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将军身穿旧时闪寒芒的甲胄,神色眉目尽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沧桑,始终坐在轮椅饮酒,腿部上方盖着厚重驱寒的绒毯,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视沈宁所在的方向。, “真是疯了。”陈禄章越想越气。 “这孩子……” 陈老将军笑了笑,“像她老子。” 陈禄章傻眼,无可奈何地望着仿佛在状态之外的父亲。 在家多年的老爷子,明显还不知晓事情的严重性。 陈老将军又道:“比她老子,更莽。” 若说年轻时候的沈国山有何人能敌。 那只怕唯有他年轻的女儿,尚有匹敌之力。 陈禄章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当父亲侧目看来,虽平淡如水,只一个瞬间,却有来自于血脉的绝对压制力,叫陈禄章闭上了嘴。 “沈将军,年少有为,好气魄。” 赵维森笑了声,面朝沈宁,两手抱拳抬着下颌说道:“你我,武学之上见分晓,北幽叛军险误国,今日让赵某人来看上一看,子衿还否会有以少胜多的传奇。 另外,再多说一句,今朝来大燕的士兵,都是精锐,虽说有放水之嫌,但实力也不容小觑,沈将军,你可得小心了。 沈将军终究还是太,年,轻,舞刀弄枪,也不适合女子,赵某人可得睁大眼睛见真章了。” “赵将军——” 沈宁嗓音如喝,凛冽似寒风。 她不疾不徐,眉眼含笑地望向了赵维森,上下扫视了一圈,沉吟少顷,便又道:“赵将军,一贯喜欢畅谈废话吗?” 赵维森恼羞成怒,瞪向了沈宁,振臂一呼,大焱军整齐划一地进入偌大的演武场。 两千精锐,俱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魁梧之人,就连路过的风好似都已凝滞,武学造诣一看便不低。 满宴文武,都会子衿捏了把汗。 沈宁站在原地不动,子衿的学生们,都在她的身后。 她缓抬起眼帘,看向了从容不迫自持优雅的太子殿下。 太子手执醇香的美酒,是鹿台独有的佳酿。 他隔空朝着沈宁敬酒,嘴角的笑意,有着说不出来的意味。 既然沈家之人傲骨铮铮绝不服软,还妄想毒害他这个当朝储君。 那他便把沈宁的骨头给一根根的拆了。 他便要看看,当沈宁的身上一根骨头都没有之后,是否还能硬的起来。 想至此处,太子便饮下了酒酿,享受唇齿留香,淌流胸腔穿肠而过的美妙。 第285章 大厦将倾,兴许只是一夕之间 “轰!轰!” 大焱赵家军两千余人,飒爽威武,站立在赵维森的身后,看向沈宁的眼神,充斥着敌意。 “焱”字旌旗,以及烙有“赵”的军旗,交替挥舞在细雪纷扬的长空之中。 赵维森之目的显而易见。 他要把“赵”家军旗,以胜利者的得意姿态,于新年来临前夕,高扬在大燕的鹿台。 “沈将军,年纪轻轻,勇气可嘉。” 赵维森怒极生笑,戏谑地打量着清瘦的沈宁,和她身后的子衿学生。 “以多欺少,算哪门子的英雄好汉?”陈琼沉声喝道:“今日,我便为子衿一员了。” 她无视刘安河的眼神,踏步往前。 “既然如此,子衿应当不介意多加一人。” 楚夜挑起一侧的眉梢,寒冬盛宴之下,眉目更显得刚毅硬朗。 “咳,咳咳咳咳咳咳——” 刘安河以拳抵唇,眼珠子带着恼意转了一圈儿,剧烈地咳嗽出声,以此来提醒陈琼、楚夜,以及部分蠢蠢欲动的燕京学生。 纵观的大燕历史,都未曾出现如此荒唐之事。 作为第一学宫的武者,竟要加入排在末流垫底的子衿。 这和红梅园的那一次是截然不同之事。 那回是助阵,此次是加入,相当于放弃在燕京学宫拥有的一切,甚至还有可能影响日后的前程。 只要细心观察,便会发现沈宁和未来储君之间微妙的关系,且说这些日所发生的事,桩桩件件,沈家看似还有曾经的巍峨,一团和气,实际上,大厦将倾,兴许也只是一夕之间,在座之人,哪个不是人精,会看不出呢? 燕京学宫的队伍之中,安静了许多。 冬日里满头大汗的刘安河,紧绷的浑身松弛些许,舒出了一口气儿。 不多时,便见身后的学生,接二连三,犹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似是都要脱了这身第一学宫的外袍,加入子衿。 这其中,有人曾经厌恶过沈家的小姐,有人喜欢过。 “快回去,听到没有?!” 燕京学宫的师长们纷纷站了出来,绞尽脑汁不知当如何阻止,他们压着嗓子的话语声,彻底被这部分的学生给忽视了。 正当师长们头痛欲裂之时,沈宁回头看去,漆黑深邃的眼瞳,映照着一张张鲜活的脸,汇聚成消融她心涧冰川的暖意。 她沉声说:“京都武堂,诸位同辈之人能够同心,皆是圣上龙威普照,沈宁感激不尽。不过……” 话锋一转,她眼底的笑意,甚是浓郁。 “诸位,请回吧。” “………” 陈琼怔愣住,眼睛微微发红。 