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陵道:“今夜不用,难得清闲一日。” 也就是说,谢君陵今晚会陪她玩吗?思及至此,陆宝儿笑得眉眼弯弯。平日里谢君陵除了休沐日得空,寻常时间都不怎么陪她,搞得陆宝儿还要想方设法找乐子,得了新鲜玩意儿,总叨念着要留下给谢君陵看看。如今难得凑一块儿了,陆宝儿却忘了该给谢君陵看些什么宝贝。 待回屋了,还是谢君陵从内室翻检出一个箱笼来,对陆宝儿道:“过来瞧瞧。” 陆宝儿诧异地问:“这红漆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谢君陵话里话外透着神秘:“你打开看看便知道了。” “哦。”陆宝儿迟缓地点头,将箱子打开,里头琳琅满目的物件,全是女孩家的东西。 “原想着之前给你,时间久了就忘了。后来见你吃穿都是精细的物件,这些东西也就不需要了。”谢君陵将这话时,颇有些不自在,他刻意避开陆宝儿探究的目光,瞥向远处。 陆宝儿一看,原是些不贵重却精细的首饰衣裙等等。有红石榴银簪,还有桃花印的瓷盒胭脂,甚至是她最爱的怪力乱神的话本,这些物件若是放到现在,老嬷嬷必然要一脸嫌弃地藏起来,不让陆宝儿戴着出府,不过这是谢君陵给她挑的,都是些心意。陆宝儿心尖发热,似乎有一团火在胸腔里烧着,灼得她连气都透不出来。 她忍不住问:“夫君是什么时候买的这些玩意儿?” 谢君陵正喝着桌上的茶,此时抬袖掩唇,啜了一口茶,道:“来京都赶考时,街上有挑货郎卖首饰,看了一下,想着你该是喜欢的,便挑了几样。” 他记得那时有相熟的考生,还笑话他伉俪情深,出门赶考都记得夫人的喜好。 谢君陵不太适应被人调侃,只淡淡回了一句:“不过是些逗人开心的小物件,既然来了京都,总要带几样回去。” 话虽说的漫不经心,他倒是挑了很久。想着陆宝儿平日里惯爱鲜亮颜色,还会背着他看杂书。每次以为自个儿藏得很好,却回回都是塞迎枕下,还要谢君陵将书皮翻平了,再悄无声息将它藏回迎枕后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陆宝儿的洋洋得意、狐假虎威、嚣张跋扈的模样,他都看在眼里。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戳穿,看着小姑娘日夜张牙舞爪,在他的岁月里留下鲜活印象。 谢君陵虽这样说,陆宝儿却看出来,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按照她的心意买的,譬如那发带上的杏花花样子就和她一件杏花裙上的样子类似,可以配成一套来穿戴,可见谢君陵都是上了心的。 陆宝儿原先还觉得谢君陵待她不如其他人宠爱,他总不和她说什么甜言蜜语,连句山盟海誓都不会讲。不过比起那些只会互诉衷肠却不懂照顾人的郎君来讲,谢君陵又略胜一筹。他知道她脾胃不好便会吩咐人在膳食上多费工夫,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糕点就会和叶大娘提点一句,甚至连内室里燃的熏香都没让她费心过。 有哪个夫君能如谢君陵这般不动声色关照人的?她该知道他的好了。 陆宝儿心里泛起蜜水,此时将那石榴花银簪插到发间,巧笑嫣然:“夫君,我好看不好看?” 谢君陵被她灼灼眸光看得不太适应,此时哑着嗓子,僵硬道:“还算有几分好看。” “夫君总是这样不坦率吗?” “嗯?” “若是好看,便夸我好看,若是喜欢,也大可告诉我喜欢。”陆宝儿抬起脸,凑到谢君陵前襟,一本正经地道。 她比谢君陵矮上不少,小鸟依人一般靠在他的怀里。 竟被一个小姑娘嗤笑不够坦率,谢君陵哑然失笑。 他忽然低下头来,凑近了陆宝儿。男人俊美无俦的脸直逼眼前,让陆宝儿没得头晕目眩。 谢君陵指尖微微捻住陆宝儿下颚,逼迫她仰头。鼻尖抵在鼻尖,谢君陵蛊惑一般低语:“既然觉得我不够坦率,那便坦率一番吧。” “嗯?”陆宝儿心跳如擂鼓,不明就里哼了一句。 “那么,我此刻,倒想吻你。”谢君陵难得说了一句真心话,此时薄凉的唇覆上陆宝儿的,扣住她腰肢,不容她挣脱。随后,抵死纠缠,难舍难分。
