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步步后退。 “王爷,还请自重。” 直到沈宁的脊背抵在了墙上,便拢起了眉,漠然地开口。 燕云澈缓缓靠近,彼此灼热的呼吸好似都能听见。 沈宁双手握拳,极力的遏制住将这男人给摔死的冲动。 忽而,男子低低的笑了,长指将沈宁发上一片枯黄的落叶取下,并给沈宁看,“沈小姐的下人真不细心,连这都没发现。” 沈宁睫翼微颤,呼出的气深了几分,如丛林的小兽,满怀戒备的望着步步逼近的猎人。 “还请王爷指点所欠之物。” “沈小姐当真贵人多忘事。”燕云澈把玩着落叶,懒洋洋地道:“沈小姐衣裳被撕裂后,在本王房中换了本王留给本来王妃的衣裳,可还记得?” 沈宁:“……”感情这王爷,惦记着那一件衣裳。 只是……这话从燕云澈的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他们好似在富贵别院干了什么似得? 她回府后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还真就把富贵别院的衣裳给忘了。 在这说来。 她也没想到,上京城内最是纸醉金迷的富贵王爷,会惦记着那一件衣裳。 “抱歉。”沈宁镇定地道:“我并不知道那是王爷的房间,也不知道是留给未来北渊王妃的衣裳,稍后我便会还上。” “原是如此。”燕云澈笑:“本王还以为,沈小姐愿意当我北渊王府的王妃呢。” 第44章 表情怪异,宛若便秘 话落,沈宁不期然的撞入了那一双含笑的眼眸,如妖孽的狐狸般,虽依旧的风流和玩世不恭,语气却藏着无比的认真。 “王爷身畔美人如云,这般言说,折煞我了。” 沈宁睫翼微颤,疏离冷淡地道:“北渊王与人说话,都喜欢靠得这么近吗,难怪赫连老师父见到王爷总是表情怪异,宛若便秘。” 燕云澈:“……”她在嘲讽他连老人家都不放过吗? “衣裳已经洗了,稍后我会送到富贵别院。” 沈宁低声说:“而且,我刚与顾将军解除了夫妻关系不足一月,按照礼法来说,王爷不该与我走动如此之近,若是玷污了王爷的清誉,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燕云澈讳莫如深的眸,瞥见她的冷漠,眼底骤浮出血色的沉痛,稍纵即逝过便染起了笑意,漫不经心地道:“本王早已声名狼藉,何来的清誉?” 说罢,径直往外走。 沈宁盯着他的背影蹙眉:“所欠之物尚未归还,且……” “不要了,本王看起来很缺钱吗?” 男人恣意郎当说走就走,比来时多了几许冰冷,话语也如闹别扭的孩子。 沈宁迷茫的留在原地,施施然的耸了耸肩,暗道这天家之子就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说要归还的是他。 不要的也还是他。 沈宁轻呼了口气,整理了下鬓角的乱发,方才回到清幽堂的院子。 沈国海见王爷出来,笑如菊花般迎了上去,“王爷,我刚想起来,家中有绝版的《武陵》曲谱,王爷可会感兴趣?” 燕云澈这位爷像是吃了枪药般,不忿地望向了沈国海,“本王跟你很熟?” 沈国海目瞪口呆,宛若被丢弃的深宫怨妇般,不可置信的望着翻脸不认人的燕云澈。 燕云澈看向陈夏,陈夏娇羞的低下了头,两颊是少女情窦初开的绯红。 “王爷……”她娇软开口。 “姑娘这发簪是前年的样式了,本王别院的婢子都不用,陈府竟以落魄如斯了吗?” 陈夏把杏眸瞪得滚圆,逐渐因委屈而汇聚出水雾,泪珠欲落未落的挂在下眼睫,委屈极了。 燕云澈又望向了陈帘,把陈帘吓得瑟瑟发抖,“陈大公子的发冠歪了些许,似那地痞流氓,出门前该多照照镜子。” “是,是,王爷教训的是。” 陈帘忙不迭的站起,颔首低头之际,两手不忘去摆正自己的发冠。 “如玉姑娘,你和小九的婚约,是本王亲自做媒,若你还是我行我素,肆意妄为,枉顾礼法,那本王既然能给你这门亲事,也能亲手毁了去。” 当年燕玄宗靠沈家打下江山根基,在开国建朝之后,当着天下万民和文武百官的面说过燕家铭记此等恩情,皇家与沈家每一代都要联姻两位,各出一子一女。 九皇子的生母兰贵妃,曾私下想要沈宁作为儿媳,和九皇子燕长临成婚。 恰逢燕云澈时隔多年再次回京入宫和当今圣上下棋,说要一手包办燕长临的婚事。 随即沈如玉便成了九皇子的未婚妻。 兰贵妃原是不满,然而得知沈宁将要嫁给顾景南,便得作罢,彻底放下心中念想。 第45章 为父能不能活到一百岁就靠你了 自从沈如玉无意得知,自己引以为傲的婚事,最早选定的人竟是沈宁,故而对沈宁多有敌意。 这些,沈宁也是不知情的。 “王爷,如玉知错了,往后定会遵守礼法规矩,绝不失礼。” 沈如玉苍白着脸匍匐在地,身体高频率的颤抖着,卑微的出声道:“还请北渊王原谅如玉这一次。” 在沈家,三房一脉被前面两房压得死死的,父亲沈国海也是个不思进取只会混吃等死的,每天神神叨叨的像个神棍,若不攀得高枝,她沈如玉将永无出头之日。 燕云澈宛如个煞神,须臾就痛斥了四个人。 