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将她请入马车内,叹口气道:“娘娘,圣上才回了殿,半晕半醒,不太好。” 阮嘉看着远去的马车,他垂下眼。 一桌的菜肴已然冷却。 贺元慌张起来,半掀起帘子又要开口,被太监阻挡,说回了宫定全权禀告。 贺元的眼,鼻头红了一块儿。 她怕极了。 总算进了宫,一下马车,往承金殿去,那太监当真絮叨起来。 说得贺元心惊肉跳。 离殿门几步,贺元哽咽道:“到底是何病。” 虽然正主不在宫殿,承金殿也是细细打扮,没一丁点冷清。 檐角高悬着的灯笼上画着的是夫妻和美恩爱模样。 太监抬起头,满脸难过,“您知道许城,是时疫。” 是了,来得这般迅猛的病情,又是灾情连连的许城。 贺元的步子几乎立时停了下来。 她惊疑看着太监,方才落的泪还未抹尽。 素容依旧艳媚,无半丝狼狈。 四周伫立着的宫仆,邻近的太监几乎都看见了。 贺元那张尤物容颜上,闪过了迟疑。 她站在那,竟不敢进去。 贺元啊,她是怕死的。 是啊,谁甘心死。 此时,殿里急匆匆蹿出太监,焦急道:“娘娘您可算来了,圣上等着您呢!”正催促她。 贺元满心惶恐,最终,往里走进。 殿里弥漫着药味。 一进内殿,殿门被拉拢。 仿佛再回那几日的软禁,贺元心绪再难平静。 走进殿后,一眼见着床榻上半坐起的阮玉,正看着她。 阮玉肤色已成惨白,眼下一片青黑。 似乎瘦了。 看着凄惨。 贺元难过起来,脚步却缓慢。 阮玉开口,他嗓音沙哑,“表姐。” 贺元一听,眼圈立时红了,脚步快了些。 阮玉往旁边一看,“表姐,把药拿来。” 榻边摆着药碗,黑漆漆的。 贺元看得喉间苦涩。 她端好药碗,临至榻边,舀着勺子,要喂他。 阮玉轻道:“表姐,这是你的。” 贺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阮玉一手拿过药碗,一手抓住她双手。 他收起那张可怜模样,轻佻道:“表姐,我活不成,你可也不能活。” 就要将药碗往她嘴里喂! 贺元惊恐不已,拼命挣扎,依旧被抓得死紧,哪里像似快死掉的人。 她只得紧紧抿着唇,可依旧被往里灌了不少。 苦的要命。 贺元眼泪一个劲儿往外滚落。 阮玉将药碗往外一丢,揽着贺元进榻,贺元哭着骂他打他,“疯子”她挣扎着拼命往外呕。 一点也不顾仪态。 阮玉笑出声,在她耳边嘲笑,“还想做太后啊。” “表姐,你记着,我要死了,你可得比我先死。” 贺元回过头,一巴掌打去,她哭啼道:“你怎么不死在许城。” 完全忘了前些时日担心阮玉如命的模样。 阮玉头抵在贺元肩上,“我死了,好让你如愿?让阮嘉登基?好表姐,你想得美。” 贺元面如死灰,眼神绝望。 她恨死阮玉。 她发狠蹭他一身的脏污,打他抓他。 阮玉看戏般,终于开口:“骗你的,不是毒|药。” 贺元才停下来。 阮玉摸她散乱的乌发,看着她疯疯癫癫模样,他呢喃:“我舍不得。” 贺元这才看见。 阮玉的胸口,正往外溢出血。 她心间,似被炸开,她慌里慌张指着那,“阮玉,阮玉。” 阮玉搂她进怀,用手一点点擦拭还残留的药迹,“我吓唬你,你真是个傻子。” 他不管伤口。 贺元却不行,她哀戚道:“你会死吗。” 阮玉还在笑,“如你愿啊。” 贺元伸手摸着他胸口,她抖个不停,“不要,我不要你死。” 搂着她的人到底性情百变,此刻他又讥讽开来。 “你当然不想我死,没了我,表姐你哪活到今日。” 贺元不管他说什么,她摸着他伤口,哭得发颤。 她当然明白,他的伤哪里是什么时疫。 他被行刺了,他真的会死。 阮玉却来了劲,丝毫不停,“以往我只知你没脑子,现今我才晓得你不是蠢,你是蠢不自知。” 他都不敢信,她还能有这样的野心。 做太后? 还不如是被权臣玩弄。 真是蠢得不堪。 贺元“哇”一声哭得极大。 “我是蠢,我是蠢,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阮玉抹着她眼泪,逗她,“我死了,阮嘉做皇帝,你做太后,多好。” 贺元她一句也听不进,只得哭闹。 “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也去死。” 她突然反应过来,死死看着他,“阮玉,你不会死的,对不对。” 搂着她的人往伤口一瞥,点了点头。 贺元却没闹,她挨着他,“可你也伤的重,对不对。” 她看得出,阮玉的强撑。 他抓着她时,手还在发抖。 贺元还是心疼,又忍不住嘲他,“你要真死,怎么甘心让阮嘉。” 阮玉笑,“表姐,你知道这对我不公平。” 