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是老鼠!!” “啊啊啊啊啊不活了!老鼠啊!是老鼠!” “要疯了!好恶心!都走开!老鼠!都在走开!” 不过一会儿,整个课房的人,在蒋怜的大笑声中,全都疯了。 * “你这丫头,是要气死我不成!”蒋怜被带下山后,蒋张氏朝她怒吼。 “吼什么,”蒋怜一脸不耐烦,“襄州蒋家让我来这里读书,你们不是特不愿意吗,现在我读不好,你们又装出一副不满意的样子,给谁看呐?”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蒋张氏又高声道,“你爹现在还在为你放老鼠的事在山上给先生们道歉,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我们对你还不够好吗!” “好?好的话,为什么送我来这里之前,要无数次跟主家商量能不能换我那个傻二弟过来念书?好的话为了阻止我念书,还差点把我卖给村头那个得了花柳病的五十岁老汉?这就是你们对我的好?” “你终归是个女子,读书再多也光耀不了门楣,早点嫁人才是正事,给你许的那户人家家里做布匹生意的,赚不少银子,你去了,能愁吃不好穿不上吗!”蒋张氏又高声道。 “既然你都说了我是女子只能嫁人,那来京城读书,说不定我能寻觅个更好的姻缘呢,你们怎么不说这一点?” “你能寻什么好姻缘?就你这一股子混劲儿,京城哪位贵少若是瞧上你,他便是眼瞎了!” “哦,那你意思我这么不堪,都能配得上那做布匹生意的五十岁老汉,那老汉也就不过如此呗,”蒋怜笑了,“回头我就告诉那老汉,你在背后是怎么贬低他的。” “蒋怜!你疯了吗,我什么都没说!”蒋张氏更气了,“而且我可是你娘,你就算再混,也不能在外头说你娘的不是吧!” “娘?你是我娘?”蒋怜冷笑一声,“我爹娘在我七岁的时候就死干净了,若不是看他俩留下那点财产,那这个关系远得不能再远的表亲,何苦把我接你家去呢,就这,你也好意思说你是我娘?” “我怎么不是?我对你那般尽心尽力,你能长这么水灵,还不是我一口面一口米静心喂大的!” “是吗,那我十几岁时是被谁送到桃花楼去的?” “那……那明明是你自己跑丢的!” “我自己就算再怎么倒霉,也不至于跑丢去七岁被卖过的地方,你妆匣里那支金簪子不错,看着像桃花楼的用物,表舅娘,难不成,你跟我一样,也跑丢去过桃花楼?” “蒋怜!你如此说我可要掌你嘴了!” “掌嘴,你掌得到么。”蒋怜话音刚落,一下挣脱开蒋张氏的手,往前大跨一步。 蒋张氏感觉有点不对劲,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果然空了,然后又抬头一看,当即大叫道:“蒋怜!你又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把我的荷包还我!还给我!” “哎呀,就这么几颗臭银子,还不够我花的呢。”蒋怜摸了摸蒋张氏外表绣得精美的荷包,又道。 “你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你去赌场去戏子楼,在家里平日无法无天也就算了,如今干起偷盗的勾当……蒋怜,你若再这样下去,连那一身花柳病的老汉都看不上你!你就等着吧,等着年岁大了,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随便找个穷要饭的委身,这辈子被人嘲笑到死吧!”蒋张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蒋怜的手都在颤抖。 “是吗,哎呀,那我可有福了,生二弟前你天天念叨着要生个聪明小子,结果二弟一出生就是呆傻,天天念叨着隔壁人家不好,一辈子穷光蛋,结果人家一出手做买卖就挣了二百两,你说那康家小姐哪哪儿不如你那大女儿,转天人家就嫁给了县老爷的大少爷,你大女儿,只能嫁给人家家里残疾又胆小的侏儒小少爷,哎呀,如今你又说我不成,那我看,我必成。”蒋怜哈哈一笑,转身就准备走。 被蒋怜一提往事,蒋张氏心里极不是滋味,瞬间那股屈辱、愤怒、报复的欲望全然涌上心头,她再也憋不住了,直接对着蒋怜大吼:“住嘴!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我覆县蒋家再不好,也生不出你这么糟心的闺女,七岁就被卖到春楼,被人下了春病,隔三差五发那不要脸的浪,你当我不知晓!蒋怜,你还以为你能被别人瞧上?就你得的这病,说出去哪个男人敢要你?我告诉你,就算是那花柳病老汉,等成了亲若是知你如此不检点,那也是要将你乱棍打出驱逐出门的!你等着瞧吧!” 蒋张氏这话一出,蒋怜瞬间顿住脚步。 她突然回头冲过去,一把把蒋张氏撂倒在地,直接将她耳朵上和脖子上戴的金首饰扯下来,手腕上的玉镯也拔下来,在蒋张氏疼得嗷嗷叫声中,捏着她的脖子道:“以后若是你再说一次此事,我便把你从山上抛下去,让你横尸荒野,信不信?” 蒋张氏一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蒋怜冷冷瞪了她许久,直到蒋张氏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个遍,这才一松手,拿着她的金饰玉镯走了。
