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还要继续,男人却是撇过了脸,满身都是刺骨的寒气。 背着沈宁行走在长街。 一路上,心绪都很复杂。 一会儿想。 沈将军是不是要如从前那般,亲完不认账,第二日如没事人般。 一会儿又想。 在这一刻里,沈将军微醺的眼里,亲的是他燕云澈,还是她的好妹妹君光耀? 杂七杂八的想法一同充斥着脑子,沈大宗师比日理万机的帝王还要忙上许多。 走到沈府,他正欲要熟稔地翻过院墙,把沈宁给送回清幽堂。 就见沈惊风站在墙角边上等候,像是早便知晓沈宁会来。 沈大宗师停下了脚步。 沈惊风伸出手接过了沈宁。 “小宁酒量不好,酒品也差,辛苦大宗师帮忙送一程了。” “应该的。”沈大宗师说道。 “大宗师毕竟是外人,怎能是理所当然的?” 沈惊风扛着自家妹妹,看着男人微微一笑。 男人抿唇,默然不语。 这没有名分的人,说话就是没有底气。 腹诽之际,心里郁闷更甚。 “沈大宗师。” 沈惊风忽而盯着男人的眼睛,认真地道: “我妹妹休过一次夫,我不想让她休第二次。” “不是不能休,是休夫简单,但一个人,要反复从阴影里走出来,纵强大如她,亦会崩溃。” “她辛苦要摆出从前的阴影,世上却总是有人,不辞辛苦,翻山越岭来到她面前,只为了提醒她回头看那个阴影,恨不得如跗骨之蛆一样缠着她。” “她从不是软弱之人,她不会逃避,更不会后悔,她只会接受阴影,再从阴影里走出去。” “这一段路,不长,却很难走。” “我就这一个妹妹了。” “不盼望她大富大贵,我只愿她平安顺遂,一生喜乐,只要这样。” “请大宗师好好的想一想,婚姻和感情,都不是儿戏,更不容儿戏。” 沈惊风说完,便带着沈宁准备回府。 他与沈宁,都有一段不愉快的婚姻。 且是不同的不愉快。 他怕了。 沈大宗师在原地站了很久,吹了半夜的冷风。 等到黎明破晓,曙光照耀的时候,便迈开了有些发僵的双腿,离开了这座府邸。 晨曦的光,在雾色蒙蒙里,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此刻,太子府内装潢雅致的正堂,茶香四溢,金丝楠木锻造的椅上,坐着几位幕僚。 太子殿下披灰色大氅,手里端一盏热茶。 一抬眸,便见一人从外而来,带起了满屋的凉风。 “来啊,去给我三皇弟热一壶酒,皇弟最爱我府中的桃花酿。” 太子笑了笑。 三皇子面朝太子行了个礼。 府中幕僚则都起身向他拱手低头。 “皇兄,是我低估那沈宁了。” 三皇子半眯起眼睛,“我竟没想到,那甄夫人不为自己丈夫着想,甚至还要大义灭亲,妇人之见,最是要不得。” “日后皇弟我,再也不相信任何的妇人了,让妇人来左右大局,实乃幼稚。” 三皇子坐在了太子的左手边,越说越气,“昨日高台,分明就要大功告成,怎知被那沈家反将一军。袁步丞就是他们放出来的幌子!” 相较之下,太子不恼不怒,盖上茶杯,淡声问:“蓝鹰那边,确定不会泄露半分吗?” “不会。”三皇子接过侍女烫好的酒,猛地喝了口,“早年间,西齐兵力浑厚,国土辽阔,远胜我大燕,是沈国山拿下了它的东部,才让西齐蔫了。西齐一直憎恨沈国山,再者,沈家在大燕百姓中,犹若麒麟之火,生生不息。” “他们巴不得沈家倒台,只可惜他们不懂,我大燕幅员辽阔,兵肥马壮,雄盛武学之风,纵然倒了一个沈家,也有千千万万个沈家起来。” “嘭。” 三皇子把见底的酒杯压在了桌面。 “礼部那里,已经被沈家盯上了,沈家接下来估计会搞礼部,皇兄定要多多留意,切莫再损兵折将。君尚书、宋御史、甄少卿、祁国公这些人,怕是无力回天了。” 说到此,三皇子叹了口气。 他私下联系了蓝鹰,蓝鹰甘愿入局。 然后动用礼部的关系,再以甄夫人为诱饵,就是为了让沈宁出夜雨楼的时候,能与蓝鹰碰面。 蓝鹰故意向沈宁射箭,哪里是要为妹妹出气,仅仅只是想留下与沈宁谈话的时间。 日后沈家倒台,就会成为压死沈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太子殿下,下官有一事不明。” 说话的人,是太子府的幕僚之一。 若沈宁在此的话,定能一眼就认出了他。 此人,正是燕老太君和定国公的次子,云家二爷云骁勇 。 亦是红梅园利用云挽歌的胞弟云初,使得群狼失控,险些咬死两堂学生的元凶。 “但讲无妨。”太子摊开了手。 “宋印的铃兰花根是蓝鹰给的,我们也验证过了,确实不假,宋印也亲自看着敷在了沈国山的伤口之上,最后为何会毫无铃兰花根的气息?这绝不可能!” 云二爷道:“下官昨夜辗转反侧,思来想去,都想不出一个答案。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纰漏?” 三皇子点头:“这件事,也是吾想不通的。” “无非两个原因。” “一是宋印倒戈沈国山,但若是如此的话,没必要上高台指证沈国山。” “二是蓝鹰设计我们,他不是想要沈家倒台,他是想看我们内讧,使得大燕王朝不得安宁。