她知晓,其他武堂的学生按理来说不能加入进来。 且不说本朝尔虞我诈,处处都是针对沈家。 那一群蚍蜉,总是想推倒沈家这颗参天大树。 殊不知,树到那日,庇护之阴凉,也将消失殆尽。 何不是自取灭亡之道? 向来都是旁观者清,偏生身在局中的富贵王权之人,怎么都看不明白。 “沈宁!” “陈姑娘,你向来喜欢与我一较高低,自幼便是如此,这一回,我不想与你相较,也不愿与你并肩。” 沈宁浅笑,眸色淡漠地注视着眼睛越来越红的陈琼。 第286章 今日之沈宁,胜过昨日之沈宁 陈琼手掌颤动,定定地望着说得风轻云淡的女子。 沈宁唇畔噙着笑意,一身的冷漠堪比环绕在四周的风雪。 她继而道:“陈琼,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我的战场,不需要你的施舍。” “请回吧,陈姑娘,好意本将心领了。” 陈琼听着这些话,整个人宛若都浸在了凉水之中。 她的眸子,愈发通红。 良久,强扯出了笑。 “沈将军所言甚是,是陈琼冒昧了。” 她缓慢地转过身去,演武场上的身影透着将门之女的孤傲。 沈宁,不愿拖累他们。 就算多加了些人,数量不够,实力底蕴没到与之匹敌的程度,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太子储君犹若爬进了太阳光里的阴沟臭虫,死死地注视着这一幕幕。 王权之争,多是险象环生。 沈宁身在局中,固然与太子博弈,却不敢说是十拿九稳。 以臣子之身涉君权,原就是一条险路。 她已不可自拔。 陈琼等人,还需在光明里。 “沈宁,莫要逞强!”楚夜低声喝道:“多一个人,多一份胜算。” 沈宁微抬下颌,眸光凛冽环顾四周,朗声道: “此战切磋,点到即止,有我子衿便已足够,还不需要诸位燕京同辈出手。” 这话一出,楚夜等人,都无法继续留在此处,只得跟着陈琼回到燕京学宫的所在地。 刘安河以及学宫的师长们暗暗松了口气。 …… “这个沈宁,真是不知好歹。” 陈禄章哼哧哼哧道:“琼儿助她,她竟不识好人心,还在那里逞强,只想耍自己的威风,果然是沈家一脉相承之风,难怪一代不如一代,俨不如当年了。” 陈老将军默不作声,手里久久没喝的热酒渐渐转凉。 他的目光,复杂地看向沈宁,而后淡淡扫过沈从武,看向了暗淡的天色。 “爹,你想啥呢?” “想你这猪脑子,兴许是谁了你二舅。” “?”陈禄章人到中年,在父亲面前却是委屈至极。 陈老将军坐定不动,缓缓地垂下了灰浊的眸。 大年来临的前夕,这京都的天,终究是要变了。 落子无悔。 孰是孰非不看对错,成王败寇且看何人书写青史罢了。 …… “嘭!” 黑甲军的苏统领,敲响锣面。 陡然一声,犹若平地炸开风和雪。 “喝!” “喝!” “喝!” 两千赵家军,挥动兵器,犹如野兽般低吼出声。 整齐统一的声势,似浩荡之山海。 一双双鹰隼犀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沈宁和子衿的学生们。 四方不论是文武百官,列国使臣,还是权贵家眷,年轻的孩子,都直起了眼睛来看这实力悬殊的一战。 沈宁手握破云枪,深吸了一口气。 “沈将军人中龙凤,虽是女流,我也无需手下留情。” 赵维森喝罢,满面横肉堆起了笑,拔出的双刀闪烁寒芒卷起罡风,似能连长空都被劈斩出沟壑。 “上!” 赵维森直冲而出,直奔沈宁。 两千人军往前踏步,足踏尘烟。 看似杂乱无章,似则大有门道。 这两千人,都是精心挑选出的强者。 子衿那群绣花枕头,什么都不是。 “沈将军,可曾见过双刀流!” 赵维森双刀变幻莫测,身材魁梧结实却又敏捷。 沈宁站定不动,眸色冷凝。 这赵维森,倒也是个人物。 自小便是列国之中出了名的武痴。 行兵布阵和武学天赋,远超其父亲,为赵家树立起了新的声望。 这双刀流便是赵维森独创的刀法,寻常人等,难破此刀。 “列阵!” 沈宁沉眸冷喝。 “是!” 子衿武者,当即掠到了自己的方位。 面对赵家军的强攻,固然有紧张之情却毫无畏惧。 每当害怕时,便会下意识地看向前侧的中央,看向那一抹骄阳之红。 她便如定海神针般杵在那里,让人心安不少。 “这沈宁,会以何阵应对?”刘安河摸了摸下巴,好奇地看了过去。 所谓阵法,多是剑走偏锋。 实力底蕴,才是一切之根本。 很显然,沈宁是没有的。 先前一战,已经耗费了子衿的精力。 这些学生哪里能跟上过战场的赵家精锐去比呢? “轰!” 阵形成的那一刻,在座之人,俱已傻眼。 “那是……” 沈家大伯诧然:“秦老的大罗之阵!” 秦老早年,在燕京学宫独树一帜。 巅峰时期,能和衡阳宗师坐而论道。 他熟读史书,精通列国武学,能够自创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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