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慈见她含羞欲怯,当时心下便是大恸,阿竹何曾有过如此小女儿情态,她这分明是一见,对那谢琅倾了心,赐婚的旨意,只怕正中下怀。 他勉强稳住身形,控制表情,让自己别太狼狈。 明白了就好,薛竹笑容下十分清醒,斩断苏慈所有的心思,这样对他最好。 毕竟自己与小慈哥哥从此再没有别的可能了,若他知道自己心甘情愿,也更能断个干净吧。 “我走后,小慈哥哥加把劲儿,可要快点给我找个嫂子,成亲后恩恩爱爱圆圆满满,我一走,不然你这儿多孤独呀。” “阿竹过得好就行了。”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在那里揣着明白装糊涂,苏慈感觉得到薛竹在想方设法斩断自己的情思,但确实对嫁谢琅没有不情愿,他只能以兄长的身份送她出嫁。 兄长为妹妹开心,美酒的苦涩甚至不能借来遮掩几分内心的伤, 两个人都默契不谈话中的深意,避讳做兄妹。 从此他们二人当真只有兄妹的情谊了。 谢琅觐见完皇帝,离开洛京那日,就是薛竹离家出嫁的日子。 大红的灯笼高悬,喜庆的剪纸、花烛,苏宅上下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薛竹从苏府出嫁,披帛挂彩,凤冠霞帔,璀璨夺目的明珠和彩绣流苏妆点,新娘今日美得光彩照人。 洛京城的达官显贵今日都前来送嫁了,夫人小姐给薛竹添妆,皇帝赐下了嫁妆,高山大长公主也做主添了贺礼,苏府上下喜气洋洋。 苏慈做她永远可靠的兄长,从闺房背她,直到上花轿,临到别时,薛竹终于忍不住哽咽了,“小慈哥哥保重。” 记忆中那些珍贵的人,又在慢慢离去了,变成了回忆。 “阿竹,有我在的地方,是你永远的家。 ” 让他做她永远的后盾吧。 苏慈多么不舍将薛竹交到谢琅手中,叮嘱谢琅往后好好对她,又送至洛京城大门的长亭,目送马车逐渐走远。 红妆逶迤,绵延十里。谢琅留在城外的护卫随侍车队左右,互送新娘子离开,大红的风光霞帔刺亮了苏慈的眼底,也留在了许多人心中,金城县君出嫁的盛况,足以成为好多人多年的谈资。 出城后,薛竹把凤冠霞帔取下,金灿灿红艳艳的首饰压得她脖子快断了,应付完外人,便换成了轻盈简单的常服。 “阿竹,来吃一点东西。” 车队停在驿站,将士们原地休整,用了饭食稍作休息。 薛竹待的马车空间极为宽敞,光线清晰,温暖宜人,车厢内有一张大卧榻,车厢厢壁上一排的书,若闲来无事,取一本书细细品读还算有趣。 她休息时也待在车中,并不下地,谢琅隔着门帘给薛竹送了饭食,贴心多问了她两句,“一路可觉得有什么不适。” 谢琅端的十分体贴她。 “郎君,我一切都好。” 赶路了十来日,精兵侍卫随行,普通的山贼不敢打他们的主意。行至衮州境前,过山路时,谢琅还是专门吩咐了护卫,“前方山路难行,打起了精神,注意有埋伏。” 谢琅下令,精卫门长途跋涉有些松散的精气神提了起来,聚精会神关注着路况,但没想到绕过山路时,还是分了心。 队伍的最前方平安绕过山路,没有危险发生,已经慢慢松懈了防备,哪知这时候,转弯处冲出一队人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散了队形。 “大胆宵小,谁敢在此作乱?” 谢琅一马当先,带领亲卫与杀出来的兵士抗衡,他发现来者不善的这队人马配合默契,武功高强,大开大合令人难以招架的路数,估摸着对方是军中出身,经历过正规的训练。 漳州与衮州交界处,谁会盯上他?谢琅一边打斗,一边猜测背后之人。 他聚精会神想拿下一敌手,没忘记派人去队伍的后面保护薛竹。 武器交接的兵戈之声不绝于耳,战斗开始没多久薛竹也发现了。才安稳没多久,路上也能起事故,她怎么过不得一天好日子? 她能做的,便是听从侍卫的保护,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少添些乱。 她一个新娘,应该不重要吧?可她周围的敌兵不断,在薛竹被带走前,也没人想到这些人冲着新娘子来的。 保护薛竹的侍卫们很快就被人干翻了。 贼人直接冲进了薛竹的车架之中。 怎么是你? 来人蒙了银光闪闪的面具,薛竹眼尖认出了面具底下的男人,竟然是元韶。 元韶并不废话,拦着薛竹,足尖轻点,便想从重重包围之中杀出去。 投鼠忌器,还真被他找到缺口,扬长而去。 “你做什么?” 假作不适,薛竹趁机甩开元韶,她有些害怕,元韶是气不过来折辱她泄愤。 毕竟,他们完全撕破了脸皮,元韶若是撕破脸皮要她的命也不过分。 薛竹心惊胆战,嘴边的话换了说辞:“你伤有没有好些?” 她还在关心他。 “你不用勉强。” 元韶多想让她收起那些虚情假意,硬气一回,但是元韶说不出口。 “阿竹,你关心我就跟我走吧。” 