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美男子, 偏偏耳朵不好使,可见人无完人。 “县令。”这时一名衙役匆匆朝阮瑎跑来,急道:“窦别驾来了,还有不少影子卫,现人就在大堂。” “影子卫?!”阮瑎大惊,忙追问:“他们有没有说所为何事?” 衙役摇头,又道:“窦别驾情绪很不好。” “我知道了,你先叫人奉茶,我马上就过去。”阮瑎叫衙役往前面去,转头看向张瑾骆乔几人,“你们跟我来,往角门出去。影子卫已经到了这里,想必是有什么线索了。我先想办法拖住他们,你们尽快带着……你们兄弟离开元城。” 张瑾按住阮瑎,叫他稍安勿躁,说道:“影子卫既然来了,不是‘想必’有线索,是‘一定’有线索。我们在元城县内外活动有几天了,今日又去了药堂,就算我们二十几个人,还有个受重伤的兄弟,就算今日能走脱,阮县令,你想过你的后果吗?” “我就是不知道,他们还能拿过怎么样?大不了……大不了就……拿走我一条命……”阮瑎话说得豁达,表情却苦涩得很。 张瑾道:“我与影子卫打过交道,可能比阮县令更了解他们,他们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太多了,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到时候,他们要对你发难,就不只是一条命的事情了。” 骆乔看向张瑾,想起了几年前第一次见到的胡子叔叔那瘦骨嶙峋难辨人样儿的模样。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阮瑎有点儿烦躁,也有点儿自暴自弃,“我这辈子的仕途想必也就这样了,只有往下,不可能往上了。若是能救下……能救下……”他拍拍自己的胸口,“至少我的良心和道义还在,我无愧于心!” “你别着急啊,”骆乔说道:“那兄弟眼看就要葬身熊口,都被我救下来了,说明天无绝人之路。” 阮瑎还想说什么,前头又来衙役来催了,他一甩袖,道:“你们快走。”随后边整理衣襟边往前头大堂走去。 骆乔拉着张瑾,说:“我们跟上去悄悄看看。” 这时候离开,对他们来说是最为稳妥的,但…… 胖丫头都不怕都不走,他张瑾为什么要走? 影子卫,他能杀了他们的中郎将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张瑾叫跟来的士兵从角门出去,探察一下县衙周围是什么情况,一个县衙里里外外少说也有二十来号人,怎么县丞、主簿、佐官这些都没看到,捕快衙役也都出去巡街去了。 “难道这些人是被故意支走的?即使我们今天不来,阳平郡别驾和影子卫今天也会来,会对阮县令发难?”骆乔小声问。 “很有可能。”张瑾道。 “为什么?”骆乔道:“阮县令得罪了谁?要借追杀杜晓之事来对他赶尽杀绝?” 张瑾说:“最有可能是得罪了他的上峰。” “阳平郡守唐恒?”骆乔恍然大悟,“难道阳平别驾窦薪也来了。” 张瑾道:“若真是针对阮瑎,来的影子卫应该不多。”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七品小官,用不了大砍刀。 骆乔点头,表示明白,以手为刀做了个砍的动作:“既然来了,就永远‘留下’吧。” 张瑾很庆幸这一趟骆乔跟着一起来了。 他在建康被席司徒请去,言说请他带人入东魏寻杜晓踪迹,能活着把人带回兖州是最好。他当时很诧异,两国敌对,席司徒怎么会想到要去救敌国大将,一个弄不好,可就是惹一身腥了。 “我那二子被小朋友缠得没办法。”席荣递给张瑾一封信,“张郎将看看吧,老夫觉得有些道理。” 张瑾展信,信上字体虽还有些稚嫩,却已现苍劲笔锋,毫不啰嗦地列举了救下杜晓的好处一二三,落款是席臻、骆乔、骆意三个名字。 要论对东魏了解,朝中除了张瑾还有不少人,但要带队深入东魏去找人,朝中除了张瑾还真没有第二人选。 张瑾只思忖了片刻就答应了席荣。 此事不能大张旗鼓,张瑾就以省亲之名上奏,席荣已跟吏部打过招呼,吏部尚书姚奎接到奏表立刻就批复同意,除往回水程外,许在家两月。 无论找没找到杜晓,两月之后张瑾必须要返回。找到活的是最好,没找到也无妨,只能说杜晓命该如此。 等张瑾水路换陆路秘密到了鲁郡,正好就遇上了席臻骆乔两人在刺史府耍无赖,要跟着一起去找杜晓。最后席豫答应了让骆乔去,席臻不服,被他下令捆起来扔回去抄书静心。 骆乔能被允许跟着一起来,自然是因为她天生神力,说她一人能抵千军万马当然是夸张,以一敌百还是可以一试的。 “若是来的影子卫不多,咱们就关门打狗。”张瑾道。 骆乔用力点头,很是跃跃欲试。 县衙大堂,阮瑎才踏进去,就被窦薪下令抓起来。 面对凶神恶煞的阳平郡府兵他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惊喊:“窦别驾,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包庇朝廷通缉犯,同罪论处!”窦薪狞笑道。 “窦别驾,你说我包庇朝廷通缉犯,敢问证据何在,就凭你一张嘴信口开河吗!”