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自是最佳选择。 所以贺元见着这一幕也不足为奇。 “发生了何事,怎的不跑马玩。”主人骑着马悠哉看向面前围堵着一圈。 不少贵女世妇在此看戏,从进场贺元就未曾注意过的柳氏局于中间,她生子已有时日,又复往日柔态。 她身侧的妇人厌憎看她一眼,“方才与几个姐妹显摆头钗,跑马落了地,我想也就算了,偏得有丫鬟看她小家子气,捡起让丫鬟收走了。” 柳氏通红着脸,她解释道:“姐姐你莫乱说,分明是你方才赠与我,我推拖不要,你既硬给了那眼皮子浅的丫鬟。” 跪着的丫鬟面前正是一支摔断的头钗,她惊恐道:“是夫人,夫人让我。” 那夫人冷哼一声,“你要稀罕,我可多的是,何必这般行事。” 周遭妇人轻笑,“她也不是小家出生,真是丢人。” 贺元在远处,一眼尽收。 她晓得她们玩什么把戏。 如今王良不过四品闲散官职,这般职位满金都数之不尽,可不再是往日那个春风得意的长公主女婿。 柳氏不知身份来此,本就不知高低轻重。 “难道忘了她可是外室出身,如此倒是有迹可循。” 众人目色小心翼翼看向贺元。 主人面目不善,不过是想在贺元面前羞辱柳氏,可非将贺元牵涉其中。 柳氏面色苍白,愈加窘迫,“是这丫鬟撒谎。” 主人终于开口打断:“今日招待不善,改日送你一匝金钗。” 她对的是妇人,一眼未看柳氏。 妇人轻哼,“当我稀罕,以后这般人可别瞎请,真是丢人。” 却是绝了往后柳氏的社交路。 贺元看得好笑,柳氏不是白氏,没得让她妒忌资本。 这些人要讨好她,要羞辱也得是那王良。她看柳氏可怜,可也不会帮她,总得也是自作自受。 谁想,柳氏见着了贺元,她挤开人群,跪在她马前,哭哭啼啼道:“可是郡主做得手脚,何必如此折辱我。” 贺元不耐与她做戏,她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来前难道不知,来这儿就是受辱吗。” 她的嗓音轻甜,“你啊,活该。” 她高扬起马鞭,“让不让。” 还未等柳氏考量,已有仆从拉开了她。 贺元眸色是高高在上的怜悯,柳氏不晓得如今可不是她卖可怜就能脏她名声,绝对的权势前,这些小家子气的勾心斗角算得什么。 这怜悯,让柳氏恨不得去死。 像是戏不够似的,突有外间的丫鬟进了马场。身上的服饰却是出自王府。 今日马场宴客,分为两旁,另半则俱是妇人们夫君。 王良那头被柳氏丫鬟通风报信,他知道一二后也不唐突娇客,派丫鬟前来了解详情。 主人本要变脸,不耐道:“这般小事,何须王大人何须多事。” 那头丫鬟牙尖嘴利回道:“大人说了,事虽小可夫人名节是大。” 他像是宠着昔日贺元般纵着柳氏。 这话一出哪里没有目光惊羡,有不少悄悄看去贺元,怕她生气。 贺元看也未看。 她一甩马鞭,就往别处去。 她可不想让这些人看戏。 等她围着马场转回来,事也处置妥帖,王良素来多智,让那丫鬟两边来往几眼两语就逼得丫鬟承认是自己贪心。 可明眼人都晓得,怕是那妇人是了主谋,只是到底牵扯贺元没,却是不得知了。 有人悄声感慨起王良宠妻,也有人不屑往贺元那一努嘴,更有妇人当即表态,“堂堂男儿怎能屡屡沉浸妇人琐事,担当不得大器” 她们以为王良还在另半马场,可贺元猜他就在场外。 她一拽马鞭朝门外而去,果然除了外仆就见着了马上的王良。 他正静静看着贺元。 贺元瞥他一眼,“你可是偷看我。” 她总是自信,可偏偏说得不差。 王良微微一笑。 贺元不满看他,“听说如今你管着马匹畜生,不如为我牵马。” 王良当真一跃下马,牵起了马绳。 虽说场外四周伫立不少家仆,可贺元却晓得这主人家半句不敢多说。 她在马上不屑极了,“你看你如今,比当初还不如百倍,那时你不是自信满满说,从鹿城一回就得入阁。” 王良牵着马轻笑,“不过是气你。” 贺元嗤道:“王良,我都不敢想,你竟是为了里面那个不上台面的女人负了我。” 她不由自主问道:“王良,如今你可后悔。” 王良摇了摇头,他笑,“她肯让我纳妾,你又不肯。” 贺元正玩着马鞭,听此一鞭摔下,正砸了他的背。 王良不叫嚷,只慢声道:“你气什么。” 贺元不屑回他:“你竟是如此贪图女色。” 王良却不应此,他的话不紧不慢,“你有什么好气,嫁我前心里有着哥哥,嫁我后还与弟弟牵扯,元元你说你气什么。” 贺元脸色难看起来,她颤着唇,“随你怎么想,反正嫁你时我是一心一意。” 王良停了下来,“我不信。” 贺元不再看他,“你信与不信又如何,如今我只厌你。” 王良的背影似乎一僵,他继续拽着缰绳往前。 贺元却是不甘心的看他,她拽着马鞭,又狠狠几鞭落下,他的背渗出了血,“王良,你记住,你是欠我的。” 