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皇后拍了拍她的手,“四郎到底糊涂,日后有得他后悔的时候,虽说你二人已经和离,可是在我心里头,仍是认你这个妯娌的,日后若遇到什么难题,我能尽力的只管开口,无需拘束。” 崔文熙感谢道:“娘娘的真心实意长月感激不尽,只是那些前尘往事,已经翻篇了,不提也罢。” 她改了称呼,唤她娘娘,而不是大嫂,可见不想再背上庆王妃的名衔,与他也已彻底撇清。 二人正唠着家常,忽见赵玥过来了一趟。他原是不知情的,冷不防见到崔文熙在自家老娘这里,试探问:“元娘怎么进宫了?” 这话令马皇后蹙眉,“你这孩子没大没小,怎么称呼的?” 赵玥理直气壮道:“难不成唤四皇婶?”又一字一句提醒道,“不是已经和离了吗?” 马皇后:“……” 崔文熙默默垂首。 赵玥故意问:“那阿娘以为儿该如何称呼四皇婶?” 马皇后一时被问愣住了。 方才崔氏唤她娘娘,就已然跟庆王撇清了,再继续称呼原称确实不大妥当,“那也不能呼元娘,好歹曾是你长辈。” 赵玥偏要作妖,“四皇婶以为,二郎称呼你元娘可有不妥之处?” 崔文熙:“……” 好想抽他一大耳刮子。 她默默地用眼神警告他别搞事,却又怎知这是赵玥的有意试探,试探自家老娘的底线。 眼下看马皇后的反应,倘若被她知晓二人在暗地里已经厮混在了一起,估计得被气疯。 赵玥适可而止。 崔文熙不想在马皇后跟前同他有过多接触,因为她还想着以后要全身而退,宫里头的人少接触为妙,当即便找借口回去了。 赵玥知道她的心思,倒也没有惹事。 于是崔文熙没坐多久便由芳凌伺候着离开了长春宫,一路上芳凌都没有说话,只紧绷着面皮,生怕出任何岔子。 待主仆二人回到长陵坊,芳凌才憋不住了,忧心忡忡道:“娘子如今的困局真叫奴婢心惊胆战。” 崔文熙靠在美人榻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玉坠子,挑眉道:“你怕什么,那小子不过图新鲜罢,我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把这事捅出来。” 芳凌皱眉,“话虽如此,可是……” 崔文熙:“事已至此,我无法叫停,以后少往宫里走动便是,只要这事没捅出去,兴许明年那小子就腻味了。” 芳凌没有她这么乐观,试探道:“万一,万一太子是认真的呢?” 崔文熙被这话逗笑了,嫌弃道:“芳凌动动你的榆木脑子,他又不是傻,对一个没有生育的二嫁妇起心思。”又道,“倘若我是平常的妇人也就罢了,偏生是他的皇婶,他就算真想把我弄进宫,也得掂量掂量值不值得。” 这话极有道理,芳凌不再多说。 崔文熙也无比庆幸她跟赵玥隔着一层不可言喻的关系,也正是因为这份关系,才能保得她敢放心大胆陪玩儿。 倘若她只是其他二嫁妇,只要被赵玥相中,哪怕没有生育呢,仍能被他纳进东宫成为侍妾。 但她偏偏曾是他叔父的女人,哪怕和离了,也如马皇后所言,终究是长辈,不可大逆不道。 有这道伦理纲常阻拦,赵玥行事多少都会受到约束。 这也是她肆无忌惮的根本原因,一来赌他不敢把二人厮混的事捅出来,二来则是没有生育困扰,可以像男人那样放纵,反正又不用负责。 目前她只需要不出纰漏便行,赵玥那小子玩起来可比庆王有意思多了。她馋他的身子,□□起来兴致浓厚,委实有趣。 深秋的时候郊外的红枫一片瑰丽夺目,引得不少百姓出城围观。 赵玥身为一国太子,自然也有不少私邸田产供养,上回他说带崔文熙看红枫,便是在城郊外的烟云庄。 那庄子还是武帝赐给他的,占地面积近千亩,是京中最大的庄子,里头有马场,山地,农田,湖泊等,皆被围了起来。 这个时节庄子里的红枫已经浓艳如血,赵玥过去的前两日庄子里就已经被清场。 崔文熙先在自己的庄子里待了两天,听到家奴来报说烟云庄来人了,才骑马过去。 平时她不怎么穿胡服,今日穿了一袭蓝灰色翻领胡服,腰束革带,身穿膝裤,脚上一双短靴,头上戴着贵妇们喜爱的帷帽,一派英挺悍利。 赵玥瞧见她时眼前一亮,招手唤道:“元娘。” 崔文熙同他行了一礼。 今日阳光明媚,庄子里一片秋色,二人一并前往湖泊那边的红枫林。 崔文熙许久不曾骑马了,兴致勃勃同赵玥赛马。 二人恣意猖狂,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平阳府击鞠时的英姿飒爽,双双一前一后在草地上极速驰骋。 行至湖泊那边,崔文熙不禁被眼前的红枫场景震慑,漫山遍野的枫树层层叠叠,秋色将它们染透,渲染出浓艳瑰丽的夺目光景。 两人下马牵着缰绳走进遍地落叶的小道上,崔文熙由衷赞美道:“这庄子真好。” 赵玥指着小道尽头道:“四五百亩的红枫,是祖父最喜爱的地方,我已经有两年没来瞧过了。” 崔文熙羡慕道:“有耕地农田,马场湖泊,且靠京郊,估计京城里最好的庄子就在这儿了。” 赵玥“嗯”了一声,问:“元娘可喜爱红枫?” 崔文熙:“自然喜欢了,壮丽如血,热情似火。” 赵玥:“我却不,祖父曾说红枫由血染成,如同战场上敌寇头颅的热血,叫人胆寒。” 