阮瑎怒骂道。 窦薪道:“你敢说你没有包庇杜晓?” 阮瑎大声说:“我没有!” 窦薪也不与阮瑎多说,转头客气地对旁边一袭玄色劲装的人道:“宇文校尉,逆臣已拿下,待在下审问杜晓所在。” 影子卫校尉宇文翊摆了下手,叫窦薪自便。 他接到的命令是配合阳平郡拿下逆臣阮瑎,若阮瑎反抗格杀勿论,其他的一概不用管。 走这一趟,他觉得很是无趣,这阮瑎如此弱,还用得着他们影子卫出手,窦薪连府卫都不用,一个人就能将其拿下。 不过看在阳平郡给的银子够多的份上,他勉为其难来了。 “窦薪,你残害忠良唔……” 阮瑎被窦薪一脚踢在肚腹处,疼得弓起身子,又被府卫死死摁住。 他没想到,没想到窦薪会直接下手拿他,也是在这时,他忽然发现县衙里除了他,其他人都不在。 所以,这一切都是刻意针对他的阴谋,是么。 “残害忠良,你算哪门子忠良。”窦薪走近阮瑎,拍了拍他那张俊美的脸,低声道:“你不过一个给脸不要脸的跳梁小丑罢了,十六皇子能看上你,那是你天大的造化,给脸不要脸的蠢货!” 阮瑎痛恨地看着窦薪:“若是十六皇子看上的是你,想必你早就把自己洗干净送到十六皇子榻上去了吧,你和唐恒才是真不要脸,去粪坑里的蛆虫更恶心!” 他嘴上是说痛快了,立刻就招来窦薪一顿打。 宇文翊和几个影子卫看着听着,面面相觑,然后摇了摇头,也不知他们摇的到底是十六皇子、阳平郡守唐恒等还是阮瑎。 “原来还有这一茬。”躲在大堂通往二堂的门外偷看的骆乔惊叹:“我以前只听说美貌女子身若飘萍,原来美貌男子走在外头也不安全呐。” 张瑾说:“东魏十六皇子霍涣好南风,邺京无人不知。” “所以这是强抢民男不成的怀恨报复。”骆乔总结。 “……”张瑾想了想,这么说好像没什么不对。 阳平郡守唐恒想要更进一步,恰逢十六皇子霍涣巡守相州到了阳平郡,听闻霍涣好南风喜美色,他立刻就想到把元城县令阮瑎这个有名的美男子献给十六皇子。 他派人去跟阮瑎许了诸多好处,却被阮瑎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干脆就不管阮瑎意愿,在为十六皇子接风的饮宴上强行叫阮瑎去给十六皇子敬酒。 十六皇子还能看不上阮瑎,当夜就想要把人带走,阮瑎当然不肯,把他打伤了头逃走了。 一地郡守献手底下的县令给皇子暖床,传出去不仅会被天下人耻笑,邺京那边肯定也会追究。 此事后来以十六皇子踢了唐恒一脚拂袖而去为结束,但是在阮瑎这里,远没有结束,他的日子一日比一日难过,现在,是终于要结束了吗? 阮瑎蜷缩在地上,无数的拳脚落在他的身上。 身体的疼痛远比不上心寒。 当年他刚举孝廉被朝廷授官拾遗,那么多的雄心壮志,想要大展一番拳脚,激浊扬清,做一个为百姓请命的清正好官。 可现实接二连三给予他重击,他别说激浊扬清,就连楼家的一个小娘子都能让他生不如死。 他的未婚妻家中不敢硬碰强权,只能退婚,他理解,将所有的过错和罪名都背上,让他青梅竹马的姑娘清清白白另嫁他人。 他的父亲因为退亲一事气得病倒,母亲衣不解带照顾父亲也没支撑多久,族中恨他毁了名声,还带累了族里,对他的父母多方责难,生生将他父母气死,他听闻消息回家奔丧,连父母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随后而来的宗子则冷酷地通知他,他已经被除族了。 除族,从此成了一个无根之人。 举孝廉那时他有多风光,后来就有多落魄。 他这几年被贬官,四处辗转,一个地方待不到几个月就又要走了,也就只有元城,这个昔日繁华如今冷清的下县,他在这里待了两年。 这个下县和他多么像呐,都是风光后又落魄。他不止一次的想过,这辈子就在这里终老了。 现在,连“老”都是奢望,他已经是这般落魄了,那些人还不肯放过他。 阮瑎蜷缩着,意识渐渐模糊,但他想,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那他们就应该不知道杜将军藏在县城外的村落里。 那就好……那就好…… 嘭—— 忽然,大堂后头传来一声巨响。 坐着吃茶的宇文翊等影子卫、打阮瑎的窦薪和阳平郡府卫,一齐站起来看向声响处。 他们此番来,已经把县衙众人都支走,阮瑎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是谁还没走,竟敢忤逆?! 骆乔一脚把大堂里县令审案办事的案桌踢翻,吸引了堂中众人的注意力后就闪开了,把地方让给张叔,让张叔闪亮登场。 “宇文翊,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张瑾负手缓步走来,边微笑着说:“看样子是升官了,王橘若是地下有知,不知他是欣慰还是生气呢?” “你……”宇文翊瞪大了眼。 王橘,前影子卫中郎将,死在张瑾手中。然而,当时若不是宇文翊贪生怕死,张瑾未必能杀得了王橘。 这件事除了宇文翊,就只有当时逃走的他国细作陈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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