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任何的权利和资格说不。 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大燕。 他们能够往后退,但大燕的国威不能。 “沈宁。” 陈琼担心不已,“赵维森这次带了两千人之军……” 在红梅园的时候,陈琼、楚夜这些人能够加入子衿队伍来充人数,但在宫武宴上,绝对不行。 沈宁沉了沉眸。 沉默已久的沈大宗师,笑饮着灵岩酒开口。 “赵使臣,令父当年,二十万大军覆没,欺我大燕边关无人。如今却也算是子承父业了,最拿手的,便是以多败少,不愧是大焱赵国舅一家,闻名列国,怎一个好字了得。” 沈大宗师眉目清寒,语气冷峻,修长瓷白的手执一杯灵岩酒,如深海之浩瀚,端的是不容置疑,与九五之尊平起平坐的他,三言两语就让赵维森感受到了来自大宗师的威亚,呼吸骤滞,似有一瞬的窒息。 元和皇帝笑望着大宗师。 拒绝的话,他作为天子,自不能说。 但沈大宗师可以。 一来位高权重,二来身份神秘。 “沈大宗师息怒。” 赵维森不去与之对视,如高山压在脊梁的压迫感顿时就已烟消云散。 他略微地低垂了下头,眼角余光扫过披着斗篷的沈宁,眸底泛起了狰狞的笑意。 当初,沈国山逼得他父亲弃旗而逃,沦为举国笑柄,从此一蹶不振,郁郁寡欢,没了神采。如今,他当要为父报仇,既动不了沈国山,便要沈宁,从高高在上的将军沦为大燕的耻辱。 “外臣听说,沈大宗师闭关多年,此番闭关,是为了替大燕的老战神出头。不得不说,麒麟战神,纵使年迈,都是大燕举国上下在乎的存在。” 沈国山虽没拥兵自重,却已功高盖主。 赵维森知道哪里是死穴,便要一针见血,一击毙命。 纵使元和皇帝清楚赵维森的言下之意,就是挑拨离间,心口依然是沉闷。 他没先皇开阔的胸襟,他只想做大燕境内,唯一的皇。 赵维森继而道: “沈将军出过阁,却依旧貌美,大宗师会为沈将军说话,也是应当,刚入上京时,外臣便听到传闻,大宗师爱慕沈将军。” 关于沈大宗师的感情,京中有流传,却鲜少摆在明面上来说。 赵维森的话不算很明显,有心人才能听得明白。 他和这世间的许多人一样,以为出过阁,成过婚,是沈宁的痛点。 他要在这盛宴,撕开沈宁的伤痕,再洒一把盐,笑望沈国山唯一的女儿被嘲笑,被践踏。 大宗师身份尊贵,实力莫测,还没成亲。 哪能真对嫁过人的沈宁有情? 男人嘛,皆如此,美人如衣日日抛,权势地位,武道实力,方才是世间大丈夫永恒的追求。 周遭沉寂如斯,直到响起了沈大宗师的声音。 温润的声线带着风。 “赵使臣所说,并非传闻,确有此事。” 一道道目光,无不是错愕地看来。 赵维森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沈大宗师。 沈尊讳莫如深的眸,似泼墨成画的山水,闪着微光的星辉,在将亮未亮的天色里若隐若现。 他的视线穿过满座宴客,看向了那道朝思暮也想的身影。 “本尊,爱慕沈将军。” 第282章 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 鹿台高座之上,男子的声线平和,没有起伏。 像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那样的顺其自然。 他的目光,如山水,似月辉,就像醇厚温润的嗓音,是被风送来的薄玉。 满座寂静,鸦雀无声。 沈宁抬眸,略微颔首,定在原地望着盛宴当中犹若高岭之花的男子。 沈国山夫妇和儿子们,齐齐扫向大宗师。 眼神和心情一样的复杂。 赵维森以及元和皇帝都没想到,身为大宗师的沈云,会在宫武宴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坦然道出自己的心意。 “沈将军,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能入大宗师的眼,此乃天大之好事。”元和皇帝笑道:“列国史上,还未曾有过此等事,大宗师娶女将军,不过,沈将军的婚事,由她自己定之,大宗师若想与之婚配,还得投其所好,捕获芳心才是。” 赵维森扯了扯脸皮,默然。 他自然不懂,一个男子,一个已然成为了大宗师站在万人之上高山之巅的男子,焉能看上二嫁妇? 许久,赵维森皮笑肉不笑地说: “家中长辈教导过外臣,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当顶天立地,胸怀大志,四方山野都是男人该去的地方,而非鼠目寸光,死守一隅之地。” 赵维森字字都在嘲讽沈大宗师的眼光不好。 当年父亲留下的恨和仇,做儿子的,以另一种方式吐了口气。 他便是要看沈家没落不如当初。 便要看沈家女儿如残花败柳的破鞋般,千夫所指。 元和皇帝半眯起锋锐的眼眸。 沈大宗师不动声色,风轻云淡,指腹摩挲着精致的白玉杯。 杯面勾勒的图腾乃是海棠花。 在灯火的映照之下,潋滟生辉,栩栩如生,不似人间凡物。 阿宁。 最是喜爱海棠花了。 