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骆乔问。 仆妇道:“大姑娘到八姑娘都来了。” 骆乔皱起秀气的小眉头,一脸深沉:“有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林楚鸿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小小年纪皱什么眉,皱成谌夫子那样儿的好看吗?善不善的,先去瞧了再说。” 骆乔点头:“那好吧,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母女二人到了正屋,从大到小七个姑娘给林楚鸿行礼,林楚鸿受了她们的礼,意思意思说了几句话,便借口有事先离开,将地方让给她们姐妹说话。 长辈一走,几个端着的姑娘顿时松懈下来,骆鸣珺靠着椅子吃果子,挑剔的目光把骆乔从上扫到下。 骆乔才不惯着她,直接就吓唬人:“你还敢来找我,胆子很大,没听外面说我一拳一个人头?!” 骆鸣珺一僵,嘴里的甜果子都不会吞了,呛得直咳嗽。 骆鸣珮立刻递了水给姐姐,对骆乔解释道:“七妹妹,母亲说你明日要进宫觐见皇后娘娘,你是第一次进宫,母亲叫我们来给你说说宫里的规矩。” 骆鸣珺顺过气儿来,哼了一声:“你别好心当做驴肝肺,明日在宫里,你丢人就是丢成国公府的人,你要是说错话惹怒贵人,我们成国公府都得跟着遭殃。” 骆乔看向骆鸣雁,后者点了点头,道:“我娘叫我来给你说说宫里头的情形,免得你两眼一抹黑。” “那多谢大伯母了。”骆乔抱拳。 骆鸣雁笑笑,其实把准了骆乔的性子,她这人极好相处的,性格直爽没太多拐弯抹角,可能是她力气出乎寻常的大,就总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就怕一言不合被暴打。 “喂,你就谢大伯母,我娘呢?”骆鸣珺炸了,像一只要决斗的斗鸡。 骆乔:“那你问你自己啊。” 骆鸣珮拉了拉骆鸣珺,道:“姐姐,我们是来帮忙的,不是来吵架的。” 骆鸣珺:“哼!” 骆乔也:“哼!” 好像谁不会“哼”一样。 “好啦,别吵架,该说正事儿了。”骆鸣雁长姐风范尽显。 骆鸣雁跟骆乔说了宫里如今的情形,怕骆乔记不住,还叫人拿了纸笔过来,给她写出来。 “后宫之中最尊贵的当然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出身河东柳氏,育有太子和大公主。”骆鸣雁顿了一下,强调:“大公主飞扬跋扈,你遇上了千万有多远躲多远。” 骆乔好奇:“有多飞扬跋扈?” 骆鸣雁想都不想:“比晋王府六郎更飞扬跋扈。” 骆乔:“……好的,我一定躲得远远的。” 骆鸣珺想说话,想了想,还是算了。 骆鸣雁接着说:“宫中除了皇后娘娘尊贵,还有张贵妃协理六宫,陛下爱宠甚深,提拔了张贵妃两个兄弟任要职,张贵妃与皇后娘娘分庭抗礼,育有三皇子、三公主和六公主。三皇子你遇见了也最好躲远点儿,他曾经因为好奇,把二皇子从楼下推下去,摔坏了二皇子的腿。” 骆乔:“那三皇子有没有……” 骆鸣雁:“张贵妃圣宠不衰,陛下只不痛不痒责骂了几句。” 骆乔:“……” “二皇子的生母是姚婕妤。”骆鸣雁收起黯然的神情,继续道。 “姚?” “是呐,”骆鸣珺强势插入,“是大姐姐的从姨母。二皇子腿坏了后,陛下也逐渐厌弃姚婕妤母子。” 骆鸣雁道:“你进宫,家里已经递牌子进去,姚婕妤会照看你一二的。” “还有李昭仪生的四皇子,你最好也别惹。”骆鸣珺吓唬道:“他是三皇子的跟班,一言一行都与三皇子学,惹了他可没有好果子吃,家里可救不了你。” 骆乔撑着脸,木愣愣说:“怎么听你们说,这建康宫跟个龙潭虎穴似的。” 骆鸣雁淡淡道:“可不就是龙潭虎穴么。” 骆鸣珮也说:“如果以晋王府六郎做对比,大公主是一个半,四皇子是两个,三皇子是五个。” 骆乔立刻抱住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那我进了宫,不会尸骨无存吧?” “你是进宫觐见皇后娘娘,又不是觐见皇子公主,怕什么啊,胆小鬼。”骆鸣珺嘲笑她,“再说了,你规规矩矩不惹事,谁吃饱了撑的去为难你。” 骆鸣珮宽慰骆乔:“大哥之前做过三皇子的伴读,你看大哥不也好好的。” 骆乔的关注点跑偏,好奇地问:“那你大哥怎么一把年纪了还没选官?是书读得不好?” 骆鸣珮:“……” 骆鸣珺炸了,跳起来:“骆、乔。” 骆乔眨眼:“在呢。” “你这头蠢牛!”骆鸣珺骂了一句,气呼呼跑走。
第19章 寅时正,骆乔起床,洗漱,穿戴整齐,跟着母亲去如意院。 昨日如意院的仆妇过来交待过,要骆乔一早过去,夫人有话要交待。 骆乔练早课都没有起这么早过,迷迷瞪瞪到了如意院,仆妇说夫人还没起身,叫她们等着。 等了半个多时辰,天色渐渐浅淡,清淡的蓝,如意院才有了大的动静。 骆乔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靠在母亲身上努力让自己不睡着,小声说:“祖母为什么要我们这么早过来,她又没起床。” 林楚鸿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说道:“先靠着阿娘眯一会儿,等你祖母来了,阿娘叫你。” “要不我做一节早课吧。”骆乔突发奇想,“动一动就不困啦。阿娘,我跟大舅家镖师学的拳法练熟啦,我打给你看。” 