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疑惑地看着东方寒。 他怎么记得东方寒是个游手好闲的懒倦之人。 这会儿,满身凌厉之锋芒,竟如刚出鞘的宝剑。 “喝!” “喝!” “喝!” “……” 东境士兵青筋抱起,行步为阵,锋镝扫过长空裂风雪。 …… “足以见得,爱情就像是鸡血,使人兴奋。” 秦老先生欣赏着东境军威势摄人极其壮观的风采,懒洋洋地捋了捋胡须,随口便道出即兴的真理,并且吩咐紧跟在自己身边是随从,“好句,好句,快好好记着,莫要忘了。” 随从轻车熟路的取出了便捷的纸笔,洋洋洒洒,飞快地记录着秦老先生方才所说的话。 仔细看去,簿子上早已密密麻麻地记录着秦老先生每日的真理感悟。 秦老坚信,再过个千百年,后世必会对他的至理名言,佩服到五体投地。 想要青史留名垂千古,还得靠自己剑走偏锋,另寻捷径才是。 沈宁看着秦老先生的背影,嘴角轻抽了下。 赫连远山、邓伯斐这些人,虽说早该习以为常,但每每听见,都是头疼不已。 “远山啊,你还别说,东境王和你年轻的时候,颇有几分相似。” 秦老抬着下颌,眯起眼睛。 赫连远山眼睛一眨,警觉起来,蓦地就有了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 只见那秦老先生优哉游哉地摸着下巴说: “你当初为了抱得美人归,整日去令夫人身边说你养的狸奴会烧火做饭,还会后空翻……” 赫连远山两眼发黑,顿感到学生们惊奇的目光,窘迫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一辈子。 “原来远山前辈的猫会后空翻。” 萧初晨笑吟吟地道:“那我们可更得去看看了。” 赫连远山的心都有。 没想到让他“晚节不保”的罪魁祸首,会是这管不住嘴的秦老。 沈宁浅笑着望着犹若活宝般的二老。 瓷白的雪花落在眉梢,似是举头三尺之神明在俯首为她描眉。 “小宁。” 秦老先生回头看来,“今晚,可得好好瞪大眼睛看看那一群狸奴后空翻。” “是。”沈宁笑着,眼睛却微微红。 秦老先生严肃又疑惑地拧起了眉,瞪着沈宁看了好半会,突地伸出手,在沈宁的面庞上狠狠地一掐,硬是掐出了一坨肉出来。 “别忘了自己还是个年轻人,别总是一副看孙子的眼神,鲜活一点。” “嘶~” 沈宁轻吸了一口冷气,无奈又无语地看着秦老。 冷不丁的,对上了沈大宗师的眼神。 尘灰在灯火之中雀跃飞舞。 耳边是东境军队气势雄壮的低吼声。 男人瘦长白皙的手,轻执精致的酒杯,深邃的眸浸着雾色和醉意,似是山河剑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沈宁看不到他眼中的自己。 鲜活,可爱的。 叫人爱不释手,更叫人怦然心动。 男人执半杯酒,垂首低低一笑,欢喜比酒要浓。 这一刻,骨髓里开出的霜花,带来的霜毒之疼,好似都得到了片刻的缓解。 沈宁看着元和皇帝身旁的他,眼底就要泛起涟漪般的笑。 忽然间,便看到一张苍老又带点凶的脸横在了眼前。 “男人,没个好东西,大宗师也不例外。” 秦老先生说得苦口婆心,“不准看了,老朽和远山、伯斐几个,哪个不是英俊潇洒,老朽年轻之时,老王妃看见老朽,都说是美男子。” 沈宁:“………” 霎时,便是哭笑不得。 第277章 沈将军,是太阳般的存在 子衿的学生们,无不是被秦老先生逗笑。 秦老先生见此,浑浊的目光深处,掠过了稍纵即逝的柔和。 在某个瞬间,或许真像是个正儿八经的长辈。 却说东方寒的身子掠过长空,和身后的东境战士们,面朝元和皇帝单膝跪地,高声喊到脖子红又粗: “小王东方寒,恭祝吾皇,寿与天齐,大燕有万疆之安!” “好——” 元和皇帝笑着点头,“东境日后有汝,朕心甚慰,来人,给王爷上酒!” 东方寒接过大燕皇室最尊贵的旭日酒。 一口,肝肠热。 当他把战士们带回了原地,潜意识地看向了蓝连枝。 元和皇帝兴许察觉到了自以为流动在空气里的郎情妾意,便道:“寒儿,从此刻起,永安便是你的未婚妻,朕允许你,在宫武宴上,照料自己来日的妻子。”、 “小王多谢陛下。” 东方寒金甲着身,如从天而降的战神。 一步一步,走向了蓝连枝。 蓝连枝神情恍惚,指尖轻蜷起浓厚的毯子。 像她这般破败的人,应当在某一日,悄无声息的死在荒芜的大漠,任由漫天的黄沙吞噬掉她伤痕累累的身躯。 走过脏水的人,不该奢侈世间最圣洁的情爱。 拥抱时,会玷污了对方的华服。 “王爷,我在这看便好。” 蓝连枝生疏冷淡。 她知东方寒是好心解围,她不该以此来得寸进尺。 “圣上既已开了尊口,公主还要拒绝不成?”东方寒反问。 蓝连枝微愣。 东方寒为她整理好绒毯的时候,低声说:“公主殿下,我那里,与沈将军离得近。” 听闻此话,蓝连枝紧绷着的神情松弛了些。 东方寒早已了然于胸,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好。” 