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莲擦着眼泪吸着鼻子点头,“奴婢知道了,小姐不要生气,若是气坏了自己可就不好。” 沈宁浅浅一笑,“好。” 而后,采莲伺候着沈宁重新上药,看到小姐身上那么多的伤口,甚至还能看见骨头的部分,采莲忍着眼泪把药上完,便扶着沈宁休息。 沈家大房、三房都送了很多的补药给沈宁。 两房结伴走出了清幽堂。 沈家大伯道:“沈宁休夫归来,你我二房,确实小觑了她。” 三叔沈国海不服的闷哼了声,撅着的嘴儿都能挂个油壶了,“这妮子,跟她爹年轻时候一个样,要那么拼命做什么,沈家不愁吃不愁喝,就算她刚回沈府的时候有人刁难她,那也不是掉脑袋的事吧?” 大伯沈国祥说:“可惜嫁错了人,只能在这方面下点功夫了,不过总归没给沈家丢脸,是个有出息的人,不比男人差,难怪纳兰晴这两日心神不宁的。 小门小户的,到底是小家子气,惊风都没说什么,她倒是先焦灼上了。” “小小妇人,能有什么远见。”沈国海又哼道。 想到沈宁那虚弱的样子,便接着哼:“沈宁那孩子也真是的,为了出风头,命都不要,是个狠人。大哥,走了,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保命要紧。” 沈国祥嘴角猛抽,无语地瞅着沈国海那为了长寿二字而魔怔的样子。 就在这时,兄弟俩看到仆人匆匆而去,便问:“出了什么事?” “大爷,三爷,是那顾将军来了。” “是我想的那个顾将军吗?”沈国海凑了个脑袋过来,眯起眼睛问。 仆人愣了下才回:“应……应该是……?” “走,看看这小子去。” 沈家门外,顾家马车停在府前,顾蓉母子在石狮内侧等候。 “大伯,三叔。”顾景南作了作揖。 “叫的什么?那也是你叫的吗?”沈国海高抬起下颌,几乎用鼻孔看人,不屑地瞅着顾景南,“顾将军,来我沈府,是为哪般啊?” “是这样的,我知道阿宁受伤了,这里有上好的补品,特地给阿宁送来。” “你当我沈家是什么破落户,连个破补品都没?顾将军, 可别门缝里看人。”沈国海狠瞪了眼顾景南。 “三叔,我并无别的意思,我只是……” “行了,快走吧,顾将军难怪年纪轻轻便有所成就,这厚颜无耻的姿态真叫人学不来,我要是你,我就找个豆腐撞死了。烦死人了,大晚上的就这么晦气,走了走了,找个火盆跨跨。” 一句话都没说的沈国祥便被那老当益壮的三弟给拽走了。 “砰”的一声,沈家的红漆大门直接重重地无情合上,把那一旁的顾蓉吓得差点儿灵魂一震。 顾蓉瞪着眼睛,对着这红漆大门呸了一声。 顾景南心里闷得慌。 他低头垂首的坐上马车正欲打道回府,半途上便喊住车夫,“停——” 沉默少顷,道:“去永安公主府。” 蓝连枝已经入住圣上所赐的公主府。 这件喜讯,也在以最快的速度传去大齐。 “对,找连枝。”顾蓉赞同道:“儿啊,你知道为何沈宁这般决绝吗,就是因为她虽成为过你的妻子,却还没成为你的女人。连枝不一样,这年代,女人的贞洁比命还重要,她未婚先破了身,那可是要遗臭万年的,只可惜她没能怀上你的孩子,要是未婚先孕,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什么两国公主,还不是任由你搓扁揉圆。” 顾景南听着觉得有几分道理,顿时心安了许多。 果不其然,到了公主府,蓝连枝并未把他们拒之门外,而是请了进去。 顾蓉看着公主府的亭台楼阁和雕梁画栋,眼睛都直了,亮了,不由咽了咽口水。 “这当公主就是好啊。”顾蓉笑道:“景南,日后你就是大燕的驸马爷了,跟是大齐的驸马爷是不一样的。” 顾景南的唇角微微上扬,流露出胸有成竹的怡然。 “永安。” 见到蓝连枝的那一刻,他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去,将补品取了出来,“你还好吗,我这是特地为你寻来的补品……” “顾将军,你的马车是从北面而来,你是先去了沈家吧,将军不要,你便来了我这里,对吗?” 蓝连枝好笑地问。 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自己赴汤蹈火的男人,自嘲之时,有一瞬的恍如隔世。 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她经历了太多,太多。 从心花怒放,到万念俱灰。 又从灰烬里,点燃了希望之火。 面对着同样的人,不过只因时间的更迭,她的心就不会再怦然地跳动了。 “永安,别胡思乱想。”顾蓉解释道:“我们从北面来,不过是因为莲花街那边进不去了,景南对你的心,那可是日月可鉴的,若有半分假话,就让我老婆子不得善终。” “顾老夫人言重了,这誓是不能乱发的。” 蓝连枝淡声道:“我大齐皇室就有个嬷嬷,因为偷卖首饰而发誓,说自己死无全尸,没想到,不出半年,那嬷嬷就被驯兽场逃出去的狼给吃的就剩下几块骨头。不过顾老夫人你也不必担心,我相信你的为人。” 原本没什么在意的顾蓉,一刹那脊背生寒,浑身发毛,就连身子都有些抖动。 顾景南拧了拧眉。 