第6章 襄州蒋府(1) “蒋怜?蒋怜?蒋怜你在这是吗?”破败的柴房外,一声比一声高的男人声音骤然响起。 蒋怜一个人缩在水缸里,紧紧抱住自己,闭上眼睛,浑身颤抖,唇色也发白。 “蒋怜,你怎么不说话?我知道你在里边,”话音一结束,说话的男人就推开了柴房门,“你是不是又发作了?” “滚出去!”蒋怜大叫一声。 这一声叫不似平日生冷,带了一丝强压的娇俏,穆松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勾起唇角。 “呦,果然是犯病了啊。”他话音里有几分乘人之危的意味,关上柴房门,开始小心地摸索着朝那明明想发出生硬声音却忍不住成了娇声细语的小女子走过去。 他清楚,每次这动不动凶人的小女子只要一发病,就会往柴房里藏。 穆松脚步很轻,一点一点往里走去,顺便伸长了脖子往水缸里开。 “啊!”谁知她刚靠近水缸,一只拳头伸了出来,直接将他鼻子打出了血。 “再有下次,戳瞎你的眼睛!”蒋怜忽然从水缸里起了身,跳了出来,将身上的衣裳快速整理好。 “蒋怜!我待你不薄吧!你当年能从桃花楼出来,还不是有我的一份功劳!”穆松一边擦着鼻血,一边带着哭腔道。 “我让你帮我了?”蒋怜只冷冷道。 “你!你这蛇蝎心肠毒娘子,怪不得没人敢要你!”穆松听到蒋怜的话,指着她的手指头也发抖,“不对,就算你人美心善,那也嫁不出去,中了名妓之毒,正常男人哪个看得上你,也就是我……啊!” 穆松话还没说完,又被蒋怜一巴掌打了脑袋:“你算什么,小娘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你也只配当我的小厮,给我提鞋!” “你……你……”穆松听这话更气了,他盯着蒋怜,浑身发抖,然而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行了,别想些有的没的,前些天你欠下的赌,谁给你赢回来的?”蒋怜又斜着眼睛看他。 一提起这事,穆松缓和了,确实,他前些日子被人出老千坑,赌债欠了一屁股,差点要被人割了脑袋泄愤,还好蒋怜出手,赌场上搞了那老千,把银子赢回来了,否则他现在,可能真身首异处了。 “我知晓了,看在你如此帮我的份上,刚才的话,我既往不咎。”穆松别扭道。 “刚才算什么,小娘我对你的恩情,你这辈子都还不清。”蒋怜一边说,一边用手戳着穆松的胸膛,穆松被戳得直疼嗷嗷叫,脸却越来越红。 “想什么呢,”蒋怜又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拿出来。” “什么?”穆松回过神来,又是一愣。 “今日你赢钱了,全当我没看见?”蒋怜反问。 “我、我哪里赢钱了,你不要乱说……”穆松马上开始眼神乱飘。 “少给本小娘装傻,我说过了,我对你的恩情,你这辈子都还不清,往后你赢的钱,也就是我赢的钱,我取用的我银子,怎么,你还跟我装傻充愣?” “蒋怜!”穆松听到这话又一阵大叫,“你也太过分了,凭什么,凭什么我赢的钱要都是你的……” “少废话,告诉你,小娘我能让你赌场上捡回一条命,也就能让你丢了,信不信?”蒋怜说着话,一通乱摸已经轻松扯下了穆松的钱袋,还耀武扬威地在穆松眼前晃它。 “还给我!蒋怜你还给我!”穆松看见当即暴起,发疯要把自己赢的钱拿回来,“这是我辛辛苦苦赢的银子,凭什么给你,凭什么……” “凭你抢不过我。”蒋怜笑笑,手下一个闪躲,就让穆松扑了空,而后她把钱袋仿佛变戏法一般一摆弄,钱袋子就不见了。 蒋怜转身,昂着高傲的头颅朝门外走去,而她身后的穆松,正因为被她暗踹了两脚而抬不起身,跪在地上无能狂怒。 “蒋怜!你要那些银子有什么用!你还有什么好活的!那名妓的病根本治不了,就算你每次发作用药压制了,那药也十足毒性,现在你倒是觉得情况,过段时间你绝对会难受得痛不欲生,长此以往,你根本不会长命!既不长命,要银子又有何——!用——!”最后那两个字,像是穆松拼命从喉咙里掏出来喊的。 可惜穆松如此卖力,蒋怜却不吃这一套,她轻飘飘摆摆手:“啧啧啧这你可错了,正因命不长久,本小娘才敢不如世人那般苟且而活,每日随心所欲,肆意享受,这样的日子,旁人可羡慕不来呢!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穿着一身明媚橘色交领长襦和长裙,迈着肆意的大步,走向了柴房外的阳光里。 * 夜深了,襄州蒋府那坐落在京城的深宅大院,一眼望不见头。 可再深再看守严密的大院,蒋怜如果不想从正门进,也还是有办法的。 毕竟当年那江南第一烟柳乡的桃花楼那样严格看管里面的姑娘进出,蒋怜也能逃出去,如果是蒋府,那也未必没有可能。 况且她要去的地方,也不是蒋府什么重要的主人客人待的院房,只是蒋府一角的偏房罢了。 说起来,蒋府能给蒋张氏和她那个姓蒋的表姨夫一个住处,还多亏了她,多亏了她死去的娘亲。 要不是她七岁走丢和这襄州蒋家的小姐有关,要不是她母亲曾经也是襄州蒋家的老夫人奶大的,任那俩夫妇敢厚着脸皮上在蒋府上哭丧,蒋府也绝不可能收留他们。 不过能不走正门进蒋府容易,钻狗洞趁没人爬墙就行,她就死可惜了这身衣服。 蒋怜平生四大爱好,听最贵的戏曲儿,下最大的注,买最贵的衣裳胭脂,吃最好的菜,反正她活在这世上,就是喜欢享受这世间她觉得最好的一切,所以今天去赌场碰见一个傻子,往她身上泼了酒,毁了她高价在魄衣坊买的裙子,气得半死,本来揍了那傻子还不解气,但后来她在山里半道儿上遇到一个慌慌张张的大户人家小姐,那小姐身上银子被偷了,没钱吃饭,蒋怜见她身上穿的衣裳料子剪裁绣花都甚合她意,便提出用一点碎银子,换那小姐一身衣裳穿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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