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良鸣醒过来发现自己在行军,自然又是一阵嗷嗷闹,然后再被骆乔打晕。如此醒了晕晕了醒,等到了濮阳南三十里的营地,他没力气闹了,饿的。 不过在饱饱吃过一顿后,他又满血复活,又去找骆乔麻烦。 “你不是想要战功么,拿下濮阳,保管你升任将军。”骆乔和着肉汤啃粗糙干硬的饼子,与她围坐在一起的队长们和营中士兵与她吃的都一样。 公良鸣的眯眯眼滴溜溜一转,对将军之位那可是太心动了,不禁在心底权衡利弊。 骆乔的勇武毋庸置疑,跟随她去拦截房询的徐州兵现在是一口一个亲切的“骆队长”,对她信服得不行,此次点兵来濮阳,拦截过房询的那一千徐州兵别提用积极了。 无他,有这么一个身先士卒万夫莫开的上峰,他们可太有安全感了。 那…… 公良鸣道:“叫我攻打濮阳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是幢主,是这里品阶最高的,你们都得听我的。” 队长们面面相觑,最后有志一同地看向骆乔,此次他们这三千兵马的主将是她。 “睡醒了就少做梦,”骆乔轻哂:“主将是我,你最多可以给我当个……啧副将。” 她这个“啧”就很有灵性了,把公良鸣“啧”得一肚子火,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公良鸣忍。 骆乔扔给公良鸣一块干硬的饼子,后者接住,不爽问道:“作甚?” “吃饱点儿,明日卯时跟我去濮阳城外骂人。”骆乔很不信任地问了一句:“你嗓门可够响亮?” 公良鸣:“……” 骆队长这就很不高兴了:“你说你干啥啥不行,还想要军功,长得不美,想得倒挺美,要你有何用?!” 脸胀成猪肝色的公良鸣:气死!
第177章 建康京, 干办处。 张瑾一身血腥从暗狱出来,外候官尤舟迎上来,轻声道:“郎将, 席司徒来了, 正等在正堂。” “叫令史好生伺候,我去换身衣裳。”张瑾接过尤舟的递上的手绢擦手, 白手绢染成了红手绢手也没擦干净, 索性不再擦了, 偏了下头对尤舟示意:“里头你看着。” 尤舟应是,目送郎将离开后,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转身进了暗狱。 暗狱甲字刑房里, 挂着一个浑身没有一块好肉的人, 血糊了他的脸,叫人难以认出他是曾经的干办处内候官汪充。 尤舟踏进来, 嫌弃地避开地上的血,走到汪充面前, 挑着嘴角冷笑:“汪内候,藏得听深呐。” 汪充闭着眼,没有力气对尤舟做出任何反应, 他也不屑对尤舟反应。 “哦, 我忘了, 你现在不是咱们干办处的内候了,”尤舟凑近汪充,恶笑道:“你是一个细作。” 尤舟嫌弃地后退了两步, 揣着手:“你也是挺厉害的, 潜伏多年一路高升,还记得上个月我回衙署见到你还得行礼么。”干办处的内候官是郎将的副手, 比外候官要高一品。 汪充终于有了反应,轻轻撩起一点儿眼皮,用嘶哑的声音说:“没了我,你也坐不上内候的位置。” 尤舟的脸扭曲了一瞬。 当年他们同台竞争,汪充走了兵部一个上官的门路升了内候官,干办处上下都以为他再过个三五年就是郎将了,谁料空降一个张瑾,从此将汪充死死按在了内候官上。 且张瑾此人极度敏锐,汪充在他手底下做事根本不敢有什么动作,稍有异动就被察觉,好几次差点儿就暴露了。 这些年汪充没传出多少情报,眼看自己这根线就要废了,上头终于下了命令,叫他把宋国在他国的暗桩都废掉。汪充知道这么一来自己必定会暴露,他在张瑾手底下这么多年明白他有多狠,自己必死无疑,但他为了自己所效忠的人义无反顾。 尤舟想到今早传来的捷报,又笑了:“坐不坐得上,以后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你还不知道吧,兖州军已经将濮阳拿下了,准备攻打白马县。咱们宋国得天庇佑,有天赋异禀的骆姑娘,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汪充用力睁开眼睛看尤舟,想看出他是否是说谎,故意诈他。可让他失望了,尤舟的笑真心实意。 “怎么,觉得我在骗你?”尤舟神情愉悦,要不是汪充一脸血糊糊的,他还挺喜欢看汪充现在的表情的,“我没必要拿这件事骗你,你潜伏在我们大宋多年,也是亲眼见过骆姑娘的,你觉得她拿不下濮阳吗?” 汪充闭上了眼,强撑的一口气被抽去了大半,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变得一脸死气。 “我昨日才回建康,知道前些日子我都去了哪里吗?” 汪充不理尤舟,后者也不生气,自问自答:“我去了长安,见了帝师。” 汪充猛地睁开了眼:“你……你……” “他病得很厉害,”尤舟说:“我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已答应说服西魏皇帝退兵,汪充,你爹还是很挂念你的,你不想回长安去见他最后一面吗?” “我……我没有……没有……爹!”汪充喘着气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话来。 尤舟哈哈大笑:“你们父子真有趣,西魏皇帝那么一个残暴之人,竟能叫你们父子如此忠心与他,你爹拖着病躯都在为他的皇帝筹谋,实在叫人感动。” 