蓝连枝垂眸,低声应。 东方寒正欲起身之际,蓝连枝的手,握住了他发热的手掌。 登时,像是有蚂蚁拖着酥酥麻麻的电流,从东方寒的指尖,顺着骨血走到了心脏口,骤至的激动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抬起了发颤漆黑的睫翼,琥珀般的瞳孔倒映出近在咫尺的脸庞。 蓝连枝盯着他的眼睛,凑近了几分,在他的耳边说: “王爷今日之恩,当涌泉相报,日后王爷遇到了心上人,我不会耽误。” 冬日里的一簇火,便被蓝连枝的三言两语给扑灭。 “好。” 东方寒不自然地回道,而后从宫婢的手中,接过了轮椅,小心翼翼又缓慢地推到了演武列阵之地。 路上。 东方寒问:“小王冒昧的问一句,在公主殿下心里,沈将军是怎样的存在?” 他知晓,这世上的情爱,并不被男女固定。 有断袖龙.阳之好。 也有女子间的悸动。 轮椅侧畔,人影匆匆于斑驳稀碎的光色中。 她的视线,落在了沈宁的身上。 沉默良久。 就当东方寒以为蓝连枝不愿回答的时候,蓝连枝轻咳了声,盈盈笑着,苍白病态的小脸染上了明媚的光辉,眼中的焦距聚在了一个点。 她说: “是太阳,沈将军,是太阳般的存在。” 只有在长夜漫漫里万念俱灰过的人,才知晓日光的弥足珍贵。 东方寒似懂非懂,若有所思,沉吟着把蓝连枝推到了演武列阵之地。 沈宁蹙紧了眉头。 永安伤势极重,应当好生休养才是。 蓝连枝好似察觉到了她的不悦,自轮椅之上回头过来,朝她浅浅一笑。 风雪之中,一张脸,更显得苍白。 就像是身患绝症的人,随时都会撒手人寰。 “公主为何不留在凤栖宫?”沈宁问道:“鹿台寒气重,公主身受重伤,若不好好调养,焉能安好?” “宫武宴难得一见,若不来,我会后悔。”蓝连枝笑着说。 沈宁的心脏,却是猛地颤动。 她眸光微闪,默然时凝视着蓝连枝。 永安言下之意,仿佛已经知晓沈宁接下来将会做什么,特地而来般。 “刀锋剑气太重,公主小心为好。” 沈宁说至此处,忽而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便道:“有王爷在,叶某便不担心了。” 东方寒为蓝连枝整理了下盖在身上的厚重绒毯,在人前故作宽慰道:“永安,莫怕,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此话一出,东方寒便发现蓝连枝和沈宁的神情俱是一僵。 他并不知晓蓝连枝不能再生育的事,原是想安慰下蓝连枝,再在人前佯装出恩爱之意,做实了两人的感情,哪知说出口的话,刚好就是扎入蓝连枝咽喉的一根鱼刺。 东方寒怔了片刻,以为是自己唐突了,便酝酿着措辞想要挽救。 蓝连枝垂眸一笑,回:“好。” 东方寒唇角勾了起来。 沈宁望着蓝连枝的侧眸,神情恍惚。 一刹那,好似回到了同年的秋日,她初见蓝连枝时,提着一杆红缨枪跟在顾景南的身旁,明明是战败国的公主,却因所谓的情爱,如打了胜仗般,眉目青涩而桀骜,眸光浓烈且张扬,似对余生有着十分的自信和美好的憧憬。 分明是同一张脸。 半年不到的时间。 蓝连枝却好似被压垮了脊梁般,是病态,也是愁态。 那时—— 沈宁不会想到,这样的女子,会与她并肩作战。 她在心内,无声地长叹了口气。 …… 接下来的宫武宴,又有几支军队进入空旷之地列阵后,便是麒麟军。 “从武堂哥,还不快去。” 沈如玉提醒道:“你现在是圣上亲封的麒麟军统领,宫武宴上当好好表现。” “可不得快去。”沈国海冷哼两声,用怪里怪气的腔调说:“再慢点,宫武宴可就结束了。” “三叔。” 沈从武双手紧攥成拳,咬着牙瞪向了沈国海。 沈国海似乎没有察觉到沈从武的怒气,用长辈的姿态,老气横秋地说:“从武啊,安心去便是,虽说你在武学方面没什么造诣,在行兵布阵一类也不曾出色过,甚至从未和麒麟军接触过什么,但不要紧,有三叔在,你放心。” 沈从武目光闪了下,满腔怒气登时烟消云散,以为是自己误会了三叔,三叔实则是想为他出谋划策来着。 然而,下一刻,三叔的话让沈从武的脸色瞬间黑沉到堪比锅底的状态。 便见沈国海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佛祖看在三叔的面子上,会保佑你的。” “………”沈从武面无表情,太阳穴和眉心俱都在突突地跳动着。 沈宁自演武列阵之地看向灯火如织的盛宴处,虽听不见声音,但看三叔几人的唇形和表情,大概也能猜出来个八九不离十。 起初,她只因为三叔针对她。 后来才知道。 沈国海看谁都不痛快。 人跟狗都不例外。 沈从武脸色难看的走到了演武列阵之地,脚步虚浮,底气不足,甚至不敢正眼看麒麟军,作为沈家的人,他比谁都清楚,哪怕沈国山的手上没有兵权,麒麟军都会听命于沈国山,但他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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