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将笼子接过来左右看了看,也泛起了愁绪。 这笼子算是坏了,不能在将银团放进去了,但眼下想找匠人再做一个也要时间,这段时间该把这小东西安放在何处是个问题。 “可有小匣子,在上面掏个洞,或许能凑合着用用。” 察觉到有个自己表现的机会,秦琅忙攥住了,言语矜持道。 宁姝一听是这个理,主仆三人就冲进了屋里找匣子,将秦琅晾在了屋外。 女儿家的闺房,秦琅自是不敢大摇大摆地跟进去,只老实在外,一圈又一圈的徘徊。 少顷,主仆三人拎着一个红木匣子出来了,主仆三人脸上皆是无奈,宁姝只好开口道:“那匣子太硬,我们都弄不开口子,你能搭把手吗?” 面对心上人的请求,秦琅哪能拒绝,一脸傻乐地接了过来,连声应着。 掏出自己随身的利刃,秦琅三两下在匣子顶多凿了个容银团进出的洞,将之递给宁姝。 接过匣子,宁姝将银团和匣子给了两个丫头道:“你们两个先进去吧,我有些话要跟秦二郎交代。” 莺声和燕语自是不会多问,带着银团和简陋版鼠笼子进了屋子。 院子里又剩下秦琅和宁姝两人了。 目光落在少年热切的脸上,宁姝语气平和。 “你回去吧。” 很是简单直接的逐客令,秦琅虽理解,但还是有些落寞的。 “哦,就回了……” 乖乖转身,才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少女状似无意地说着什么。 “后日还要去国子监接阿弟,可真烦……” 秦琅耳朵一动,忍不住回头看宁姝,眸中带着几许异样的光彩。 “你……” 才说了个你字,人家就飞快进了屋子,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好似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断。 但秦琅的直觉告诉他,对方是故意的。 可她为何要这般? 想到某种可能,秦琅心脏狂跳,连翻墙都没有先前利索了。 第90章 波谲云诡 皇宫, 乾元殿。 当今天子正有气无力地躺在榻上,面色泛着缠绵病榻才有的青黑,还不时因着头疾哼哼,看起来很是糟糕。 医官在再次进行了一番诊断, 脸上皆是一派愁容, 让守在一旁的皇后与贺兰贵妃看得心烦。 “怎么, 还是没法子?” 郑皇后还没开口,贺兰贵妃便抢在了前面, 让郑皇后身边的侍女听得眉头一皱, 但主子都没说什么,作为侍女, 她更不能肆意开口。 医官惭愧地拱了拱手告罪道:“回皇后与贵妃娘娘,陛下体虚, 气血亏损, 加上过于悲恸, 心绪起伏过大, 诱了老毛病, 不是一时一刻能好的, 臣下等无能,也只能暂缓病情, 后续还要看陛下自己。” 贺兰贵妃闻此,刚要发作几句,就见郑皇后抢在她前头将医官遣走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有郑氏在, 她就算再怎么得宠, 终究只是一个妾。 勉强将汤药喂进去些,正在满屋子人惶惶不安时, 就听见床上一阵咳嗽声传来,如惊雷一般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七郎~” 郑皇后刚有动作,贺兰贵妃便风一般地冲过去,扑在了景宁帝身上,一声七郎满是旁人没有的亲昵。 宫人们都识趣地低了低头,郑皇后脸色如常,只是身形顿了顿,才慢慢凑上去。 “陛下……” 景宁帝看着守在床边的郑皇后和贺兰贵妃,尤其落在贺兰贵妃这个自小青梅竹马的表妹身上时,迷蒙的双眸划过几分晦暗情绪。 转头,看见面色苍白,眼下乌沉沉的妻子,心中不禁想起了生死未卜的长子,心中又是一阵悲痛。 “皇后也累了,回去歇息吧,把身子养好,到时弘儿回来,瞧见你这副样子,定是要心疼的。” 皇后还想说什么,然丈夫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温和。 郑皇后不再强撑着,辞了景宁帝,满身疲惫地回去了。 她的儿子还没有找回来,她根本难以入眠,但丈夫说得对,她必须歇息了。 郑皇后走后,医官也被打发了出去,宫人也在陛下的摆手示意下退了出去。 帝王寝殿内,唯有景宁帝和贺兰贵妃二人。 贺兰贵妃不着痕迹地将这副场景收入眼中,心下划过一丝忐忑。 “七郎,你这是……” 作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贺兰贵妃张口道。 景宁帝目光定定地瞧着自己这个宠爱多年的表妹,胸腔中气血忍不住有些翻涌。 “太子的事,与你有没有关系?” 因为虚弱,景宁帝的声音有些无力,但贺兰贵妃还是顺利听到了。 身子飞快地颤了一下,贺兰贵妃很快稳住了心绪,摆出一副无辜又错愕的脸为自己申诉道:“七郎怎能这般怀疑我,我怎会有胆子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七郎……” “可弘儿没了,就只有三郎了,你当真清白?” 问出这句话时,景宁帝语调多了几分厉色,也多了几分痛苦。 若是可以,景宁帝也不想去怀疑自己最爱的女人和孩子,可事实就摆在眼前,景宁帝再回避不了了。 垂眸的那一霎,贺兰贵妃眸色闪烁,但抬起头后,仍旧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无辜模样。 “七郎,想当年你还是一个落魄皇子,而我也是个五品小官之女,你说你无心皇位,日后要迎我做七皇子妃,我听了这话,高兴地一夜都没睡着,我就那么一直等着,等你来迎我做你的正妻,可就在我推脱掉父母给我安排的婚事后,听闻的却是你要迎娶郑相千金的消息,你说如果你不争,你便会死,我不想你有事,眼睁睁地看着你娶了郑相之女,看着你的长子诞生,而我因一心系在你身上,只能当个侧妃妾室,这么多年过来,我都认了……” “可七郎,你怎能如此怀疑我,太子身为一国储君,妾身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七郎可真是冤枉我了!” 说到往事,贺兰贵妃声泪俱下,像是受了天大委屈。 这些往事像是扎在景宁帝心中的刺,他目光颤了颤,眼底堆满了无法言明的乏力,看了贺兰贵妃,终是阖上了眼。 “陛下,英国公来了……” 正当此刻,内侍官在外报了一句,景宁帝对着贺兰贵妃道:“回去吧。” 贺兰贵妃瞧见景宁帝这和以往如出一辙的反应,心里安定了几分,安安静静地出了乾元殿。 “见过贵妃。” 秦进照例行礼,语气淡淡,贺兰贵妃点头示意,擦身而过时,她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眼其神色,见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重,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没进展,于她而言就是好事。 寝殿内,景宁帝见秦进过来,招了招手。 “伯升上回说太子似有被急流冲走的可能,如今可查到什么?” 景宁帝此番最是关切此事,见负责搜寻太子踪迹的妹婿过来,咳了几声忙问道。 关于太子的踪迹,其实并不是一点消息都无,而是被景宁帝故意遮掩了起来。 无论那些刺客是何人所派,若是这番言论被听去,不仅是禁军能找到,刺客更是可以。 因而这等事,景宁帝只交给了满心信任的妹婿,期望能将人悄悄寻回来。 “确有些线索,崖下那条河名唤丰水,我们的人悄悄于沿途探查了几日,果真在岸边的草叶间发现了一支白玉簪子,是羊脂玉的……” 说完,秦进自怀中掏出一枚玉簪,呈与床上的景宁帝。 景宁帝眸色颤抖地接过那枚玉簪,声音艰涩道:“这是太子及冠时,我赐予他的……” 秦进猜测道:“此簪在草叶里,很有可能是落入水中的太子掷出,这说明太子也许还活着,正等着我们寻找。” 景宁帝听了这话,激动地又是咳了几声,一瞬间精神都好了几分。 “如此……如此甚好,那一切就拜托伯升了。” “太子是储君,臣自当尽心竭力,只陛下要好好养病,别给了那些歹人机会。” 秦进虽说是武将,但也是在朝廷浸淫了几十年,刺杀太子的人,他动动脑也猜出了个大概,然他不是最后能做决断的人,而自己这个大舅子对那母子一向是纵过了头,始终是优柔寡断的态度,多年来皆是如此。 秦进这话虽说得委婉,然心中敞亮的景宁帝却是听明白了。 “伯升,你说得对,我太优柔寡断了,一而再再而三地,直到如今酿成了这般祸事,祸及了太子,我心惭愧……” “这事,就按伯升当初的主意来,我便当那条引蛇出洞的饵……” 说话间,景宁帝眼神清明,带着几分悔悟后的坚定,脑中尽是年少时的一幕幕。 他当年负了表妹,他心中亦是惭愧,也正是如此,他宠了纵了表妹这些年,就连对表妹所犯下的错误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二郎不良于行的双腿,还有赵婕妤早早流掉的孩子,甚至还有那个本以美貌获宠又毁了容的萧美人…… 其实他都知道,但心里头每每都因为偏袒将这些事揭了过去,他也不是没有质问过表妹,然就如同今日一般,表妹总会声泪俱下地控诉当年自己的负心。 也许连表妹自己都未曾发觉,每回做了坏事,她总会不自觉拿当年之事来博取同情,让他不忍苛责她。 确实,法子以往都奏效了,也正是自己将她的胃口养的越来越大,直到今日,她竟敢对储君出。 景宁帝在不能姑息她了。 “不日,我便传旨让三郎成为监国,伯升,你务必要将太子寻来,太子能否活着,至关重要。” “若她们母子能悬崖勒马……” 想来也是觉得这假设可笑,景宁帝将话顿住了。 刺杀储君的事都做出来了,如何能悬崖勒马,只会是孤注一掷! 秦进自乾元殿出来时,脸上仍旧挂着沉重,甚至还故意叹了口气,与往常一般无二。 在乾元殿门口洒扫的小宫女偷偷打量了几眼,待看不见英国公后,照例去了贵妃娘娘的漱玉殿回话。 “英国公还是如往常一般无二,想来还是没有什么进展。” 贺兰贵妃听完,叫身边宫人赏了些银子,挥挥手让小宫女下去了。 “此番情况怕是有些不好,你父皇的态度不大妙……” 看着在一旁漫不经心揪花瓣的儿子,贺兰贵妃眉宇间带着凝重。 元弛给母妃递了盏热乎乎的酪浆,信誓旦旦道:“母妃勿忧,左右兄长已经那样了,父皇就算不想,也只能靠着儿子,况且,父皇一向最是偏袒母妃与我,这事,十拿九稳……” 被儿子安慰,贺兰贵妃心头的不安才褪去,心思想到了别处。 “那夜,你派出的几个人进了林子,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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