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燕东部,已不见战时的惨烈,依旧是大燕恢弘的东境城。 宗师李衡阳,千里走单骑,距那日雪中一别,终于又回到了东境和沈宁相见。 “师父!” 沈宁正在和沈凤仪说着沈家的点点滴滴,收到消息,立刻起身掠了出去。 看见李衡阳,一时间连礼数都忘了,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下李衡阳,方才松了口气。 “放心吧,师父命大,无事。”李衡阳满目都是长辈的宠溺,笑道。 虽说李衡阳完好无损的出现,但肉眼可见的是,饱经风霜,粗糙憔悴了许多,可见此行武帝,行路之难。 “好,很好。”李衡阳看了看东境,有感而发:“北疆保住了,东境也保住了,实乃好兆头。小宁,听闻雪女城郑夫人还在东境,这可是真的?” 沈宁点点头。 李衡阳看了看四周,“此地说话不便,换一个地方。” 老王爷、东方寒等人收到宗师来到的消息,就要前去迎接,就见李衡阳做贼似得拉着沈宁去了僻静的地方,说着些旁人听不到的话。 “师父,可是此去武帝,查到了些什么?” “嗯。” 李衡阳说:“北疆战事,虽说是大燕和南岳国的战争,但南岳背后是武帝国,为师此次在武帝国查清楚了,武帝国之所以会作为南岳底蕴,侵吞北疆,主要还是和雪女城萧副城主有关。” “这件事,六姐姐跟我说过,小舅母她们还留在东境,就是担心若是回雪女城,会遭遇萧副城主的埋伏。原想以静制动,将计就计,但东境战后需要处理的事太多了,便暂留在东境。” “这样做,是对的。” 李衡阳赞同沈宁思虑周全的做法,似是想到了什么,脑子里灵光一闪,诧然地看向了沈宁,“六姐姐?沈凤仪?凤仪那孩子给你托梦了?看来真是天助大燕。” “………”沈宁张了张嘴,看着李衡阳,却是有些失语。 不过也很正常,一个夭折了很多年的孩子,不会有人觉得她还活在世上,倒不如通灵来得让人信服。 这一路上,李衡阳要做的事太多了,哪能注意到一些旁枝细节呢。 沈宁只好把六姐姐的事情一一道出。 李衡阳的神情愈发变得凝重冷峻,就像是覆了一层厚厚的浓霜,就连春日和煦的暖阳都难以融化。 “此人当真恶毒如蛇蝎。” 李衡阳咬紧了牙关,每一个字都好似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当年,先皇所为是对的,十七王,比他更适合为君王。只可惜,他在装得太好了,十七王又在威逼之下,宛若变了个人。要不然的话,他当真能成为我朝的大宗师。” “师父,沈云,即是北渊王燕云澈。” 李衡阳又愣了下。 他快马扬鞭来这东境,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就接二连三听到了让人始料不及的消息,发怔过后便是欣慰,“原来是他……这对于大燕来说,当真是大好事。” 紧接着,沈宁又一盆水浇了下去。 “师父,他身中霜毒,恐命不久矣。” 说至此的时候,沈宁的眼底泛起了痛色。 近日,她百忙之中,也是找老王爷要些医书翻看,并且和东境的老医师们讨论过,燕云澈所中的霜毒,几乎是无解。 李衡阳再度愣住,而后笃定地问:“可是金銮殿上那位的手笔?” 沈宁轻点螓首。 “他当真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一个人。这样的人,久居高位,是大燕的祸害。但他根基太稳,又有血卫、皇卫保护。想要把他拖下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就算要拖下来,也要想好下一步棋,否则江山无主,只会引来更大的动荡。” 李衡阳长叹了口气,“前有北幽,后有东境,只怕他还会想着对本国土地子民下手,就为了他那害人害己的仙药!” 而这,也是沈宁一直留在东境的原因。 她以养伤和休整军队为由头,暂不回朝。 就是为了震慑元和皇帝。 她只怕北幽、东境这样的事层出不穷。 不管是否胜利,百姓们都要吃尽苦头。 “若能找到皇帝私通萧副城主和炼制仙药的证据就好了。” 李衡阳看了眼天,只希望大燕的天,赶紧清明起来,需要许许多多的人,共同努力,视死如归,不可计数的力量联合在一起,洗涤脏污,才能让王朝上下上都焕然一新。 到了晚上,老王爷和东方寒,为李衡阳接风洗尘,宴请了郑夫人、陈禄章、周永顺这些人。 “李宗师,危难之际, 你孤身一人,深入武帝国,本王敬你一杯。” 老王爷身穿九爪蟒袍,敬向了李衡阳。 郑夫人等纷纷敬酒,“大燕宗师李衡阳,早有耳闻,在下雪女城郑家,欧阳雁,这是我两个不成器的孩子,郑钧和郑好好,此行东境,一来是历练,二来也是让表姊妹们走动走动。” 东境的这一段日子里,郑钧、郑好好都喜欢跟着沈宁、沈凤仪兄妹几人玩。 沈宁的枪法。 沈凤仪的刀法。 沈书白的剑。 不说是世间罕见,却也算是武学一流。 还有沈钰的行商、交友和处世法则,都让兄妹二人受益匪浅。 且是私下找母亲感叹,大燕王朝,竟还有这些人才。 分明是亲戚,却才第一次相见、接触,实乃人生遗憾。 酒过三巡,沈宁说道:“小舅母,今晚给雪女城送个接应的消息,明日一早,便回雪女城。” “这么快?”东方寒诧然:“不是说郑夫人回雪女城会有危险吗?