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光祖皮笑肉不笑,“沈将军误会了,此人虽是我引荐进凤鸣武堂的,但她所说之话,皆与君某无关。” “既是与君三公子无关,那当然是最好。” 沈宁笑望着君光祖的刹那,抬起了脚,随即又猛地踩在了柳慧的面颊。 君光祖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心脏也跟着颤了一下,眉头紧紧地蹙起。 “砰砰砰砰砰!” 沈宁接连又踩了几脚。 而后,垂下眸来,戏谑地望着足底的柳慧,“侮辱牺牲北幽的战士,与圣上所言相悖而行,柳慧,你真把自己当成了个东西,凤鸣武堂不管你这个没脑子的,作为昔日同在黄武阁的一员,我自可来管。初晨,欢欢。” 一声话罢,两道身影朝前踏出,抱拳之时拱起了双手:“属下在。” “拖下去,乱棍打死。” 最后一个字说完,她挪开了脚,对着柳慧咧着嘴展露了一抹笑。 鼻青脸肿的柳慧,在听到沈宁残忍的话语声时,顿时脑子嗡鸣,不可置信地望着沈宁。 那日在黄武阁,北渊王要她的命,还是沈宁为她求的情…… “沈将军,柳慧纵然有罪,但罪不至死啊。” 君光祖当即道:“纵然要死,也不能是将军的一句话吧?” “在君三公子的眼里,侮辱英魂,原来是罪不至死?”沈宁嗤声道:“上京城前,圣上亲自出城迎我麒麟行军,字字句句俱是肺腑之言,后圣上认我为义女,封我和东墓园满园战士为镇南将军,可见圣上对于此事的在乎,今日她柳慧不死,谁死,难道是你君三公子吗?本将不介意与君三公子一同进宫面圣,好好说道说道柳慧的生死。君三公子,你意下如何呢?” 她说得从容不迫,泰然自若,君光祖听着却是如雷贯耳,心惊肉跳。 君光祖顿时便没了适才嚣张的气焰,当下就打了退堂鼓,讪讪一笑道:“这点子小事,何至于惊动圣上,沈将军真要柳慧的命,何必脏了将军的手,不如交给君家。” 柳慧跟在他身边多时,原是想腻了就将其弃了,却不想柳慧花样百出,叫他欲仙欲死,反而有些舍不得了。 柳慧对他的事知道的虽然不多,但总跟着他去解忧楼,总会看到些什么不该看的,听到一些不该听的。 因而,他不能让柳慧落在沈宁的手里。 沈宁沉吟了片刻,看着君光祖说:“红梅园武学感悟,来者众多,本将亦不想扫兴,那就劳烦君三公子替我处理了此人。” “君某自会让将军满意。” 君三公子给下属使了个眼色,那人便走过去把柳慧带走。 柳慧心中狂喜,眼里有光,以为君光祖是故意而为之,都是为了救她罢了。 然而,当两名下属把柳慧带到了偏僻之地,并未有救柳慧的打算,并且真想把柳慧乱棍打死。 一棍棍打下来,打得柳慧抱头蜷缩,哽咽着凄声喊道:“我是君三公子的女人,你们这般对我,三公子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两位下属对视一眼,听到这话,乐了。 “柳姑娘,你该不会以为,君三公子当真会为了保你在沈将军那里落下一个话柄吧?你啊,不过就是君三公子的一个玩物罢了。” “玩物,该有玩物的自觉,能陪在三公子身边这么久,也算是你作为女人的荣幸了。” “跟她废话这么多做什么,手脚麻利点。” 棍棒就要落下时,却见一道有力的风劲隔空打来,使得二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还不等他们抬头去看来者的身影,就见两记掌刀打在他们的后脑勺,把他们砸得两眼一黑,昏厥了过去。 追风揉了揉手,笑眯眯地看向前方的沈大宗师,“尊上,搞定——” 尊上? 沈尊,沈大宗师? 柳慧望着步步踏雪,向她而来的男人,神情恍惚,犹若活在梦里般。 男人戴着精致冰冷的面具,眸色淡漠如霜的望着她,纵然一言不发,却是叫人再也挪不开眼神。 “尊上,她怎么处理?”追风问道:“怪可怜的。” “带走。” “是。” 追风把柳慧扛了起来。 沈云半眯起眼睛,看向了红梅园的热闹之地,浮现了无奈的宠溺之色。 看来,沈将军是知晓他在此处观望,才故意把柳慧交给君三公子,为的就是让柳慧看清君三公子的为人,最后好抽丝剥茧,找到倾覆君家的蛛丝马迹。 竟还让他来使一出俗不可耐的美男计。 偏偏他虽说心有郁闷,却也还是乖乖的来了。 毕竟,天下男人这般多,不让旁人勾引柳慧,而是让他来,便说明他在沈将军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般想着,沈云便是喜上眉梢,心花怒放,就连流动在他身体四周的风儿都温柔了许多。 红梅园的入园之地,各大武堂集结于此,只剩下燕京学宫。 经过柳慧一事,都不敢与沈宁多说什么。 红梅园的管事走到沈宁面前躬身说道:“将军,红梅园内有定国公家祖传的阵法,而每个阵法,都需要至少一百人才能启动,因而往年按照惯例,每个武堂都会至少派出一百人前来。不过子衿学生是为家国而牺牲,红梅园和定国公府都很清楚这一点,因而,定国公府派出了一些府兵前来,相助子衿武堂到一百人。” 听到这话,子衿学生们有些失落。 “定国公府的好意子衿心领了,不过子衿的人数够了,不需要。”沈宁说道。 管事和其他武堂的学生们都很诧然,子衿人数数来数去也只有八十多个人,距离一百还相差甚远呢。 