可能性也不大。” “……” 满屋的人都在思考此事,却给不出一个正确的方向。 倒是那高居主位,初显帝王之气面容清雅的太子殿下,忽而发出了几道笑声。 三皇子和堂屋幕僚们,俱都循声望向了太子。 “皇兄有何见解?”三皇子问。 “依本宫之见,沈老将军,是表面与宋印虚与委蛇,待到宋印离开,刮肉去药,方而不会留下铃兰花根的痕迹。姜还是老的辣,沈老将军,不愧是我朝唯一的战神。” 太子虽败了一局,却是由心的钦佩沈国山。 四下里,骤响起了倒抽冷气的声音。 幕僚们面面相觑,瞠目结舌,震撼于沈国山的耐性和魄力。 太子高高地抬起了双手,朝着沈家府邸的方向行了个礼。 “沈老战神,本宫,敬你为将之威名可叫皇家逊色。” “皇兄。”三皇子问:“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北幽之案,可不能查到我们的头上来。” 太子眸色淡漠,声线无情,“宋印之流,既已落入大牢,就让他们顶了这罪吧。屠城案和失踪案,已经把大燕搞得鸡飞狗跳,是时候落下帷幕了。东墓园的战士们,能有尚书、御史、大理寺少卿和国公给他们陪葬,也算能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了。” “礼部那里,找个时间让人告老还乡,提前选好新的任职之人吧,最好不要选我们的人,沈家已经盯上了,势必会紧盯不放。” “去准备一下,君尚书被剔骨的那天,本宫要去东墓园,祭拜我大燕有血有肉的战士们。” “……” 第224章 二哥和四哥快要来京了 沈府。 沈宁睡醒之际,有客人前来拜访。 采莲:“小姐,祁国公府的二小姐想要见你,正在堂里侯着。” 沈宁嫁进顾府的三年里,祁国公府的二小姐,时常来看望她。 采莲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沈宁洗漱完毕,喝了口醒酒汤。 “小姐……你休夫那日,奴婢去求了许多人,也去了祁国公府,二小姐祝小姐原是想帮你一把的,是被祁国公拦住了。” “我知道。” 沈宁裹紧了大氅,“去见见吧。” 祁国公因为被甄夫人在高台之上 揭露与北幽有关,便和甄世洪等人一同入狱了。 堂前。 祝心愿焦灼地踱步,身穿水蓝色的长衫,外头是一件白色的带毛披袄,有一双似蹙非蹙的罥烟眉,衬得这满园凛冬,都增添了些愁色。 “阿宁。” 祝心愿望见沈宁,眼睛亮起了光,提着裙摆沿着长廊快步走到了沈宁的跟边,一双纤纤玉手紧握住了沈宁的腕部。 “你是知道的,我爹不可能做出那样惨绝人寰的事情,你如今是皇上的义妹,可否去皇上面前求求情?我爹都一大把年纪了,原就多病,每年冬日都难熬,我怎么忍心看他在牢里过呢?” 祝心愿说着说着便啥簌簌地掉下了泪珠,眼下是淡淡的青灰色,可见昨夜未眠。 “坐下说。” 沈宁记得祝心愿雪中送炭的情分,带着她进了屋,吩咐采莲煮了一杯热茶。 “阿宁,因为这档子的事,昔日交好的人都闭门不见,唯有你不避嫌与我一见。” “我知道我的请求很过分,只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我相信我爹的为人,我也知道,只要你去请求皇上,皇上定会饶恕父亲的。” 祝心愿捻着帕子拭去了眼尾的泪珠,但眼泪却像是决堤的洪水,源源不断的,怎么都止不住。 “你休夫那日,我未曾帮上什么忙,见你回到沈家,自以为你可重享富贵,便也不多加来往。今日实在是有事相求,别无他法。” 祝心愿巴巴地看着沈宁,“阿宁,你会帮我的,对吗?” 沈宁平静地望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便说: “心愿,北幽之事的调查取证,我都会参加,如若令尊有冤情,我便拼了这条命,也会保下令尊。但若事实如此,那我便无能为力。” “能有阿宁这句话,我便能放心回府了。” 祝心愿把茶喝完,抬起了眼帘,红红的眸子再次看向沈宁。 “阿宁,你真好。” 祝心愿也怕给沈家带来麻烦,并未多留,起身便要离去。 “心愿。”沈宁喊住了她。 祝心愿站在玄关处回首看来, “你曾经不是说,想去看看西北的大漠吗?” 沈宁微笑,“十二月的大漠,最是好看了。” 祝心愿瞳眸微微一缩。 她不是玲珑聪慧的人,却也听懂了沈宁的暗示。 她抿紧了殷红的唇,对着沈宁欲言又止。 末了。 她徐徐地转过身去,拖着疲惫无力的身躯,走了出去。 沈宁站在廊下,望着祝心愿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口沉闷了些许。 “走了?” 沈修白迈步走来,双手环胸倚靠在一边。 “嗯。” “依你之见,祁国公是冤枉的吗?” “八成希望,参与北幽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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