看上这小子什么了,乳臭未干的,怕是毛都没长齐吧?” 对着情敌,任谁都难能拿出什么好脸色,秦琅一直也是个嘴上不留情的,这时候再也憋不住心里的狂燥了,当场就发作出来了。 当然,不会是对喜欢的人,而是对那个让他嫉妒的发疯的臭小子。 本来还打算老实待在阿姐身后的宁茱这下忍不了。 被同性说乳臭未干,甚至是毛都没长齐,换成谁都不乐意。 宁茱一脑门子的火,径直就从阿姐身后窜出来了。 “你这人好没礼貌,说谁乳臭未干呢!” 宁茱也不管阿姐拉了他一下,挺着胸膛就冲出来了,同秦琅对骂道。 宁姝嗳了一声,却没拽住,眼看着阿弟就跟秦琅对起来了。 秦琅一看这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还敢同他呛声,秦琅恨不得同他在这巷子里一决胜负,让宁姝知道自己眼神有多差! 但他不能,若真要这么做了,当着宁姝的面,吃亏的总会是他。 说不定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还会告状说自己欺辱他,秦琅脑子热归热,但还存着几分理智。 “就说的你,跟个豆芽菜一样,还好意思和爷抢,哼……” 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秦琅目光转向在后面冷眼看着他的宁姝,继续牙酸道:“这小子看着比你还小吧,你竟有这癖好,也不嫌涩啊……” 本来还怒气冲冲的宁茱,听到秦琅这虎狼之语,立即糊涂了,回头用目光询问自家阿姐,心中有个离谱的猜测。 不会吧? 第74章 小舅子 果真被自己猜对了, 宁姝心里叹了一声,愈发觉得荒唐了。 “还说你没喝马尿?胡言乱语些什么,他是我阿弟,赶紧将你脑中那些腌臜东西清一清, 让人听到岂不笑话死!” 宁姝想不通, 阿弟看着哪里像她的相好了, 这人当真是草木皆兵。 将脸带怒容的阿弟扯回来,宁姝心中倒是有些佩服秦琅的脑子。 想来还是在气头上, 秦琅将宁姝这话听了, 一时没能消化,竟像没听一样, 继续囫囵道:“我管他是谁,敢和我……等等?” “你说这是你什么人?” 秦琅还想继续发力,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一双眼眸瞪大了。 宁茱气哼哼地, 面上挂着嘲讽, 朝着自家阿姐道:“阿姐, 我看这人不仅脑子有病, 还有耳疾……” 宁茱也是个有脑子的,一来二去地也搞清了眼前这人的意图。 又是阿姐的裙下之臣。 不过这个倒是比以前扬州所有加起来的都莽, 宁茱暗想。 “没时间跟你在这浪费,你自己在这慢慢品吧。” 宁姝见人已经木楞楞地不再纠缠,索性也不多说了, 拉着阿弟就要走。 秦琅终于回过神来, 看着将走的姐弟两, 悔得当场扇了几下自己的破嘴,追了上去。 “别恼, 别恼,今日都是我的错,我错的离谱,你别生气,小舅子也别生气,我给你们赔礼道歉……” 心里发急,嘴上也就没了把门,一个失察就将心里话也说了出来,当即就遭了姐弟两一顿排揎。 “谁是你小舅子,这嘴怎么还越来越欠打了!” 宁姝虽说也领教过这家伙时不时的孟浪,但这次听着连小舅子都叫出来了,宁姝心里又是一阵汹涌澎湃。 她气得羞红了脸,眼光像刀子一般甩到秦琅身上,厉声斥道。 宁茱也是头一次见这么生猛的,居然就这么叫上他小舅子了,整个扬州都找不出比他更厉害的,差点都气笑了。 “想做我姐夫的人多的都能从盛京排到扬州,你又算哪根葱,老实到后面排着去。” 知道了秦琅底细,宁茱说话也有了底气,可谓是和自家阿姐一般的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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