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蒋怜直接拿起一盒香粉,越过陆衡清的头顶,就全部倒了下去。 一时间,陆衡清的头顶、高挺的鼻尖和手上的书本,全都被那香粉盖上了。 “蒋怜!”和陆衡清方远梁同在一个课房的陈雪妩也坐不住了,起身对蒋怜道,“你也太过分了。” 和陆衡清同坐的方远梁也起身:“是啊蒋怜,你再怎么样,也不应该……” “无妨。”陆衡清拍拍自己的头顶鼻尖和书本,而后终于起身,连蒋怜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开门,去了卫先生那里。 过了一会儿。 “陆衡清,你就是个小人,有种和小娘我打一架啊,就会挨了我的欺负去跟其他先生告状,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陆衡清把蒋怜课堂闹事告诉了卫先生,卫先生直接找了两个壮汉,又把蒋怜拉到小花园里反省了。 “咱们荔山学院就是对这种坏学生惩罚太轻了!”苏誉心和戚砚明都在其他课房读书,等到下学时才听说了今日陆衡清被欺负的事,气得都不打一出来。 “这个蒋怜如此讨厌,为何还不被咱们荔山学院劝退,就不能改一改学院的规定吗!”苏誉心气得道。 “而且子遥,不是我说你,不成你就稍微硬一点,那蒋怜拿香粉撒你的书本,你就应该斥责她,让她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戚砚明也道。 “斥责女子,不为君子,”陆衡清只道,“我对她做太过激,有违君子之道,左右我们也快要结业,我不想为不相干的人劳神伤肺。” “还得是你陆子遥,稍稍逾越一下规矩能干什么,那蒋怜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你跟她讲什么君子。”戚砚明还是气不过。 “是啊,而且我都怀疑这香粉是不是有毒,一闻就是劣质香料做的,定是什么民间黑作坊的产物。”苏誉心闻了一下被香粉撒了的陆衡清书本,皱起鼻子来。 “那个蒋怜,不本来就是乡野市井出身吗,”陈雪妩细声道,“她家在江南那个小县城也就是一个富庶小户,而且这个蒋怜在那乡野市井走丢十年,都不知学了多少粗鄙乡气,如今被人找回来,也没半点小家碧玉的气质,要不是当年她走丢是因为蒋家主脉的二小姐,蒋家主脉怎么可能肯道歉赔偿,给她蒋怜家一个旁支升了田,还把蒋怜送到这里读书……” “你知道的好多好细啊。”苏誉心有点惊讶。 “我和蒋家一个姐姐认识,也是听她说的。”陈雪妩又轻声道。 “怪不得,荔山学院也是咱们景朝最人才济济的学院了,一般人怎么可能进得来,我说怎么蒋怜能来这呢,原来是因为此,唉,那可也算时运不济了,怎么这样一个人,就叫我们,就叫子遥雪妩和予竹你们的课房摊上了。”戚砚明又感叹一声。 “我们倒是无碍,”方远梁又道,“遭罪的是子遥,毕竟先生总是把把控纪律的事交给他,他才是最难做的。” “是啊。”陈雪妩眼巴巴看着陆衡清。 “无妨,”陆衡清摇摇头,“眼下没有什么比院试更重要,你们真的不必担忧我,有些人这辈子只会见一次,不是同条路上的人,终会渐行渐远,我们只需走好自己的路就够了。” 走好自己的路就够了,陆衡清的确是这么想的,因为等荔山学院的课一结,院试完毕,他必会去朝中赴职,而蒋怜那样的人,只会在结业以后重新回到自己的江南旁系的家里,乡野之人,本就出身不佳,还性格恶劣,丝毫没有女子的贤良淑德,除了样貌外一无是处,也定不会有京城人娶她留下她。 她不可能跟他的人生有除了荔山书院之外的任何交集,所以何必在意。
第2章 荔山书院(2) “蒋怜,你今日又迟到了!” 第二天,依旧是清晨,荔山学院书声朗朗,忽然间,有人猛地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 “哎呦,那可对不起了会齐,见不到我,你又劳心伤神了啊。”蒋怜笑眯眯地走进来,步伐又大又威风,若不是她长了张媚态百生的小俏脸,谁都以为这是个男子。 听到蒋怜的话,吴先生顿时要气晕过去,他指着蒋怜,手指头都在颤抖:“目无尊卑,无法无天,连你夫子的大名,你竟都敢如此堂而皇之说出来……” “呦,不能说大名啊,”蒋怜又靠近吴先生,“那叫你的表字,献安,献安,你今天怎么样啊?” “你、你!给吾住口!你竟敢当众对吾不敬,荔山书院容不下你了!顽劣之子,不可留也!”吴先生气得更强烈了。 而蒋怜这边却还笑眯眯地背手过来:“献安,你说什么,要退我学吗?好啊,你可得快点,否则啊,我可得把你们这荔山书院一群乖乖的文人雅士,给逼疯喽不是?” “住口!休得在书院重地口出狂言,来人,把蒋怜待下去,继续让她在小林思过!”吴先生又开始喊人。 蒋怜每次见到要把她拉下去的壮汉都会躲,但这次她没有,眼看着壮汉过来要抓她,她还不紧不慢地朝吴先生的方向挪去:“献安啊,我看你脸都紫了,是不是最近天冷的缘故?其实我给你带了暖和的东西,保证你等会儿就不冷了。” 说着,蒋怜就想把一直背在手后的东西拿出来。 可她刚一想抽手,手却被人拉住了。 