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案得讲究真凭实据,这点最难。”沈国山叹道:“时间不能拉长,必须趁北幽战士之血尚未凉,趁春日来临前,彻底查清。” “一网打尽,很难。”沈宁说:“先从女孩的落点找起,活着的人藏在哪里,死掉的人又埋在哪里,纵然是焚烧尸体,也会有个痕迹。对方按兵不动的话,我们唯一的好处就是,纵然对方埋人,藏人,短时间内都不敢毁尸灭迹,转移地点,而我们要找的就是尽快查出,活人的落点,尸体的坟地!” 沈宁的想法,和沈国山是如出一辙。 沈国山欣慰点头的同时,忽而发现,成熟,也有成熟的好处。 孩子总归是要长大的。 他不执着于沈宁眉眼流逝掉的青涩稚嫩。 每个年纪的她,都有独一份的好。 这样的沈宁,比起曾经,多了一份内敛。 或许,离开家的那三年,对于沈宁来说,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影卫已经去查了。”沈国山道。 “等等——” 沈宁半眯起眸子,手掌压在了冰凉的桌面之上。 “怎么了?”父亲问。 “爹。”沈宁紧盯着沈国山的眼睛说:“去查。” “查什么?” “查此次行军,燕京武堂所派去北幽的学生们背后的家族!” 沈国山听得这话,浑身都顺畅了不少,蓦地站起了身与之对视,“阿宁,你的意思是说……” “有时候,反其道而行,说不定有奇效。”沈宁眼睛微红,声音轻颤,“我只希望,不是如我所想的那样。” 假如说,袁步丞和少女失踪案是一伙的。 那么,他们势必会提前知道北幽没有援军。 也会知晓,北幽一城的百姓,都会被屠掉。 而密室里的女孩,也不会再有重见天日之时。 世人只知陆乾舟叛变,根本不知道真实的情况! 而对于行军之一的武堂学生来说,哪曾见过这等世面,肯定会打退堂鼓。 学生既能活下来,背后的家族又会排除掉任何的嫌疑。 沈国山说:“若他们笃定北幽必被屠城的话,只要不爆出密室女孩,就牵扯不到他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怕就怕,他们还想借北幽之事,栽赃陷害,亦能为他们洗去相关的嫌疑,不是吗?” 沈宁冷笑,“看来,这上京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沈国山沉吟许久,面色凝重道: “是啊,主动权在他们的手中,他们想要拖谁下水,就会拖谁下水,才会提前布局,将自己的孩子送去北幽,却不曾想,这些血气方刚的孩子,是何等的临危不惧,视死如归。为父亦希望,是你我父女二人多想了,若事实当真如此,为保家卫国断掉一身凡人骨的他们,在九幽之下,黄泉路上,得知了事情的真相,该会是何等的失望啊。” 沈宁抿紧了唇瓣,袖衫下的双手也紧紧攥成了拳。 她在心底许下了小小的心愿。 她希望,是她想多了,推算错了。 同样。 她在天明未至时,悄悄地发了个誓。 若牺牲在北幽的学生家族们,未参与北幽之事,有生之年,只要她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势必会守护那一个又一个的家族。 反之的话…… 沈宁脑海一片宁静。 眼睛里,却是迸发出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肃杀之气! 她会亲自砍掉一个又一个的头颅,让他们给北幽陪葬,去地下忏悔,请求行军英魂们的宽恕! 当然。 罪大恶极者,丧心病狂人,阎罗王都不会宽恕他。 第171章 争个满堂喝彩的荣光回来 月色淡淡。 沈宁和沈国山商榷了一番少女失踪案的事宜,方才回到清幽堂休息。 …… 次日,沈宁便和陈欢欢、采莲乘坐马车前往子衿武堂、 按照大燕历年来的习俗,上京城的武堂们,会在每年的腊月,去西郊的红梅园赏雪看梅。 对于武者而言,除了本身的力量基础以外,还需要寄情于山水的特定感悟,方才能更上一层楼。 譬如到了一流高手往上,对这类武道感悟的要求,便是越高。 子衿武堂的学生和师长们,都集结在演武场,等待着一个人。 “远山先生,出发吧,沈将军或许不会来了。”一位武夫模样的中年男人说道。 赫连远山皱紧了眉,回头复杂地看了眼这群学生。 北幽之战中,行军活下来四百九十九人。 而他的子衿,只有八十二人。 诚然也是因为燕京武堂去的人数更多。 “她会来的。”邓泊斐笃定道。 赫连远山长叹了一口气,“再等等吧。” 武堂内存活的学生,以萧初晨、李大魁、姜森为首。 比起去时,此刻的神情,坚毅了许多,隐隐透着历经生死过后的血性。 “沈将军和陈姑娘到了。” 外头传来的高声,让萧初晨等人俱都侧目看了过去,眉眼难掩激动之情。 这是回京后,沈宁第一次回到武堂。 昔日的子衿武堂,虽没什么大名气,却是繁华热闹的,总是会在下了武课后三五成群的结伴去玩。 或是去绕路去较远的巷子买掺了水的廉价的酒,或是凑钱租借坊间的话本轮流去看,为话本里的武侠世界和英雄豪迈而如痴如醉。 转眼间,子衿的冬日,不复往日的吵杂,一片萧索荒凉,就连风声的呜咽都吵了许多。 “学生沈宁,前来子衿汇总,启程去红梅园。”沈宁行礼道。 陈欢欢同样地拱手低头。 “来了就好,就等你了。”赫连远山说:“以往每年去红梅园,都是骑马而去,如今你们有伤在身,武堂给你们备了马车御寒。