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情有可原。”燕云澈如画的眉目氤氲着微醺的醉意,慢条斯理地道:“本王风流倜傥,英俊多金,此等盛名在外,让人情不自禁,亦是能够理解的。” 赫连远山:“……”他是遭了什么孽,要在晚年时期听到这种污染耳朵的话。 邓泊斐:“……”传言北渊王比女人还臭美,诚不欺吾。 众人:“……”天啊,他们听到了什么。 沈宁望着那妖孽的男子,却是低低的笑了笑。 这北渊王,倒是有趣得很。 “王爷,作为主考官,秋季定力考核的开始,当由你来宣布。”邓泊斐转移了话题。 “嗯。”燕云澈懒倦冷淡的应道。 这会儿,北渊王府的侍卫们成群结队的过来,还都带来了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赫连远山有些疑惑不解。 但见两名侍卫搬来了一张极尽奢华的贵妃榻放在燕云澈的身后,燕云澈就在众人的注视中,大摇大摆的斜卧下方,手里提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酒壶,旁侧还有舞女们挪动腰肢跳着时下最新的舞。 “王爷……”赫连远山差点儿给惊得石化掉了。 “哦,宣布开始是吧。” 燕云澈喝了口酒,敷衍的道:“开始吧。” 沈宁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两下。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 她算是明白了,皇家的人,要离得越远越好。 特别是像燕云澈这样的人,看似是个绣花草包,但也危险得很,往后除了敬而远之,还是得敬而远之。 沈宁仔细观察了下贵妃榻边沿步伐翩跹身材婀娜多姿的舞女们。 主舞的姑娘穿着大红的羽衣霓裳,梳着高高的鸾凤朝月髻,斜插两根流苏宝珠步摇,脸上戴着蝴蝶形的面具,只能看到那一双秋波潋滟的眼睛,瞧不见真实的面孔。 而不用摘掉面具,沈宁也知道这就是那陈艳姬了,因为额头受伤,特地带了面具来呢。 陈艳姬虽一心跳舞,但满眼都在燕云澈的身上,她绝不会错过任何一个与燕云澈相见的机会,哪怕现在的她应该去疗伤休养。 赫连远山望着这些舞女和一派享受的王爷欲哭无泪。 这样的事,也就北渊王做的出来了。 考核不容耽搁,还得继续。 他只好硬着头皮让人继续放考核需要用的东西。 武堂的人搬来了一个个桶子,足足十多桶,都用黑色厚布给遮盖得严严实实。 “那是什么?”采莲在栅栏外的地方和何子剑站在一起,好奇地问。 “据我所知。” 何子剑摸了摸下巴,一脸的高深莫测,在采莲满是期待的注视之下,缓声道:“那应该是用来考核的必需品。” 采莲:“……”这……难道……不是废话吗? 不是考核的必需品,难道还是茅厕里的必需品? 采莲撇撇嘴拉开与何子剑的距离,觉得这人可能早上出门太急,把脑子落在了家里。 桶子移到栅栏围圈的里面,那些人才把厚重的黑布打开,将十几桶的东西倒出来。 “啊啊啊!”顾烟萝尖叫出声,吓得腿部发颤当场就瘫软在了地上。 桶子里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是各种各样的爬行兽。 譬如靠近顾烟萝的那一桶,是一整桶的蛇,蛇还爬到了顾烟萝的腿上。 其他的还有蜈蚣、蝎子之类爬行兽。 “啊啊啊啊!”何子剑吓得‘花容失色’。 “你叫什么?你又没在里面?”采莲问。 何子剑:“你没看到有几个人吓得连叫都不敢叫了吗?我是帮他们叫的?” 采莲:“……”她又默默的,多拉开了一段距离。 这人有病,还病得不轻。 栅栏里边的学生,终于明白过来,这三个时辰会有多么的难熬。 邓泊斐道:“诸位,每隔半个时辰,就会多加一倍的数量,还会另加其他的障碍,祝君好运。” 学生们:“……”他们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字:魔鬼啊! 更让他们委屈哀怨的是,他们在这里跟蛇虫斗智斗勇,栅栏外的燕云澈喝着美酒,听着小曲儿,还欣赏美人们的腰肢。 这位爷,更魔鬼! “救命,救命啊……”顾烟萝大哭。 为什么这些蛇,都爬向她啊。 陈欢欢道:“你身上的香,很吸引这些蛇。” 顾烟萝出门前,特地多洒了点香粉,没想到反而害了自己。 她在害怕的同时,忽然恶从心头起,爬起来鼓足勇气往前冲,直接抱住了沈宁。 后面的蛇都跟着她冲向沈宁。 第25章 放狼 顾烟萝故意把洒香粉最多的地方,都蹭到沈宁的身上去,特别是袖间藏着的香粉罐子“不小心”掉出打开洒了沈宁一身。 那可是整整一罐的香粉,她就不信这群蛇不咬死沈宁。 “沈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顾烟萝哭红了眼睛,当真是受到惊吓的模样。 沈宁淡淡的望着她,将她的那点子小心思都尽收眼底。 “既是不小心的,那就收回去吧。” 沈宁一甩衣摆,摆上的香粉往上扑去,既呛得顾烟萝咳嗽不止,还熏得顾烟萝睁不开眼睛。 