贺元当然知道,可她没有选择。 阮玉搂着她,轻喃,“你看你刚才,仿佛是真爱极了我。” 顿时,贺元神色悲伤,她没理会那个“仿佛”,自怨自艾道:“可你不爱我。” “你骗我,关我,让我做皇后不过是最好的选择。” 她没哭,说得句句委屈。 阮玉摩挲着她散开的乌发,“那日,你听见了对吗。” 她知道刘安的话。 他也知道她知道。 贺元点头。 阮玉搂她搂得紧,“表姐,可我是真的欢喜你。” 尽管这欢喜并不纯粹。 贺元难受,她难受极了。 她似了天真小孩,“阮玉,我想要全心全意的欢喜。” 阮玉听了,却想笑。 他说:“表姐,你给不了我全心全意,怎么能强求我呢。” 贺元立时挣扎起,她不可置信,“我明明欢喜死你。” 阮玉轻轻按着她,他笑道:“表姐,你为何欢喜我。” 贺元愣住了。 阮玉早已预料。 他在她耳边呢喃:“表姐,你欢喜过这么多人,几乎是一样。” “模样好看。” 贺元听此就要反驳,“阮玉你现今可丑。” 阮玉不理她。 他继续道:“对你好。” “欢喜你。” 贺元情不自禁点头。 阮玉的眼眸一点点暗淡,他勉强笑道:“欢喜不是这样的。” 他的表姐,连主动欢喜一个人都不会。 “像韩方。”阮玉刚开口。 怀里的贺元闹开了,她懵懂又委屈,“我不喜欢他!他不喜欢我,他竟不喜欢我。” 阮玉明白了,他猜的没错。 她会了,但是她不知道。 他不会告诉她。 他眼眸渐渐红了,贺元看得心惊。 她头一次看见阮玉哭,她慌张道:“怎么了。” 阮玉嗓子沙哑,“方才,他说我得了时疫,你不敢进,对吗。” 贺元捂着脸,贴紧了阮玉。 她不说话。 阮玉也不再问。 钟声响起,除夕过了,又是新的一年。 贺元搂着阮玉脖颈,“我是欢喜你的。” 她强调道。 可她不明白,明明她什么都有,怎么会得不到全心全意的欢喜呢。 作者有话说: 这是我心中最好的结局啦。 第一次完结长篇文,非常激动! 因为第一次写,也有非常多不足,非常抱歉。 非常感谢小天使们这半年的追文! 忍了间隔性断更嘤嘤,真的非常谢谢啦。 喜欢我的小天使,可以收藏作者,以及下篇文《姻姻儿》哦,大概三月开文~! 再次谢谢啦!
第75章 75、番外 四月。 上峰布好宴席, 邀王良小聚。 他有些遗憾,“这也没法子,你知道。” 王良轻点头。 “虽是苦寒之地, 但叛乱已解,你也不用担忧, 总得还是能回来。” 上峰举起酒盏,安慰道。 他是欣赏他, 可惜时运不佳。 谁能想, 老实了三年的封地诸王再起野心,联合朝臣,作出许城行刺一事。 好在,皇上无碍,将计就计, 引蛇出洞。 年节还未过完, 抓捕了几波。 如今闹事者已除,烂摊子自得分派, 封地苦寒,谁甘愿离去金都。 落在王良头上, 丝毫不意外。 谁让他身份着实尴尬。 王良敬酒, “这些年,多亏您。” 他温言寒暄, 道尽几年感情。 上峰性情中人,视他为挚友, 忍不住感慨,“你啊, 你啊, 就毁在了。” 他说了半, 不敢说透。 王良只笑,不接此茬。 酒过三巡,上峰忍不住,他丢落酒盏,厌恶道:“他们敢作乱,还不是因上无子嗣,存心一搏。”他语气高昂,“都这般教训了,圣上,圣上还为她散尽后宫,我看啊,日后还得乱!” 上月,后宫妃嫔迁宫归家,引起的风波,朝臣只敢怒不敢言。 谁让许城一事,多少人脱不了干系。 王良放下酒盏,劝道:“您醉了。” 上峰一把抓着王良的袍袖,“别死在外,得回来。” 叛乱已除,叛贼却潜逃不少。 那苦寒之地,是名副其实的赴死之处。 他们都明白,作为皇后前夫的王良,就算是死,也不能死的光明正大,让皇后名声受损。 何况,王良游刃有余每个官职,名声大佳。 他不该死。 死在嫉妒。 上峰忍不住问道:“你后悔吗。” 王良慢吞吞倒好一盏酒。 他笑,摇了摇头。 上峰不知道,他就没有过后悔的资格。 · 出身不好,需要的不仅是天资与努力,还有运气。 从平民到朝臣,王良运气一点儿不坏。 虽年幼丧父,但被名师收留,老师待他如子,倾力教导,更将独女许配。 柳氏貌美温柔,可人小意。 他的前路一眼看透,再平稳不过。 可如话本一般,王良夺得探花,被权贵看中。 那是权力中心的长公主。 盛名皆知。 那是她唯一的娇女。 容色惊人。 王良是记得的,他看她的第一眼,他记得周围的惊呼,他记得手心微渗出的汗。 周围的学子都在沸腾,他们知道,这般场合的出现意外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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