管事心中懊恼,思考着要不要提醒沈宁。 就在这时,圆外白茫茫的道路上,出现了一匹匹锃亮的骏马。 后边,还有许多辆马车。 骏马停下。 马车里的人被扶着走了下来。 陈琼、君光耀等人径直走到了沈宁的面前。 “吾等见过沈将军,今日红梅园的武学感悟,还请将军允许吾等作为子衿学生参加。” 第173章 生于上京,开窍于北幽 而后,燕京武堂其余的学生们,都在楚夜的带领之下,颔首作揖,异口同声道: “请将军允许——” 这等声音,如雷贯耳,让入园处的各大武堂学生,俱是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须知,在此之前,他们只知燕京学宫的大多数人厌恶曾经嫁做人妇的沈宁。 但他们不曾知晓,许多年前,沈宁是大多数人的信仰。 如骄阳之火。 似破晓之光。 若明月之辉。 唯独不是地上的贱泥。 北幽一战,让多数人清楚,他们的沈宁,曾经冠绝上京的沈家小姐,回来了。 诚然,亦有少部分心有不悦,持不同意见。 叹奈何,这个世道,是少数人服从多数人的世道,因而只能掀起些许微不起眼的水花罢了。 沈宁望着眼前的许多人,及黑压压的低下去的头颅,眼眸里流露出了泛红的湿意,唇角却是不由自主地微扬起。 旋即—— 便见她带着子衿的学生们,以同样的礼数回之,垂首道:“沈宁,不胜荣幸。” 陈琼抬起头来,与之相视,面露微笑。 红梅园管事立在旁侧颇为尴尬,酝酿着措辞说:“既是如此,那最好不过了。” 沈宁浅浅一笑,不再多言,而后燕京、子衿的两堂学生合并一体,入院看梅观阵,感悟武学多变之无穷。 君光祖趁机把二哥君光耀拉到一边,皱着眉问: “二哥,爹不是让你在家休养,莫要参加红梅园的武学感悟吗?” “从北幽归来的两堂学生,无人休养,为何我君光耀要特立独行?”君光耀把自己的袖子从弟弟的手中抽了出来,不解地反问道:“我在北幽九死一生,爹有后怕是为父之常情,但我作为儿子,若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岂不是给爹丢脸?” 君光祖的心中多是鄙夷。 太子的青鸾凌空庄上,君光耀在北渊王面前趴着学狗,早就把脸丢光了。 如今这番说辞,实在是惺惺作态。 父亲说过,君家三子,长子君光楣成熟内敛,三子君光祖甚是诡诈。 唯独次子君光耀是个碌碌无为的蠢材,保其一世富贵荣华即可。 从前的君光耀,说不上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但行事作风,可也没好人的派头,怎么去了一趟北幽,就开始高谈阔论君子之风和战士血性,平白惹人耻笑不是? “二哥,你难道就没想过,北幽之事,跟她沈宁脱不了干系?”君光祖压低了声说。 君光耀扭头看去,“这话是为何意?” “她想踩着你们的尸体建功立业,又或许想隐藏沈家罪业。”君光祖还在说。 君光耀往后退了几步,冷笑:“绝无,可能。” “二哥,……” “若你喊我来只是想诋毁将军,那就不必再说了,武学感悟何等重要,我还是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如若君光祖亲眼目睹过北幽屠城的生灵涂炭。 看到脚踝只有骨头的少年爬上高楼扬起麒麟旗帜。 看到陈长命战士为了把消息带出去而葬于郊外孤坟。 看到沈宁几次三番视死如归的空城计,看到沈宁枪出如龙浴血而战,斩下百余人敌军的无畏和歇斯底里的喊杀,便不会这般理直气壮当着他的面说出此等叫人寒心的话。 君光耀走了几步停下来。 他回过头看向了红梅树下的弟弟。 “你真该去北幽看一看满城的人血和尸首,看一看三十九军如何守着我们活下来直到他们全军覆没的。” “光祖,二哥确实不是好人,也非君子,甚至只想混吃等死,过这一辈子。爹打小就不喜欢我,我知道,但今日之我,不再是我,我要带着小胖子他们的壮志,一起活下去。今年的年饭,我要吃个十几碗,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吃饭,也不会一个人过年。” 人总是会在某个阶段开窍。 譬如他,生于上京,开窍于北幽。 随后君光祖便看到他的二兄,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冥冥之中,似是有什么在改变,也有人在成长。 君光耀逆雪而行,如他接下来逆水行舟的人生。 君光祖咬咬牙,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当沈宁给这厮灌了什么迷魂药,过些天就好了,一段时间的热度和新鲜,维持不了多久。 他的这个二哥,一向如此,凡事再是猛烈欢喜,过了几天就没劲透顶,腻得很快。 比起二哥,更让君光祖头疼的是,柳慧不知被何人带走了。 好在柳慧虽然往来解忧楼较多,但也不知多少真实情况,否则就是大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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