自见到他,贺元就想做的事终于做了。 王良一声不吭。 贺元用尽了力又打去,她声音发恨,“阮七都不敢迫我,你是个什么东西。” 她终于能将那日的事说出。 那事后,她见着王良都有些怕。 贺元一想,都恨极了他。 他好歹宠了她七年,怎么能做出那般畜生不如的事。 王良终于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似乎终于说出心里的话,“你一直瞧不上我。” 贺元愤恨的脸上差点气笑,她是怎么会以为他清高如竹,风光凛月。 她素来高高在上,瞧不起许多人,包括那宫中的帝王阮玉。 可是,从来未有过王良。 她不再打他,她声音极轻,“是,我瞧不起你。” “你不过是寒门出身,没了我娘谁会正眼看你。” “当时嫁给你,可不正是看你好拿捏呢。” 贺元语调冰凉。 王良终于停下,他转来的面容早渗出许多汗。 那是被贺元鞭打强忍出的疼痛,他依旧温和笑着,“回去吧。” · 贺元一回宫,殿内,阮玉早早等着贺元。 他欢喜极了贺元这身胡服。 贺元却神情恹恹,她仔仔细细看着阮玉,仿佛有话想说。 阮玉不解,紧紧挨着她,“你不是一回来就要沐浴,我陪你呀。” 贺元一手拍去,没好气道:“你脑中尽想那事,真是讨人厌。” 阮玉委屈不行,“我只是帮你沐浴,你尽要瞎想。” 他这一眼看穿的说辞贺元都懒得拆穿。 贺元把玩着他腰间系着的丑陋香囊,轻描淡写道:“什么是瞧不起呢。” 阮玉一顿,他唇角勾笑,“大抵是你对未登帝位时的我吧。” 贺元脸色就有些难看。 阮玉却笑道:“我都不知晓身为皇帝的我,表姐你瞧不瞧得上呢。” 贺元一拍他,懒得再听他胡说,“真烦,陪我沐浴。” · 眨眼几瞬,秋意愈浓。 贺元的生辰就要到了。 贺元难得不欢喜,她晚起后看着丫鬟们发起了愁,“一到二十五,仿佛彻底老了。” 丫鬟们忙轻声安慰她,“郡主这般容色看起来不过二八少女。” 贺元虽觉得夸得太过,也不免听得美滋滋。 二莲讨趣道:“也不知晓圣上要如何为郡主庆贺呢。” 贺元娇笑着拍她,容色微红。 她又难免忧心忡忡,毕竟阮玉半点未提此事,宫里更是不见宴席筹办,她这是头年在宫里过生,可不想如此草率。 去年的生辰已是让她不开心极了。 贺元不再去想大明山的事。 晚时,阮玉一回殿,就发现贺元格外娇缠,难得对他腻歪。 他自是欢喜。 到了入睡时辰,贺元却耍起了脾气,摆着脸色。 阮玉不知何解,耐着哄她,“表姐,又是哪里不对。” 贺元斜瞥他一眼,“什么叫又。” 阮玉就晓得她生了气,半个字都不能乱讲。 他只得卖力撒娇,让她自个儿说来。 贺元哼哼唧唧,委屈抱怨,“你难道是忘了我的生辰。” 谁想抱着她的人突然松了手。 贺元见他压了上来,面色如常。 贺元小性子一起,连推带打,“怎么,你真忘了。下去,今日不许。” 她说着鼻头一酸,就要哭出来。 上方的阮玉轻轻开口,“我怎么会忘呢表姐,忘了哪一日我都不会忘了那日。” 贺元含着泪要掉不掉,她轻轻一哼,“你诓我。” 只见阮玉的头蹭了蹭她的脖颈,“表姐,我哪里会忘,那日可是我母后的忌日。” 刹那贺元浑身僵硬。 他似是不满呢喃,“可是表姐你忘了,母后去那日,你做了甚。” 贺元慌乱推开他。 阮玉却不肯,他抓着她的手,“表姐,想起来了吗。” 贺元面色难看极了,她慌里慌张道:“我不记得!” 阮玉轻轻一松,倒在旁侧,“是了,你哪里记得,要不是你那年骗我,让我连母后最后一面都未见得,刘安怎会如此厌你。” 他提起宫里消失许久的刘安,发出低笑。 阮玉说成这般,贺元自是想起。 那年不过少不知事,阮三晓得冷宫的刘氏这几日就快去了,念念不舍的不过是出了冷宫的阮七。 他阻了传信的宫仆,又担忧阮七自个儿往冷宫去。 毕竟阮七自来不听阮三的话,就仗着他对贺元的好感,让贺元以生辰的名头诓了他。 “表姐你晓得的,母后很疼我,那日她拼尽了全力就等看我一眼,可我却在看你傻笑。” 贺元慌乱坐起,“可是,我的生辰不是那一日。” 阮玉神情逐渐冷淡,“我当然知晓,不过你与阮三诓骗的假寿,宫中一打听就晓得真假,可因是你,我欢喜坏了,从未怀疑,巴巴为你准备了寿礼。” “这也罢,可她白白等我那么久。刘安为了找我,又遭了毒打。” 他慢慢坐起看她,“所以,到了你真寿辰这一日,表姐,我也就当同是母后的忌日了。” 贺元脸色难看极了。 她起身,被阮玉一把拽着,“怎么,你生气?表姐这不公平,我可是让你见了你母亲最后一眼,你那时哭哭啼啼的,没了我还不知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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