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者们随萧音打开囚笼。 那些狼沿着敞开的栅门进入里面。 “娘的,还好出来了。”出来的考核学生满是后怕。 顾烟萝也庆幸自己出来得早,如今冷静下来的她,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向了沈宁,巴不得沈宁被这群狼给活生生的咬死吞掉,最好连骨头都不剩,方才解她今日之恨,消她被辱之愤。 许多还在观看的考核学生,都看向了沈宁,从头至尾,他们从未见沈宁怕过。 他们不信,沈宁连狼都不怕。 第26章 阴邪人世,姣好如她 西演武场,萧音悠悠绵绵。 “沈小姐身上的这几两肉,估计都不够那野狼塞牙缝的吧。” 顾烟萝故作娇羞的抬起小手,捂着嘴轻轻的笑了一声。 却忘了她衣衫撕碎,头发紊乱,全然无了盛装后的光彩,只余下滑稽与狼狈。 乍然看去,倒是有那么几分搞笑。 一些围在栅栏边上旁观的考核学生,有部分心底里生起了阴霾,巴不得沈宁死于狼口。 连他们这些八尺男儿都怕的狼与蛇,她凭什么这般淡定自若? 燕云澈斜卧贵妃榻,只幽幽的扫了眼顾烟萝。 邓泊斐道:“诸位,这是养在上京北山的赤烈狼,其性凶猛,以食肉为生,战力非常之强。只要诸位能够熬下最后的半个时辰,就能完成秋季考核,成为子衿武堂的学生武者了。” 听到是北山赤烈狼,众人俱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再看向赤烈狼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王爷。” 赫连远山挑起话题,“此次秋季考核剩下的五位学生,你怎么看?” “用眼睛看。”燕云澈缓声说。 赫连远山:“……”废话,不用眼睛看,难道是用屁股看吗? “王爷,此次考核……” “什么?赫连老师傅想本王来子衿武堂教学?” 赫连远山:“???”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然而,对上燕云澈的眼神,赫连远山一阵后怕到背部冷汗簌簌而落,无奈的点头应下:“不知子衿武堂,可有这个荣幸?” “老师傅盛情邀却,本王怎能扫兴?”燕云澈笑道。 赫连远山只觉得云里雾里的,怎么有种被燕云澈算计了的感觉。 燕云澈不再理会赫连远山,眸光始终落定在沈宁的身上。 十三头赤烈狼,性子凶猛,对月长啸,颇有惊天撼地之象。 无数人都在观望沈宁的举止。 却见沈宁动了。 顾烟萝窃喜,“沈小姐若是怕了,就喊出来吧,喊救命又不丢脸。” “顾烟萝,你很聒噪。” 沈宁直视顾烟萝,波澜不兴的眼神如万年难化的古潭,与顾烟萝对视的刹那,顾烟萝犹如在凝视深渊般,骤然便似被扼喉,一个字都难以从咽喉里吐出来,只有可怖的凉意游走全身。 见顾烟萝安静下来,沈宁挪动身子,在栅栏边沿找了个好位置坐下,背靠着栅栏,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竟是……睡……睡了? 顾烟萝和众多的旁观武者,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实难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这一幕。 面对北山烈狼,她非但不怕不惧,连躲都懒得躲,就这样直接睡了? 这是人干的事? 那些仓皇逃出的学生武者,顿感羞愧难当。 他们自诩强悍英勇,却连沈宁都不如,亏他们在此之前还肆意讨论沈宁是个没人要的货。 顾烟萝双手紧攥成拳,尖锐的指甲深深镶嵌进掌心的皮肉,恨恨的望着淡然的沈宁。 她最恨的,就是沈宁的处变不惊,相较之下,她宛如个跳梁小丑。 “咬死她!咬死她!”顾烟萝眸子如鱼眼般瞪着,用自己才听到的声音,咬着牙发狠地说。 何子剑一回头就看到顾烟萝披头散发的,脸上还沾染蛇的鲜血,活像是棺木里爬出来的女鬼。 “我去,吓死小爷了。” 何子剑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轻抚自己的胸口,说:“顾家小姐,你怎生比那蛇蝎狼蜈还吓人?” 众人都朝顾烟萝看去,见其模样,俱都退了几步,如见洪水猛兽般。 顾烟萝咬紧牙关,恨恨地瞪向何子剑。 …… 栅栏内,陈欢欢欣赏地看了眼沈宁。 黎书城眸光复杂,良久,才自言自语道:“沈小姐,不愧是将门之后。” 他原先还有些害怕,只因他幼年时独自在山间遭遇过群狼围攻,腿部还被活生生咬下了一块肉。 那晚,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他对狼的惧怕堪比鬼神。 而今见沈宁自若的休憩,便想克服内心深处的恐惧。 他瞪着眼睛看向距离他越来越近的狼、 狼的眼睛,仿若会吃人,黎书城浑身抖动如筛糠。 “既然害怕,不妨闭上眼睛。”沈宁淡淡地道。 黎书城蓦地扭头看向沈宁。 背靠栅栏而休息的沈宁,半抬着眼皮和浓密如蒲扇的睫翼,多了几分百无聊赖的慵懒。 “若不直面它,如何克服恐惧?”黎书城问。 沈宁微微一笑,“忽视它,冷淡它,看不见它,所谓的恐惧便会不攻自破。” 黎书城怔了怔。 沈宁又道:“恐惧自在人心,因心而起,当因心而灭。公子不妨试试?” 黎书城似觉得有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到演武场的大地在震颤,狼群离他越来越近,但想象中的啃咬并未到来。 而他的心,也随之越来越静。 沈宁轻笑了一声。 这里的北山烈狼,不如在山间凶狠,只是为了吓唬参加考核的学生武者罢了。 至于那连绵不绝的萧音,就是控制北山烈狼的关键。 也就是说,栅栏里的烈狼都是被驯服过了的,若无驯狼之主的萧音下令,便不会伤人。 驯狼啊…… 沈宁抬头,望向了悠远的月光。 年少时,她也对驯兽一道有过兴趣。 “吼!”狼吼出声,朝她直奔而来。 沈宁咧开嘴一笑,张开双手抱住了那狼,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就连沈宁怀里的狼,都好似有些呆了。 沈宁摸了摸狼的毛发,将它移到自己的身后,低声喝:“趴下。” 烈狼仿佛听懂了人话,竟然真的爬了下来。 沈宁便把它当枕头靠了上去,软趴趴的狼身和毛发让她靠得舒服,并说:“比那栅栏好多了。” 众人:“……” 这厮是来参加考核的,还是来睡大觉的? 围观的人群,恐是这辈子都没像现在这样的迷茫和无语过。 沈宁确实疲了。 特别是右手的旧伤和足底的烫伤,因忙活了一日而隐隐作痛,疲惫如这四处弥漫的夜色,深深的笼罩着她。 她浅浅的睡下,胸腔因呼吸而匀称的伏动,夜明珠的光华覆盖的那一张白皙清丽的面颊,黑墨如绸的青丝缓缓散开。 周围都是蛇蝎蜈蚣,一袭红色长衣的女子靠在狼身,画面阴邪而姣好。 阴邪的是人世。 姣好的是她。 燕云澈如是想着。 一如数年来回回于望月楼登高看她时那般想着。 第27章“扰民” …… 栅栏周遭,吓得落荒而逃的学生武者们终于恍然彻悟。 “悟了,我悟了。” “我也悟了。感情这些烈狼,压根不会吃人,只是恐吓人的,我还真当她沈宁有杀狼的本事呢。” “罢了,罢了,无缘此次秋季考核了,原来这就是远山老先生说的定力,不论遇到蛇虫还是虎狼,都得不动如山的定,诶,我若能早想到这一层就好了。” 顾烟萝听着这些声音,哼了一下,小声嘟哝着: “来前,家父叮咛嘱咐,在武堂得与他人互相帮助,沈小姐明知考核之答案和定力之意思,却不肯告知我们,可真当是自私啊。” 她若不说,大多数人也不会朝这个方向来想,可如今听到这话,学生武者们个个心里都很不是滋味,看向沈宁的目光里,多了些埋怨,好似在怪沈宁为何不提前说与他们听。 否则的话他们肯定能通过考核进入武堂的。 “顾烟萝,你怎么说话的?”采莲气结。 何子剑也觉得匪夷所思,“顾家小姐,你这话说的何某就不赞同了,要这么说的话,你若嫁不出去,你若被马车撞了,若是在茅厕里使不上力了,岂不是也要怪沈家小姐?” 顾烟萝被怼得面色惨白。 她从未如此窘迫丢脸过。 “何子剑……”她指着何子剑的鼻子就要破口大骂。 “吵什么?” 燕云澈冷淡地道。 不容置疑的声音,叫众人立即噤声。 顾烟萝悄然看了眼燕云澈,缩了缩脖子。 燕云澈挪了下修长的双腿,直接架在了桌面上,手里提着叫人熟悉的白玉酒壶。 他歪着头,妖冶邪气的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目光所过之处,众人不寒而栗。 最后,燕云澈看向了沈宁。 世界安静下来,沈宁浅眠时因四周吵闹而微皱的眉头,方才缓缓地舒展开来。 第二场结束的时候,已是后半夜了。 邓泊斐命人去敲响锣面,意味着考核的结束。 “夜色已深,武堂敲锣,难道不会扰民吗?” 燕云澈淡淡道:“本王体恤天下苍生,以民之所愿为己任,自是不愿见到扰民的一幕。” 邓泊斐:“……” 赫连远山:“……” 有一瞬间,他们险些怀疑这是个梦。 若说扰民,富贵别院夜夜笙歌,望月楼丝竹不断,谁才是扰民之人呐? 更别谈子衿武堂都是远离百姓住户了的。 再者他北渊王纸醉金迷,花钱如流水,是上京城远近闻名的暴发户,纨绔子弟第一人。 他……体恤苍生? 王爷可别说笑了。 “那就按王爷的意思,放弃敲鼓吧。”赫连远山问:“王爷意下认为,应当如何提醒学生武者考核已然结束了呢?” “老师傅既愿亲自去提醒,便就去吧。”燕云澈说。 赫连远山一双因苍老而灰浊的眼睛,噌的一下就瞪大了,难以置信的望着睁眼说瞎话的燕云澈。 燕云澈笑望着他。 相识良久,赫连远山便只得亲自走到栅栏前说:“诸位学生武者,子衿武堂的秋季考核,已经结束,坚持到最后的五名弟子,便是子衿武堂的新学生,且由三日后正式来子衿武堂学武道吧。” “沈小姐,醒醒,结束了。”黎书城轻声喊。 燕云澈半眯起狭长的眸,长指一下一下的敲打在贵妃榻的榻面。 沈宁缓缓地睁开眼睛,见是黎书城,礼貌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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