蛇、蝎子、蜈蚣等爬行兽,都兴奋的围剿两人。 “小姐,小心啊。”采莲担心地急道。 “怕什么,你家小姐可是比蛇还狠的女子。”何子剑说。 采莲狠狠的瞪了眼何子剑,还抬起脚重重地踩了下何子剑的脚背才跑开,去到距离沈宁最近的栅栏外围。 何子剑“啊”的痛叫了声,抱着一只脚跳了好几下。 倏地,一条蛇直接飞向了沈宁,沈宁面无表情的抬起手,直接抓住了蛇头部分。 蛇身在她的手中疯狂挣扎扭动。 沈宁抬起另一只手抓住蛇身,双手蓦地用力,从蛇七寸的地方,将蛇给拗断了。 她把断成两节鲜血淋漓的蛇丢到了顾烟萝的脸上。 蛇还没完全死去,两节分裂的蛇身在顾烟萝的面庞挪动。 顾烟萝胡乱把蛇拿了下去,强行使自己睁开眼睛。 看到蛇血淋漓的尸体吓得差点儿灵魂出窍,惊恐的瞪着眼睛把两节蛇身丢出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顾小姐,抱歉,方才丢蛇的时候,没注意到顾小姐。”沈宁浅笑间,执枪直接将一条跃到半空的蛇给精准的贯穿。 顾烟萝看了看夜色里在破云枪尖处挣扎的蛇,又看了看沈宁面颊的笑。 那一瞬,她宛如看到了活阎罗。 她挪动着身体一点点的后退,只想远离沈宁,离得越远越好,这当真是女子吗?分明就是个魔鬼啊。 沈宁把破云枪的蛇甩到了群蛇之中,而后有条不紊的擦着枪尖的血迹。 哪怕她身上的香粉味道再浓,群蛇却被她身上同类的血腥气和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淡漠而狠戾给吓到了,竟都不敢再靠近沈宁。 “嘭!”沈宁擦拭完破云枪,把破云枪朝地上一砸,背靠着枪身席地而坐,从袖口里面拿出了一本古书,慢条斯理的翻看着,时常有蜈蚣蝎子等物爬到她的裙摆,也不影响她看书。 这一幕,深深的刺激着栅栏内外的每一个人。 燕云澈喝了口酒,皓月清辉洒在他的身上,透出懒洋洋的气息。 如午后慵懒的猫儿。 也似山间的狐狸。 他殷红削薄的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虎落平阳。 那也是虎,绝不会沦为野犬。 很快半个时辰就过去了,栅栏内重新加了二十多桶的脏东西。 武堂里的武者按照规矩,前去栅栏收缴考核学生们的兵器。 “支撑不住,可以出来。”邓泊斐说:“当然,那是认输的表现。” “我,我,我认输。” 顾烟萝是第一个受不了的,以至于她往外逃的时候,身上还有条蛇和一些蜈蚣毒蝎。 发髻直接凌乱地披散,步摇簪子等首饰掉了一地,她边哭边逃还边呕。 天知道。 她向来瞧不上子衿武堂,自认为有两把刷子,且来杀一杀沈宁的威风,哪知把自己害得不浅。 “泊婓先生快,快把栅门打开。” 那里面,她是一刻都不想呆了。 压根不是人能留着的地方。 能够坚持半个时辰,都是靠着对沈宁的不甘。 邓泊斐将栅门打开,顾烟萝连滚带爬的落荒而逃。 赫连远山见此摇摇头,不由多看了眼沈宁。 沈宁用指腹轻抚了抚趴在另一只手背的上的蜈蚣,继续翻了一页古书。 “还有人要出去吗?”邓泊斐说。 众人你看看我,你看看你,每个人的脸上都很难看。 有兵器傍身还好,兵器被收走了,他们的处境更艰难。 关键那些爬行兽,并非一只两只那么简单,密密麻麻的都无处站脚了。 只是成为武堂学生的机会难得,时间又不等人,学武之事又是年纪越小越好,下回考核就得等到春季考核了。 子衿武堂在上京城,确实是最末流垫底的武堂,可对于他们来说,若无显赫的世家傍身,子衿武堂也是他们可望而不可求的存在。 放弃,有时比上路要难上千万倍。 他们不仅仅是放弃眼下的子衿武堂,也是放弃过去学武的心血汗水和辛勤努力。 邓泊斐说:“诸位若想放弃,现在出来,若不然的话,得等到半个时辰以后。” 听到邓泊斐这么说,终于有人受不了了,朝外逃出来后,一手扶着栅栏,一手扣着嗓子眼去吐。 有人当第一个懦夫,剩下举棋不定的人更是毫无心理负担,直接冲了出来。 这一下,就没了二十个考核学生。 邓泊斐颇为失望的看着这些年轻人,随即缓慢的关上了栅栏。 夜渐渐深。 第二场考核,已经过去了足足两个时辰。 此时,演武场栅栏里面的人,只剩下三十个。 武者们继续按照时间给栅栏里面换东西。 这一次,不是蛇蝎蜈蚣,而是……狼! 黑布掀开,十几个囚笼里面的狼,散发出了幽幽凶光。 燕云澈换了个姿势喝酒。 十七轻抽了口凉气,“这子衿武堂,也太狠毒了吧,名声不大,阴损的招数却不少。” 赫连远山:“……”这王府的侍卫声音还敢不敢再大些?他老人家都听见了。 十二头精瘦凶狠的狼朝着血腥味道最重的栅栏长啸。 “有谁要出去?”邓泊斐问。 三十个人,直接出去了二十五个。 剩下的五个里面,有沈宁、陈欢欢、黎书城还有一胖一瘦的两个少年。 “放狼。”邓泊斐道。 萧音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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