这也太快了,我们都还没做准备。” “那就对了。”沈宁勾唇一笑。 李衡阳侧目,看着沈宁的眼眸,噙着为之骄傲的笑意。 “对了?”东方寒拧眉,微微傻眼。 郑钧也有所不解。 公孙垣捋了捋雪白的胡须,解惑道:“沈将军此招,为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小王爷,试想想,连你自己都惊诧到了,岂不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如此一来,若能引蛇出洞,便是一网打尽的最好机会。” 沈宁看了眼公孙垣。 在关乎皇权和东境之乱的真相这件事情上,她从未隐瞒过公孙垣。 公孙垣作为老王爷的谋士,的的确确是个智囊。 沈宁饮了杯酒,含笑道:“此外,今日师父归来的消息,暂时哈还传不到萧副城主的耳朵里,便不会有过多的提防。有师父保驾护航,便多一份胜算和安定。” 李衡阳的存在,便如定海神针。 郑钧双眼一亮,“原来是这样。” 郑好好望着沈宁的眼底,燃起了炙热的光火。 那侧,沈凤仪静默不语,一手提着酒壶独自饮,一手指骨修长,指腹轻轻地拖着右面的太阳穴,侧首望着沈宁,眉目狭长,眸光深邃,唇角微微地勾起。 虽不言,却好似什么都说了。 「看,这便是她沈凤仪的妹妹。」 「她叫沈宁,大燕的将军。」 王府盛宴,觥筹交错。 直到京都传旨,打破了这份温馨和热闹。 元和皇帝下了一道旨意,快马加鞭,用最快的速度送来东境,其中大意,便是要沈宁镇守东境,整个东部全听她一人之言,无召不得回,而这也是为了大燕安定着想。 大燕皇宫,灯火通明,元和皇帝想着旨意已经到了东境,面庞浮现了胜者为王的笑意。 “沈宁啊沈宁,你既然不愿回来,那就,永远留在东境吧。” 元和皇帝恹恹地垂着了睫翼,一副病态的神情,眼底闪着嗜血的光弧,就像是一个手握杀人镰刀的死神,脸上的笑意逐渐地扩散、浓郁,在灯火的照耀下,看得陈喜一身寒意。 沈宁的用意元和皇帝哪能不知。 但她有张良计,朕有过墙梯。 “朕只要还在位一日,这大燕的江山,臣民,都得匍匐在朕的脚下。包括你, 沈宁,沈大元帅,沈大将军——” 元和皇帝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春日的空气,扯开脸皮,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第426章 他踱步,窗扉前—— 沈宁镇守东境无召不得回的消息,传遍了京都 五皇子府上,燕长绝修长的手指轻敲梨木桌面,一双剑眉似蹙非蹙,细细地思考着皇命之用意。 他抬眸,看了眼坐在不远处一袭白衣如凝雪霜华的叶倾城。 “倾城,父皇此举,你怎么看?” “皇上他太怕沈将军了。” 叶倾城说:“北幽城、北疆、东境,接二连三的事,都让皇上感受到了深深的忌惮。这种忌惮,是沈老战神、陈老将军和燕老太君身上没有的,沈宁跳脱在秩序之外,总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看来,这大燕的天,真要乱了。”燕长绝勾着唇角,眸光潋滟含着笑意,神情格外的温柔如流水,“世人不知,若无父皇撑腰,北幽城的事,太子和三皇兄怎敢肆无忌惮。此番东境,恐怕父皇也是有所图谋,只是他没想到,沈宁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看来,他当真要重视这位对手了。” 叶倾城道:“沈宁镇守东境,皇上把持着沈家掣肘制衡。这一步棋,倒也算是迫不得已。” 燕长绝点点头,眼底面庞的笑意愈发浓郁。 他站起身,踱步走至窗扉前。 一双瘦长洁白的手,推开窗户的刹那间,晚间的冷风便灌了进来。 他闭上眼睛,沐浴着微凉的冷风,唇角似勾未勾。 叶倾城喝了口半冷不热的茶,一身清绝气质,平静之中有着坚韧,双眸清明澄澈,坚定如常。 她微微地侧首,男子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 窗外来的风,吹起了燕长绝鬓边的碎发和衣袍。 淡淡的月光洒落在男子身上,格外的好看,颇有几分鹤骨松姿的斐然卓绝。 燕长绝背对着她,扬头看那月朗星稀,欣然自得道:“作壁上观,看两虎相斗,你我便可坐收渔翁之利,届时,这大燕,就是你我的大燕。”他回过头来,眉角眼梢神采飞扬,似乎还有着少年人的意气,眼底的光,是毫不掩饰的野心和对未来的憧憬,“倾城,届时,你我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了,可昂首挺胸做人,活在光亮里,再也没有人可以束缚我们。我相信,这一日,很快就会到来的,我时时刻刻都在期待,期待着。” 两人相识这么久,叶倾城却是头一次见燕长绝这般的激动。 叶倾城放下杯盏,站起了身,直视燕长绝的眼睛问: “五皇子,你会骗我吗?” 燕长绝一怔,“你我走过这么多的风风雨雨,难道,你还是不相信我吗?你想做的事,我知道,也只有我能替你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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