蒋怜一转头,就看见陆衡清锁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动。 “陆衡清你干什么呢,男女授受不清你松手!”蒋怜马上道。 “我知道,我与你之间隔着油纸,且放心。”陆衡清用油纸隔着蒋怜手腕,紧紧锁着她。 蒋怜生气了:“陆衡清,又是你多管闲事是不是,书院没教你上课期间没有先生同意不可以随意起身吗?” “的确如此,但危急之刻除外。” “现在哪儿有危急之刻?” “你手上便是。” “你!”盯着陆衡清那一张白皙又过分冷静的脸,蒋怜要炸了,“陆衡清,既然你要多管闲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她双手一撮,忽然间,手心里一股火苗窜了出来。 火苗窜出来的瞬间,陆衡清松了手,蒋怜手里的火折子也被扔上了天,然后落在了陆衡清身上。 他身上马上起了火焰。 “啊!子遥!你着火了!”这幕一出,在场所有的学生都急了。 “哎呀,子遥,你着火啦!”蒋怜声音本来就细,现在掐着更细的声音,故意学别人说话,然后又用更细的声音道,“来来来,让你亲如手足的同窗帮你灭火。” 说完,她忽然扛起角落里的水桶,直接一下,狠狠往陆衡清身上一泼。 陆衡清身上的火倒是灭了,但他整个人,都被春寒冰冷的水浸了个全湿。 “子遥!”方远梁马上冲了过去。 陈雪妩也赶了过来,她气得发抖,对着蒋怜道:“蒋怜,你就是故意的,你太过分了,这天还冷着,万一子遥出什么事怎么办?” “啊,我只是帮他灭火啊,你不感谢我,还怪罪我?”蒋怜摇头晃脑。 “你!那个火折子本就在你手上,你故意让子遥着火的。”陈雪妩咬着唇又道。 蒋怜一脸无辜:“可火折子我是用来给先生取暖的啊,是他非抢着要。” 陈雪妩更着急了:“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这叫明辨是非。” “你……” “好了,”陆衡清擦着方远梁拿来的干柔布,又对陈雪妩道,“你不必为我劳神,我等会儿换件衣裳就可以了。” “快带衡清下去换衣裳!”吴先生也着急道。 “可是……”陈雪妩一句可是还没说完,陆衡清就已经和方远梁出去了。 蒋怜看着陆衡清出去,满脸得意,甚至在陆衡清走出一段距离的瞬间,得意洋洋给他做了个鬼脸。 “蒋怜!不敬先生!扰乱课堂!欺负同窗!今日吾要狠狠罚你!”陆衡清走后,吴先生再也憋不住了,朝着蒋怜大吼。 …… 虽是春至,但仍寒凉。 陆衡清也很奇怪,自己多年体质很好,很少生病,可偏偏被蒋怜这么一泼,却发了烧。 烧了一日后退烧,他便时常咳嗽流涕,颇不舒服。 于是荔山学院那也暂时没去,甚至荔山上自己的读书休憩的别院也再没住,搬回了山下京城家中。 陆家世代为官,如今陆家大老爷陆唤昇高居当朝相国公之位,姐姐入宫多年,皇后去世后,她便被封了后,执掌六宫,更为陆家带来了无上荣耀。 就此不谈,陆家便也风光,陆家大少爷陆与争如今官居二品,为景朝少有的强悍又有谋略的骁勇大将,常年四处征战,战功无数;二少爷陆银泽四处经商,遍及行业广泛,经营成功,收入颇丰;三少爷便是陆衡清,景朝最好的荔山学院读书,常年成绩优良,将来又必出人头地;四少爷陆望言年岁尚小,今年不过十二岁,还是闹腾的年纪,但从小聪慧活泼会说话,泼讨人喜爱。 陆老爷一生娶了四房妻妾,都是大家出身,知书达理,除了陆衡清的母亲陆家三夫人很早之前因意外溺水身亡,剩余三个夫人一生尽心尽力操持陆府,极其重视儿子们的礼教,对待他们颇为严苛,陆家四子如今三子都出类拔萃,离不开她们的严格管教和培养。 所以这次知道陆衡清抱病归来,还跟一个女子有关,就把这事问了个清清楚楚。 若是衡清欺辱书院小女子,她们是万万不能原谅的,不仅不能原谅,还要告诉老爷,老爷若是知道了,罚得更比她们严重。 但三个夫人来来回回调查,最后才难以置信地相信了事实,百年儒家清门,那荔山书院中,竟然出了个跋扈的市井小混混,还是个女子。 “衡清,就算那小女子不服管教,对你无礼,你可有半分逾越?”陆家大夫人先问了起来。 “万不可撒谎,照实说便可。”二夫人也道。 陆衡清点点头,一五一十把自己的所作所为说了,又道:“儿子说的都是事实,当时课房在场的学生也可为我作证。” 听完之后,四夫人又点点头:“你的为人我清楚,自然是信你的,何况你说的已对自己有所贬损,吴先生那里,可把你说的可怜。” “先生是想维护我。”陆衡清淡淡一句。 “好了,我们知道了,”大夫人又道,“此事的确麻烦,按荔山书院的规矩,若是想赶那蒋怜走,的确要她双亲千里迢迢赶来,这样,院试将近,你且先安心养病读书,书院的事我们陆家去交涉,既有此事发生,说明书院纪律也有不妥之处,等我们协商之后,若是将书院规矩修改,便会尽快把那蒋怜逐出去。” “还有,在规矩未改之前,你仍然不能做出阁的事,规矩可以改,但不能逾,逾规不为君子之道,你实在觉得课房里她欺辱你厉害,告假回家读书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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