崔文熙笑了笑,毫不客气点评道:“武帝嗜杀。” 赵玥并不否认,“那元娘可惧怕我?”又道,“我毕竟打小由他教养长大,很多时候总听到人们说我跟他极像。” 崔文熙眯起眼,认真审视他道:“武帝狂妄不羁,二郎却重礼教,得大儒陈平真传,二者岂能相提并论?” 她说这话是故意敲打他勿要无视伦理纲常,学武帝那般肆无忌惮。 赵玥选择了忽视,试探她的底线道:“我若盼着元娘进东宫作陪,你可愿意?” 崔文熙失笑,打趣道:“二郎莫要开玩笑,那日你阿娘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算我与庆王和离,也曾是你的长辈。 “如今你我在背地里厮混,这行为原本就是大逆不道,一但东窗事发,不仅二郎名声尽毁,我亦难辞其咎,无异于两败俱伤。这样的结果,你可愿看到?” 赵玥没有说话。 崔文熙语重心长道:“二郎莫要犯了糊涂,你到底是经历过事的郎君,虽然年纪轻,也应该知道孰轻孰重。” 这话说得赵玥不是滋味,阴阳怪气道:“我怎么听着像负心汉白嫖小娘子找借口推脱责任似的?” 崔文熙:“……” 她还真是只想白嫖,享受他的□□带来的愉悦,仅仅只是对情-欲的需求,并对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一点都不抵触反感,毕竟她对他是有兴致的。 至于想要近一步发展? 门儿都没有。 赵玥似窥透了她的心思,心中不是滋味。 最初原本是抱着出卖色相诱她上钩,现在她上钩了,但也仅仅只是贪图他年轻的皮囊,至于他想了些什么,是何种心思,她压根就没兴致关注,这令他很不爽。 毕竟谁乐意被当成面首那般玩弄呢? 意识到小祖宗不乐意了,崔文熙赶紧放下身段哄他。哄了许久,那家伙紧绷的面色才稍稍缓和下来。 崔文熙怕他又提进宫的事,说要遛马。 二人在庄子里驰骋。 上午半天他们都在漫山遍野的红枫里赏秋,遛了半天马身子也疲乏,下午便在庄子里休憩。 赵玥馋她的身子,且又是青春活力的年轻人,贪婪得毫无节制,缠得她有些吃不消。 那厮为了避免她背地里服用避子汤,事后故意把她困在身边,不让她离开分毫。 崔文熙倒没料到他的小心机,只觉得腰酸背痛,看来她的体质还是太虚了,平日里需要适量运动。 赵玥知她讨厌什么,再也不会说惹她生厌的话,只把她困在怀里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颈脖,像只奶猫似的问:“元娘用的是什么脂粉香,闻着很是喜欢。” 崔文熙懒洋洋道:“橙花。” 她伸手扶了扶腰,往日癸水要来的前几日腰会胀痛,再过三五日应会准时来了,颇有些不适。 见她似有不适,赵玥体贴问:“怎么了?” 崔文熙:“腰痛。” 于是赵玥细心地替她揉腰,缓解胀痛。 眼见外头的天色不早了,太子离宫没有问题,但是离宫一夜的话问题就大了。 卫公公容不得他出任何岔子,故而不动声色走到门口干咳一声,提醒道:“殿下,该回了。” 赵玥“嗯”了一声,听到脚步声走远后,才道:“我想多陪你一会儿。” 崔文熙看着他道:“该走了,若是城门关了,你找谁哭理去?” 赵玥不痛快道:“元娘就不想留住我?” 崔文熙掐了一把他的脸儿,哄道:“来日方长,总有机会再见。” 赵玥这才展露笑颜,“你可说的,来日方长。” 崔文熙起身伺候他梳洗,说道:“这庄子极好,我想在这儿小住两日,二郎可舍得?” 赵玥:“随你。” 待他乔装打扮换成另外一个人后,临行前又索吻。 崔文熙觉得这变装有点刺激,同他痴缠了会儿。 一行人离开庄子后,她又接着在这里小住了两三日才回京。 这里的景致委实太美。 芳凌一直都有在记她来癸水的时日,目的是为了在她不方便的时候好照料,比如忌吃辛辣冷饮,或所有果品凉寒之类的,以免引起痛经。 这两天崔文熙一直觉得小腹胀痛,跟即将来癸水差不多,原以为很快就会来了,因为往日一向很准时,至多推迟三五日。 哪曾想五六日后癸水仍旧没来,小腹还是隐隐坠胀。 芳凌怕她把腹部凉寒到了,特地灌了汤婆子给她暖腹部。 不仅如此,还给她煮了红糖鸡蛋。 持续到七日癸水都还未来,崔文熙不禁有点纳闷。 芳凌虽然没有生养过,但到底妇人,些许东西还是知道的,试探道:“娘子癸水迟迟未来,莫不是有什么动静?” 此话一出,崔文熙眼皮子狂跳,一下子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莫要胡说。” 芳凌冷静分析道:“往日娘子的癸水至多推迟到五六日,可眼下已经有七日未来了,且不曾服用过避子汤,万一……” 崔文熙抽了抽嘴角,被她搞得坐立难安,“你莫要唬我。” 芳凌不再说话。 之后崔文熙愈发焦灼不安,默默地在心中求菩萨保佑,她对孩子一点兴趣都没有,更何况还是怀的赵玥的崽,无异于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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