当他走向侍卫十七,十七的两条腿简直如筛糠般抖动着。 “回去领罚。”燕云澈面无表情似活阎罗。 “为何啊王爷,属下今儿个可没犯错。” “今日的太阳这般圆,圆的烦人,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燕云澈理所当然的道。 清幽堂大院,众人连气都不敢喘一个。 北渊王这等姿态,俨然是路过的狗都得被训斥几下,谁敢招惹? “属下知错了。” 十七蔫了吧唧,内心接着哀嚎:他最大的错就是不该来到这个世界,早知生活艰难,不如早点憋死在娘胎得了。 燕云澈的眼角余光轻扫沈宁,一脚踹翻了地上的脚蹬,甩甩偌大的袖袍,哼哧哼哧的往外走。 目睹全过程的沈修白,再一次被燕云澈刷新了观念。 沈宁瞅着那暴戾躁郁似狂犬的男子渐行渐远,心情颇为凌乱,嘴角轻抽了几下。 总的来说,这也是好事。 沈家和北渊王府来往过于密切,只会埋下祸端。 “沈宁!你到底跟王爷说了什么?”沈国海呵斥,“王爷对你三叔我那是疼爱有加,忘年之交,是不是你心生嫉妒,因而从中作梗,破坏吾与王爷深厚如铁的感情?” 沈宁瞧着沈国海眉飞色舞惟妙惟肖的神情,心平气和地道:“三叔,你也一大把年纪了,虽不掌家,且也该知分寸,懂进退。” “我可是你的三叔,还轮得到你来说教?”沈国海顿感颜面扫地,怒喝。 “并非说教,而是忠告。”沈宁直言,“当初祖母让三叔去读书,可三叔偏要去放猪,如今才不知侄女话里话外的用心良苦。这里是清幽堂,三叔若要来喝茶饮酒,叙说叔侄感情,侄女欢迎之至,若三叔要闹事,休怪侄女闭堂谢客了。” “你敢!” 沈国海说完,立即就心虚了。 若是旁人,倒会给他三分薄面。 这沈宁,还真敢。 年幼之时就做过带着人捅破他房屋楼顶瓦片的事情来。 “三叔,你我都是自家人,又何必动怒,来,喝茶。”沈宁烹茶淡语。 “喝什么劳什子的茶。”沈国海鼻孔朝天,哼道:“你这清幽堂,吾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沈国海只觉得如坐针毡,哪哪都不舒服,就连清幽堂的青石板地隔着靴子都在烫脚。 女儿沈如玉抓住他灰褐色的袖袍,“爹……” 沈国海温声道:“如玉乖,好生跪着,让人看看我沈国海的女儿有多知礼数。” 言罢,俯身而来,用手掌掩嘴,朝着沈如玉做贼似得低声说:“乖女儿,女儿乖,为父能不能活到一百岁,可就靠你今晚了。” 沈如玉一脸绝望,满腔怒气像是打在棉花上软而无力。 第46章 也不知哪个缺德之人想出来的 “沈小姐,天色不早,我们兄妹二人就先回去了。”陈帘起身作揖,也是觉得头皮发麻,若非不合礼数,都想脚底抹油似得溜走了。 “嗯,二位慢走。” “听闻沈小姐子衿武堂的秋季考核拔得头筹,恭喜,恭喜。” 陈帘讪讪笑了几声,带着妹妹逃也似的离开沈府。 走出沈府大门,抬手抹了一把冷汗,并低声告诫陈夏,“阿妹,日后见到沈宁,定要绕道而行,切记,不可得罪此人。” “一介弃妇,有何了不得。”陈夏冷哼。 陈帘则有些担心和忌惮的看向了沈家的牌匾。 …… 清幽堂。 沈国海虽已离去,沈如花却留下来陪姐姐沈如玉。 她怒视沈宁,红着眼说:“沈宁,你太让我失望了,曾经的你,不是这样咄咄逼人的,你现在变了,变得恶毒,变得让我不认识了。” 数年来,沈宁听得最多的话,就是她变了。 “不是变。”沈宁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淡淡的望着沈如花说:“是我本就恶毒人,你至今才看得清罢了。” “你真让我失望。”沈如花哽咽:“你如今这样,倒不如死在顾家。” 一年前,沈宁在顾家生了一场大病。 险些就熬不过去。 好在,她挺了下来。 “你说的对。”沈宁放下茶盏,朝沈如花露出了一个笑。 沈如花看着她脸上的笑,心里却堵得慌。 末了。 沈宁不动声色的浅声道:“很可惜,阎王也不敢收我的命,我,还就死不了。” 沈如花微微张大了嫣红的唇。 “跪好了。”沈宁起身,俯瞰着沈如玉,“还有好些个时辰到子夜,一刻都不能少,你们若当真是姊妹情深的话,也不必说些虚情假意的话,互相陪着跪即可,又何必在我面前假惺惺。” “跪就跪。”沈如花倒也硬气,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两手搀扶着自己的姐姐。 沈宁嗤了声,走回到屋内去看书。 “如花,阿宁是你的阿姐,她大你小,再有下次,必当家法伺候。”沈修白愠怒道。 “修白哥哥,你难道不觉得,她不似从前,像变了个人?” “她没变,变得是你不知天高地厚的眼睛,以及你那忘恩负义的心。” 沈修白拂袖而去。 若非阿宁归家不宜闹出太多声势浩大的事来,今日他定饶不了沈如花。 奈何沈如花年纪尚小,阿宁在外三年,想要重新立足非一朝一夕之事,得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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