曾和蓝连枝风花雪月过的他,自然清楚眼前的蓝连枝,冷淡疏离,睿智冷静的有多么让人感到陌生了。 “连枝……” “顾将军,我如今也是大燕的公主,你怎可直呼我的名字?虽然册封还没完全下来,但圣上当着全城人的面,金口玉言,且由我今日就入住前长公主留下来的公主府。” “这是什么话?你可是景南的女人。”顾蓉不悦地道,“难不成还要景南给你行跪拜之礼?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若是跪当朝公主也就罢了,跪自己床榻上的女人,说出去还让景南怎么做人? “不跪也行,明日我进宫面圣的时候,定会将今日实情一字不落的全盘道出,至于这蔑视皇家的罪名,就看二位是否能担当得起了。”蓝连枝坐下喝茶,淡淡一笑。 顾景南咬了咬牙,带着母亲跪地行礼,“臣顾景南,叩见公主。” 顾蓉哪接触过皇家,磕磕巴巴地说:“顾,顾蓉叩见公主。” 她恨得咬牙切齿。 在黑水街买菜的旧友,新娶的儿媳那是恭恭敬敬,任打任骂。 偏生她这个不中用的,还要给自己儿媳下跪。 “起来吧。”蓝连枝放下了茶杯。 “公主,跟臣回家吧。”顾景南说。 “啧——” 蓝连枝笑了,“顾将军,你可知,我当年为何会喜爱你?” 顾景南迷惘地看着蓝连枝。 蓝连枝直接道:“我对你是一见钟情,你还记得吗,与大齐定海大将的一战,你戴着面具,以少胜多,破齐军之局,杀得是虎虎生威。” 听到这里,顾景南心里头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顾蓉则是津津有味的感受自家儿子的威风。 “公主此话何意?”顾景南红着眼睛问。 答案已是呼之欲出。 顾景南却是不由自主地往后挪动了一步。 “顾将军,那一战,你放过了我,从那一刻开始,我便魂牵梦绕。” “我喜爱的,是那日的男人。” “那日,是你顾景南吗?” 顾蓉连忙道:“我自是齐燕之战的主将,自然是我儿了。” “是与不是,顾将军心中有数。” “曾经的苟且,是我年幼无知,也是我蠢笨如猪,但还请二位莫要放在心上,毕竟人都要往前看的。经历过北幽之战的我,更不可能因为过去的一段感情,就不把自己当人看。” “我们之间,没有好聚好散,善始善终,因为一切的开始都不在于你。” “二位,请回吧,若非顾家有白丧大事,就不要来我这公主府了。” 蓝连枝转身就走,徒留下神色大变的母子二人。 第164章 言常人之不敢言,行常人之不敢行 “怎么会这样……”顾蓉的嘴唇都在哆嗦发白。 顾景南闭上了眼睛,却是心如死灰。 在回去的路上,马车里的顾蓉一直骂骂咧咧的。 “什么东西!” “真把自己当成公主了?” “公主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儿睡过的女人。” “我呸!景南,你听为娘的,她这就是吃味你要灵珠了,心里还是有你的,想点办法,持之以恒,定能把她给弄到手的。” 顾景南闭上了眼睛,“娘亲……回不去了。” 顾蓉侧目看他。 “怎么会回不去?” “因为永安她爱慕的人,从来都不是儿子。与定海大将的那一场战,是沈家大公子沈惊风来助的我。若非如此的话,那一战,儿子会输的很难看,或许还会沦为大燕的罪人。是永安错把沈惊风认成是我,才会有后边的事。” 顾景南有着深深地挫败感,一瞬之间仿佛苍老了好些岁。 他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痛苦而又自责。 曾经,有个女人放下显赫的世家,抛弃所有只为走向他。 他却未能珍惜。 这会儿。 顾蓉的脸色都白了。 “怎会……” 顾蓉眉头紧蹙,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顾景南的手,深吸一口气,眸光又红又在发颤,“景南莫怕,还有灵珠,灵珠她愿意嫁给你的。” 顾景南紧抿着唇,却是不愿说话。 他一点一点把自己的手从母亲的掌心抽出。 马车停在顾家后,也不管母亲,独自走了下去。 “景南。”顾蓉慌张地道。 看着儿子疏离冷淡的背影,她很害怕。 她就这么个儿子啊! 儿子是她的命。 顾景南背对着她,“娘,我从小就听你的话,觉得你把我拉扯大不容易,也觉得你说的话,做的事,都是正确的。但你不该一而再,再而三插手孩儿的感情之事,让孩儿迷失了方向,才导致一步错,步步错。” 宗师李衡阳之徒江灵珠虽说要嫁给他,但每回见面都冷的像冰一样,关系甚至都不如一般的朋友。 江灵珠就像是高悬于黑夜的白月,让他觉得遥不可及。 顾蓉浑身的血液好似都变得冷了。 从小大大,顾景南都对她言听计从,从未像现在这样反驳过她。 她隐隐觉得,有什么要变了。 这种感觉,让她不安,也让她无所适从。 “景南,为娘从未想过……”顾蓉还想说些什么,儿子的身影却是湮灭在了深浓的夜色里。 白月光洒落而下。 顾蓉的两眼里蓄满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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