汪充喘得厉害,想说什么却没力气说。 “你好好想想吧,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早些回长安去和你爹团聚,他可是求我们饶你一命呢。”尤舟呵呵一笑:“对了,我不该叫你汪充,该叫你嵇充才对吧。” “呼呼……呼……”汪充头一歪,被严刑拷打都没晕过去,被一句“嵇充”生生给气晕了。 尤舟把话带到,挤兑汪充也挤兑爽了,还把人气晕了,更爽,吩咐典狱看好了,便出了暗狱去见张瑾。 干办处衙署大堂里,张瑾正在跟席荣说话,将这些日子对干办处和各暗桩间者的清查情况一一汇报了。 这次翻了这么大的车,属实是张瑾办事不力,干办处的内候官竟然是他国细作,这么多年竟然毫无察觉,简直就是把他这个间者出身的郎将的脸打得劈啪作响,朝中早就有不少人上奏参他无能和渎职了,甚至还有人提出怀疑,他当年能从东魏的天罗地网里逃出来,说不定他早就反水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席荣听完了张瑾的计划,觉得无哪里不妥。 张瑾道:“下官还需要借一人协助。” 席荣问:“谁?” 张瑾道:“中常侍曹邑。” 席荣点头:“他明日来干办处,我会让他全力配合你。” 张瑾起身奉手:“下官谢司徒信任。” 席荣摆了摆手,说:“我的信任不是凭白给出的,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 “是,绝不会有第二次。”张瑾保证。 席荣拍拍张瑾的肩,离开了干办处。 这一役若非出了个骆乔,宋国怕是真的危险了。情报系统出了大纰漏,无法料敌之先机,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不就是眼盲耳瞎。 西魏的嵇合也是个狠人,竟忍心将亲子送到他国作间者。这么多年,西魏的内政外交都有他的手笔,不然就西魏三代皇帝都是荒淫暴君,没有这位帝师一力支撑早就灭国了。 平生没见过嵇合,席荣还觉得有些遗憾,听长安回来的人说他已经病得起身都困难,想来是无缘得见了。 “见过司徒。” 席荣出了干办处又去了兵部公廨,战事一起,他几乎是住在了兵部,以便随时签发符文。 太子曾试探着说忧心边关将士,想要进兵部帮忙,被席荣婉拒,顺带反将了太子一军——言寒冬将至,边关将士苦严寒久矣,现最需御寒衣物,太子有此心,何不为筹集些御寒衣物送去边关,好叫边关将士感念太子殿下一片拳拳关怀之情。 闻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好找借口说户部难道短了边关将士们的军饷么,那他得好好去查一查。 谢禹珪知道太子的这番话,气得差点儿摔坏了他心爱的砚台。 太子有毛病啊,没事给自己找事! 值得一提的是,彭城王闻绍被软禁在府中三年,终于被放出来了,在宋对魏、齐的战争爆发之后。 彭城王还朝,被塞到了兵部办事,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是在故意打太子的脸。 太子前脚打兵部的主意,后脚彭城王就还朝进了兵部,这还能叫人怎么想。 建康京上下三年没有见过闻绍,再在朝堂上见到他一时都不太敢认,变化也太大了。 不是说相貌的变化,而是气质的变化。 曾经的闻绍有多傲慢跋扈,现在就有多谦逊低调,以前总是用鼻孔看人,现在终于是用眼睛看人了,在兵部办事也非常安分,该管的一定办得妥当,不该管的绝不会过问。 囚牢果然会改造人,把彭城王改造得面目全非,不敢置信的那种程度。 “司徒,这是濮阳送来的军报。”闻绍将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双手呈给席荣,“霍尚书和席侍郎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濮阳送来的军报是一份举荐,举荐杜晓为将军,协助兖州军伐魏。 杜晓被骆乔从相州找到拉去兖州,就一直在鲁郡养伤,宋国朝廷也下过两次征召令,他都婉拒了。他就与儿子住在鲁郡,整日除了养狗遛狗无所事事,要不就是跟儿子吵架,父子俩吵得隔壁邻居都敲过好几次门。 去年,他给儿子在鲁郡续了弦,是个商贾之女,性子爽朗泼辣,有主见也有心眼,他觉得很适合自己要不唯唯诺诺要不瞎搞胡搞的儿子。 果然,小两口婚后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儿子找他吵架的次数直线减少——都跟媳妇吵架去了还吵不赢。 杜晓可太满意了。 他养了一大群细犬,各个被他养得皮毛油光水滑威风凛凛,还训练有素,让派成一字绝不排成人字。偶尔,姓席的和姓骆的三个小鬼会来找他耍,对他训犬佩服得不行,说他不愧是杜将军,他每每摆手说好汉不提当年勇。 杜晓对现在的生活还比较满意,就这么养着狗,等儿媳妇生了小崽子,他就有孙子了,然后他们一家就扎根在了鲁郡,世世代代。 以前的征战杀伐、朝堂算计,都离他很远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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