她说着就跳起来,穿着襦裙也不妨碍她动作,马步稳稳一扎,双手握拳,右拳伴随着一声“嘿”重重地侧打出去,破风之声骤响。 胡元玉一进来,迎面看到的就是骆乔一拳打出,把她吓了一跳。 “这是做什么?!”她定了定心神,呵斥道:“手舞足蹈的,还有没有规矩了。” 林楚鸿起身福了福,解释道:“今日起得早些,乔娘正是觉多的年纪,儿媳看她犯困,就要她活动活动一下,以免睡着了失礼。” 胡元玉在主位坐下,“不过比平日早一些罢了,也是因为今日要进宫觐见,就没了规矩,岂可行!” “母亲教训得是。”林楚鸿轻声道:“乔娘平日卯时正起床练早课,今日有要事,寅时正起床竟是起不来,委实不应该。儿媳过后会好好教她的。” “……”胡元玉被怼得胸闷。 她用这个办法磋磨几个儿媳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次也是要煞煞四房的锐气,免得四房翅膀硬了,胆敢不敬不孝。 可没想到林氏是真翅膀硬了,竟然绵里藏针,拿话堵她。 “哟,你们来得这么早。”姚莹笑盈盈地走进来,“不是要辰时正才进宫么?” “大伯母早。祖母说,今日要我早些过来,她有话要嘱咐我,免得我进宫冲撞了贵人。”骆乔说道。 姚莹故作诧异地说:“昨日不是叫你大姐姐去跟你说了进宫的规矩么。” 骆乔点头,从袖笼里拿出一沓纸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规矩各种忌讳。 姚莹对林楚鸿笑道:“小七实在冰雪聪明。” 林楚鸿道:“大嫂可别夸她,那都是大姑娘写给她的。” “……”胡元玉还未用早膳就已经饱了,气的。 一个两个都翅膀硬了是吧,这府里还轮不到她们做主! 等胡悦和姜云梦先后来了,一直热聊的姚莹林楚鸿才停了下来,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要准备进宫,胡元玉没时间也没心情再树立她当家主母的威严,随便嘱咐了骆乔几句,就往阍室上马车。 胡元玉是第一品的国公夫人,有品秩白铜饰朱里通幰马车,她上了车后,骆乔登上后头的青壁马车,护卫仆从簇拥着两辆马车往皇城千秋门走。 过了千秋门,到西止车门,两人下车,已经有含章殿的内侍在此候着。 “见过成国公夫人。” “竟劳烦皮常侍亲自来接,不胜惶恐。” “成国公夫人客气,这就是陛下盛赞‘万夫不当之勇’的小神童吧?” 胡元玉轻推了一下骆乔,让她见礼,“这位是皇后娘娘信重的含章殿内常侍,皮常侍。” “见过皮常侍。”骆乔奉手行礼。 “不敢当。”皮曹金受完骆乔的礼,对胡元玉说:“快些随咱家进去吧,娘娘们都在等着。” 在出门前,骆乔就被祖母叮嘱了宫中规矩严,不许东张西望,不许随意插话,总之在宫中有许多个不许。 走在长长的宫廊上,骆乔挺直腰背,面向前方,但一双眼睛从左转到右再从右转到左。 建康宫如大堂姐口中说的,肃穆。 每隔一丈远的距离站着一名挺拔的侍卫,偶有走过的宫人内侍,行走间软履无声,说话都是轻声细语,唯恐不小心惊扰到贵人。 在这样的氛围下,骆乔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眼睛渐渐不再乱看,沉默地跟在祖母身后。 到了含章殿外,皮曹金叫二人先候着,他进去通报,不多时,他出来宣二人觐见。 骆乔跟在祖母身后,跨过含章殿高高的门槛,进去的一瞬间,她仿佛有一种来到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 外头寒风凌冽,风刮在身上,骨头缝里都是冷的。 殿内温暖如春,各种香气萦绕,犹如醉人的三月。 殿中坐了十几位华服美妇,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主位坐着皇后柳景瑕,一身玄色饰朱华服,珠翠不多,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端庄大气。 左下首坐着的是贵妃张珍,身着朱红流霞锦襦裙,金饰红宝珠钗相辉映,更美的是她的脸,明艳不可方物,即使殿中美人如云,第一眼还是会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妾身,成国公府胡氏,拜见皇后娘娘,诸位娘娘。皇后娘娘,诸位娘娘,尊体万福。”胡元玉朝皇后拜下。 骆乔立刻跟着拜下,在胡元玉请安完毕后,称:“民女,兖州先锋军幢主昭武校尉骆衡之女,骆乔,拜见皇后娘娘,诸位娘娘。皇后娘娘,诸位娘娘,尊体万福。” “免礼。”皇后柳景瑕声音温厚,“赐座。” 皇后的右下首有一张空位,便是为成国公夫人准备的。 胡元玉谢恩后坐下,骆乔在她身后站着,她还没有资格在含章殿有张椅子坐下。 骆乔站得笔直,认真听着殿中众人说着没什么内容的场面话,皇后说是要见她,只在最开始跟她祖母问了几句诸如几岁了、读了什么书这样寥寥几句,都没有叫她上前答话。 她是第一次觐见皇后,不知道其他人觐见是不是也这样,只是皇后既然说要见她,却没过问她本人一句,未免有些奇怪。 殿中的话题已经从贵妃的首饰美人的新衣转成谁谁谁家出了个不孝子,骆乔听着听着逐渐走神,就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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