他轻饮了口酒,落杯于桌,淡淡地看向了赵维森。 “赵使臣,本尊作为大宗师,从不是好为人师者。” “今乃三十佳节,列国使臣,大燕文武,俱都在皇室鹿台。” 沈大宗师起身,如君临天下,压迫感十足。 目光所至,犹若有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 他顿了顿,环视了一圈,方才继而道: “本尊只盼望,大燕的战士,永不做逃兵,大燕的旗帜,永远高扬,而非被践踏到泥泞里。旗帜乃一国之希望,之太阳。年轻的战士们,乃一国之兜鍪,之盔甲。沈家麒麟军,神武关,翠微山一战,绝境时,麒麟战士曾言:宁死不做逃兵。” “堂堂正正赴死之大志,是孬种一样苟且偷生者,永世难懂的真言。” 沈大宗师掩下眸底肆虐的暴戾,泛起不见温情的笑意,半含戏谑地望向了赵维森。 “赵使臣,你说,是吗——” 拖长的尾音反问,充斥着直击灵魂的意味深长。 赵维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黑的像锅底那般难看。 魁梧之身,隐约可见几分窘迫。 沈大宗师句句未提赵父,字字却在嘲讽赵父当年的逃兵之举,让赵维森难以直起脊梁仰起脸去说些理直气壮的话。 第283章 举步维艰之路,岂是小女子能走的 赵维森两手握拳,眼底翻涌起肆意涌动的暗潮。 沈大宗师众目睽睽之下的唇枪舌剑,更让他笃定,要踩着沈宁的鲜血和皮肉,去振沈家之铮铮铁骨。 “沈大宗师说的是,大燕麒麟之志,震响周边列国。” 赵维森蓦地转身,居高临下,直视沈宁。 嗓音陡然拔高,犹如片刻激荡的风雪。 “敢问麒麟战神之女,可否与我大大焱赵家,切磋一二?” 男人面孔刚毅,眼睛如鹰隼般犀利,似有雷霆闷响,笑得无比张扬。 “不可——” 陈琼扭头看来,低呼了声。 盛宴当中的云挽歌,饮酒的动作一顿,半垂下的睫翼,遮去了眸底的晦色。 鹿台之上的画面似若定格,从列国使臣到大燕皇室以及文武百官,都在静默地看着沈宁。 她无法拒绝。 她又不得不拒绝。 举步维艰之路,不是一个小女子能够走的。 如若是正值壮年的沈国山,尚可扭转乾坤。 诚然…… 当年麒麟军鼎盛时期,年前的宫武宴,可没人敢对沈国山如此挑衅。 足以见得,沈家不如当年,麒麟亦不再壮哉。 沈宁抿唇沉默,淡淡然地望向了赵维森。 父辈年老。 哪怕是一代战神,也抵不过岁月的流逝。 现如今,是年轻一辈的较量。 世家与世家之间,国与国之间,皆是如此。 四周众人,神色各异。 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沈宁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之下,往前踏出了一步,拱起了双手: “赵使臣,请——赐教。” 此话出,便如一石激起万层浪,惹得喧哗阵阵,无数双看过来的眼睛惊涛翻滚。 子衿之实力,原就在末流。 北幽一战,损失了不少的学生武者。 若是其他武堂,倒也好办。 根据宫武宴的规矩,历年之学生,只要符合特定的条件,都能够加入。 燕京、凤鸣等武堂,在上京城乃至于周边州郡都有不计其数的学生。 子衿不一样…… 子衿的学生,穿着母亲缝缝补补多年的衣裳而来。 走的时候,两手空空。 他们回到遥远的故土,上京成了他们遥不可及的梦。 因而,每年都有年长的学生去各武堂拜访过去的师长,唯独子衿冷清。 再加上陈琼、楚夜等人无法助阵子衿。 在这样的条件之下,沈宁怎么敢应战? 同样诧异的还有赵维森。 他原以为还有咄咄相逼一阵子,直到沈宁无路可走,便只能硬着头皮应战,从而成了宫武宴历史上最丢脸的人。 但他没想到的是,沈宁竟这般坦然平静地同意了。 她面不改色,泰然若初。 那风轻云淡的样子。 像是这年冬天的初雪。 风中扬起的红色裙裾,恰似塞外战士宁死不屈的血液。 “好。” 元和皇帝满目惊艳,无比赞赏地看着沈宁,面庞扬起了爽朗的笑。 “不愧是大燕的镇南将军!” 沈宁虽是女流之辈,但在为将的行列中,尤其是年轻一辈里,说是首屈一指的翘楚也不为过。 就凭这份气魄。 哪怕子衿输得一塌涂地,也好过不战先败。 毕竟,以多欺少,逞强凌弱的大焱赵家,得不到什么风光。 第284章 陈老将军还不知晓事情的严重性 满地寂静,便引喧哗。 恰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焱使臣,足足有两千人之军。 还都是赵家军。 子衿骁勇善战的人,都在这年冬天死在了北幽。 剩下的一些虾兵蟹将,能成什么气候? “荒谬!” 陈禄章压低了声音,恼怒不已,皱起了浓厚漆黑的双眉,在父亲耳边不悦地道:“毫无自知之明,成何体统,切磋是小,丢了大焱的脸,她沈宁,就算有十个脑袋长在身上只怕都赔不起。” 很显然,沈宁和子衿武堂,都不可能赢。 丢脸的东西,原就不该出现在宫武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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