红梅园是定国公家的,前些日子你生辰的时候,你请教过国公夫人燕老太君的刀法,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可得处处谨慎才是。” 虽说如今的沈宁,深受帝后器重,寻常人等也不敢欺负,但在赫连远山的眼里,始终都是他的学生,稍有不慎就会在复杂的人世吃亏。 “学生必会铭记老先生的嘱咐。” 沈宁看着赫连远山脸庞上疲惫沧桑的老态,已不像从前那样精神抖擞。 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随后,转过身去,面朝子衿的学生们。 学生们已看向她。 末了。 袖袍挥动,带起“唰唰”作响的破风之声。 众人赫然抱拳颔首道:“吾等见过将军!” 沈宁唇角微掀,浅浅一笑,“诸位,且随本将去红梅园,代北幽行军之英魂,争个满堂喝彩的荣光回来。” “是!”八十多个学生们用尽力气去喊,近乎喊到青筋暴起。 此声,激荡于风雪之中,震响在萧瑟的演武场。 子衿武堂的死气沉沉,好似在这一刹那就消失殆尽了,恢复了从前的鲜活,还有破而后立的斗志昂扬。 “走——” 沈宁长袖一挥,带着人浩浩荡荡的陆续上了马车。 赫连远山见此,布满褶子的面庞绽露了一丝欣慰之色,“泊婓,还好啊……” “确实还好。”邓泊斐道:“是三十九军拿命护住了学生,否则,或许一个都不会见到了。” “是啊。”赫连远山长叹:“朱雀麒麟,诚不欺吾。” 子衿的马车,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前往了红梅园。 却说其他武堂的学生,都是快马加鞭的赶了过去。 沈宁掀开帘子往外快去,各大武堂的学生们纵马长街,疾驰而去,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仿佛与冬日的暖阳融为了一体,明晃晃的叫人挪不开了眼。 同坐一辆马车的萧初晨说:“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两日,愈发的冷了。” “不是错觉。”沈宁摇摇头。 萧初晨似是想到了什么,蹙眉道:“又要见到凤鸣武堂那群讨厌的人。” 沈宁想到君光祖,半眯起了眼睛,暗藏稍纵即逝的锋芒。 许久,马车停在了红梅园,沈宁率先下了马车,武堂的学生们渐渐下来。 “驾——”一道飒气的娇喝声响起。 是老熟人柳慧。 柳慧骑在高头大马上,和凤鸣武堂的学生们飞驰而来。 其中为首的自然就是那君光祖。 “吁——” 凤鸣学生勒紧了缰绳,乍眼看去,足足有五百人之多。 君光祖、柳慧乘坐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沈宁。 “沈将军衣衫单薄,可莫要落下了寒气。”君光祖道。 柳慧则说:“没想到再见时,沈小姐已成沈将军,早知如此,当日我就不该离开子衿的。说起来,有些个旧友还葬在东墓园,有机会的话,我也得提上两壶好酒去祭拜下。” 柳慧学聪明了,不敢直面诋毁,但话里话外,无不是在说庆幸自己早早脱离了子衿武堂。 否则的话,她也要成为东墓园下的一具枯骨。 “子衿壮举,北幽战事,已经传遍上京,作为子衿曾经的学生,我也得好好的感激一下沈将军才是。” 陈欢欢、萧初晨几个听到这话,都忍不住想要往前,沈宁伸出手将人拦住,淡淡然地望着柳慧。 “难道凤鸣武堂的师长并未把柳姑娘的脑子教好,还是说柳姑娘你是贵人多忘事?我子衿武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早年是你跪在远山老先生的府前死乞白赖的留下,得亏老先生赏你一口饭吃,后来你离开子衿,是你德行有愧。作为武堂学生不好好研究武学之道,一日到晚,净想着些栽赃构陷之事。” 柳慧没想到沈宁会这般不留情面的说她,脸色顿时一变,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子衿的学生们脑子是好,却还不是去了地下。” 轰! 沈宁脚掌踏地,腾空跃起。 半空之上,一记鞭腿,扫荡风雪,宛若钢铁之力,重重地砸在了柳慧的侧脑上。 那一刻,柳慧颅腔震颤,头疼欲裂,口腔都快要变形,吐出的鲜血里还带着几颗牙齿…… 第172章 俗不可耐美男计 口吐鲜血的柳慧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她只感到头晕目眩,眼冒金星,等清醒过来时,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见沈宁一脚踩在了她的面颊。 软靴扭动了几下,与柳慧的脸庞发生了摩擦。 这一幕,惊了周围的学生。 君光祖诧然看来的同时,就见沈宁脚踩柳慧,淡漠地瞥了眼君光祖。 “柳慧所言,可是君三公子所想?” 沈宁冷笑,双手朝东边的皇宫拱起行礼,“东墓园的英魂,都是牺牲在北幽的英雄,圣上宅心仁厚,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得闻北幽噩耗之时,何等痛心,你凤鸣武堂区区的一个学生,岂敢在红梅园口出狂言,羞辱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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