她竟然还愿意关心他,那一定是心中还有他,他们完全可以重新开始,两厢情愿。 谢琅的人快追上来了,元韶不想她继续磨蹭。 他完全是带着满腔怒火来中途抢亲,上回的伤还没好透,但洛京却传出了晴天霹雳,皇帝给薛竹和谢琅赐婚,他的人,竟然被皇帝赐婚给了邠州! 元韶决不允许薛竹嫁给任何外人,邠州路途遥远,天高皇帝远,元韶强撑病体前来抢亲也在所不惜。 “我……不能跟你走,你应该知道,我出嫁了,别坏了我的婚礼,好不好。” “不好。” 薛竹甩开元韶便有技巧在后退,加上谢琅的人赶过来,元韶一时半会儿竟然拿她没办法。 “阿竹,你忘了郑英?” 元韶拿出了杀手锏,薛竹从来不会罔顾郑英。这回抢亲,郑英也同他一起做主力,甩开追兵赶了过来。 可这回,郑英也不管用了。 “阿英,你就留在安阳吧,别为了我,放弃已有的大好事业。” “我愿意嫁人了,谢郎君他对我极好,我也喜欢他,只是邠州不适合你。” 人有聚散,郑英在元韶手底下做得好好的,薛竹何必毁人事业,将她带到邠州呢? 她过得好,就行了。 郑英一时之间乍然不愿相信,但看薛竹给她的眼色,还是听从了她的意见。 “至于你。” 薛竹同他说清楚,明明白白,“你不用再来了,我们恩断义绝,元韶,没有挽回可能,也没有往后了,你懂吗?别让我更厌恶你。” 避之不及的态度,甚至不愿意与他多谈。 若不是郑英在此,薛竹恐怕会觉得抢亲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他手下还欲来强行劫走薛竹,但拉扯的功夫,谢家的护卫终于如薛竹所愿,赶了过来把薛竹护住,谢琅也得了空找到薛竹。 薛竹见了夫婿,忙不迭投进谢琅怀中,那个怀抱不甚宽阔,女儿家娇羞依恋的情态,却是刺眼得很。 薛竹与元韶终究非一路人了。 她是如假包换的谢夫人。 元韶的手下比他懂眼色,见大势已去,在谢琅捉到他们之前,带了主子离开断后。 谢琅只来得及问薛竹,来人是谁? “成昭。” 说罢她嘴角紧抿,并不愿意多谈。 前尘旧事,休要打扰了如今的美满生活。
第32章 这儿临近衮州, 原来是他在作乱,谢琅也不奇怪了。 谢琅虽不知成昭就是元韶,但仅凭谢琅在安阳所见, 就知那并非善茬。 “阿竹, 你没事吧?” 谢琅更担心薛竹, 毕竟,他们过往闹得可谈不上愉快。 “多谢关心,都已经过去了,谢郎与众位将士可还好?” 薛竹半点不愿再提起那个人。 “突然而至的贼人并未造成伤亡,休整片刻, 便可启程。”将军整顿了队伍,对人马情况了然于胸。 谢琅入洛京谨慎, 为防止被朝廷控制, 带一千精锐,留守城外。元韶能出其不备劫走薛竹,纯属打他一个意料之外,但元韶目的自然暴露, 没费些代价,绝无可能在谢琅包围之下耍什么手段。 而从始至终, 谢琅都不知道,郑英短暂的出现过。 薛竹也因为某些顾虑,不提“死而复生”的郑英。谢琅当初隐姓埋名,化名郑英流落安阳,直到离开也没告诉她真名, 便是心有忌讳, 薛竹不愿意郑英和谢琅面碰面,徒增烦恼。 过了漳州, 再未生波折,精锐护送下,谢琅和新娶的妻子,安安稳稳到了邠州的谢大将军府上。 谢家保卫西北边疆,战功赫赫,在西北一带,威望甚重,西北的百姓只知谢将军一家,不知朝廷。他们一心盼着谢家好,谢家好了,邠州才能好。而谢琅自成人后,单身多年不娶,邠州多人在担心,这谢家嫡脉如何传下去,直直的发愁,寻思着给他娶个老婆。 谢小将军去一趟洛京,就带来了好消息。 大家也不管他娶的到底是谁了。谢琅好不容易娶上妻子,即便娶的是一个洛京来的女人而非他们邠州的闺秀。 将军府热闹了足足十日,吹锣打鼓欢庆。 谢琅之上无可做主的长辈,仅有些个远房叔伯,有什么意见,嘴上提一提当不了数。 谢家全数由谢琅做主,薛竹一嫁进去就做了当家主母,老管家高高兴兴把中馈交到她手上,做足了放权的姿态。 谢琅年过二十五,好不容易娶上了妻子,管家作为看着郎君长大的老人,只想小夫妻和睦恩爱。 薛竹如今上无公婆,下无子女,成日只管操心府上之事,管家从前打理得极好,并无乱七八糟的遗留。 薛竹没遇上什么刁难,可谢家庞大的家业还是让她废了不少心思。 谢家的产业遍布邠州境内,州府最繁华的那一条街市,有八成产业为谢家所有,其余零零散散遍布,现在由薛竹打理,若非有管家尽心尽力协助,她还真吃不消。 等上了手,薛竹作为当家主母,既是出门散散心,quN幺五尔二七五二爸以,也趁机去视察手上的产业,这日去看的是太白楼。太白楼是州府最大的酒楼。邠州权贵、来往落脚的富商行客,都以至太白楼为荣,点上一壶别无二家的太白酒,用着佳肴,谈论天南地北的奇闻轶事,别有一番风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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