第50章 腊月二十左右,圣上便封宝了。大概得到正月十五元宵节后,宫中才会开宝,年假有将近一个月左右。 说是说普天同庆,君臣皆休沐,实则也不是完全不办公的,要紧的折子还是照旧呈上,无非是多给圣上一点休憩的时日。 年节一大早,圣上便要新春开笔,给各家神佛烧香行礼,以示崇敬天地。晨时要接受朝贺,此后还有堂子行礼。圣上在内廷写了首个福字,特意颁赐给翰林院。 这是恩典,一般首个福字都会悬挂在正殿的,可见今年的时候有些巧妙,这翰林院很得圣上恩宠。有心人不免想到了三天两头内廷面圣的谢君陵,他是有史以来官阶升得最快的那个,怕是没些时日就会成为圣上宠臣。圣上待他好,也许是有些心思的。他出身卑微,家世简单,并无和错综复杂的其余官员有联系,也不是哪位德高望重的老臣门生,这样一来就能避免结党营私,谛听圣意好站队。他是样样都有高明处,正巧撞在了老皇帝的心坎上。这样的香饽饽,就连户部尚书顾大人也厚着老脸装无事发生一般同谢君陵献殷勤,想要以外祖父的名义拿捏他。 只是谢君陵脸皮实在是厚,佯装不知情,巧妙避开了顾大人的邀请。他又没脸说谢君陵是自个儿嫡女的野种,自然只能不了了之。 而谢君陵的妻子陆宝儿的事,圣上一直都知晓的。清平县主乃圣上堂姐,都是皇亲,她的外孙女儿,圣上自然也有些好奇。年节宫宴当晚,圣上还给百官赠了宫酒与御菜,送到谢家的,便有一坛宫酒以及御赐的桃花状点心,可见是专门赏给陆宝儿的。 对于年长者又是君王的赏赐,陆宝儿有些诚惶诚恐,接御赐之物时,两人都不能着常服,特地换了接旨的衣衫叩头领物件。陆宝儿还让老嬷嬷给派旨的宦官送些礼,公公是识得老嬷嬷碧珠的,当年在宫中,他还是个小子,那时还受过碧珠的照拂。 老嬷嬷送公公出府门,对方掐着嗓子感慨一句:“碧珠姐姐倒是好福气,如今还遇上这般好的主子家。我瞧过的,谢大人今后可是有大造化的,圣上待大人与常人不同。” 吉祥话谁会不喜欢呢?老嬷嬷抿唇一笑,道:“谢你吉言了,这是我自家酿的桂花酒,你捎点回去尝尝,下次见可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嗳!碧珠姐姐的酒,自然是要好好吃的。”公公让一侧的小徒弟毕恭毕敬端来酒,没讲几句话便风雨兼程地走了。还有别家要送御赐之物,可不敢耽搁了时辰。 大年初一便是走亲日,陆宝儿是打算带谢君陵一同去傅府给老夫人拜年的。原本都打算好了多待一会儿,哪知昨夜倒是接了一张她推拖不得、分外棘手的拜帖。 那是有程家二太太送来的拜帖,也就是严氏送来的拜帖。程家来京都无非是想同她说清楚改姓的事,陆宝儿烦不胜烦,却又不好避之不见。 谢君陵瞧出她的心思,只淡淡道一句:“不如将这事和苏老夫人说上一句。” 陆宝儿诧异地问:“外祖母吗?” “她是过来人,你不如请教请教她。实在不想回程家,由苏老夫人出面讲,总比你一个小辈和二婶娘针锋相对要好。”谢君陵很少想这些后宅的事,难得出声提点一句,也不过是怕陆宝儿烦心一整晚,又不肯睡觉。 陆宝儿面上一喜,她是不怕丢人的,与其怕被笑话不懂处理人情世故,倒不如起初就说不会再大大方方请教。苏老夫人对于自个儿能帮上陆宝儿忙是喜不自胜,这样一来,她又能多留陆宝儿一会儿了。 况且苏老夫人是清平县主,凡事由她出面,其余人皆不敢说三道四的。 谢君陵同陆宝儿吃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熬到了子时,陆宝儿实在困了,说是连烟火爆竹都不燃了,只管睡觉去。 谢君陵拿她没办法,也只好洗漱一番陪着就寝。 一夜好眠,待大年初一。陆宝儿让老嬷嬷带上几个礼盒,便浩浩荡荡往傅家赶。 谢君陵这次来傅府拜年,是苏老夫人让傅大人出面,点名要见他的。无非是不放心陆宝儿嫁给他,如今要好好刁难他一番,正好判断一下他的人品。尚书令傅大人倒觉得苏老夫人太过虑了,毕竟谢君陵是前两年的状元郎,那学识绝非一般人可及,后又在翰林大考中脱颖而出,自然是有过人之处。没点真才实学,圣上也不会用他。只是这番话不好和老妻讲,傅大人只好走个过场,待谢君陵给苏老夫人敬茶以后,便领了男客去书房闲谈。这一来不要紧,倒是把陆宝儿三个舅舅都给诱出来了。 一间宽敞书房,四名大人同谢君陵你来我往地闲谈,处处打量。先是从衣着看起,再是从容貌。见他眉目清正,又撇撇嘴嫌他细皮嫩肉没半点力气。听他学问好,又腹中嘀咕竟是个书呆子。总之娘家人见谢君陵,总多挑剔,哪哪儿都不好。 真说不好,又说不大上来,只能面面相觑,暗自嘀咕几句。 傅大人倒是喜欢谢君陵,觉得这外孙女婿知进退有涵养,人又俊俏,是不可多得的如意郎君。板着脸问了几句学问,就放下架子,同他闲话家常了。 谢君陵面圣都没这么紧张过,他虽不喜形于色,看似不动泰山,然而掌心里隐隐有些虚汗,却用啜茶的清闲动作巧妙遮掩过去。 另一边,陆宝儿同苏老夫人将起程家二太太的事情。苏老夫人眉心一蹙,道:“程家竟是个不死心的!” 陆宝儿自然是想不到程家人图的是谢君陵这个孙女婿,可苏老夫人却心里明白的很。都是千年的狐狸,谁比谁道行深呢? 算计谁不好,偏要算计到这样天真娇憨的陆宝儿头上!苏老夫人一想到前有豺狼、后有虎豹的,心里便痛的要死! 她笑眯眯拍了拍陆宝儿的手,道:“过两日,我便给严家递个拜帖,说来有些时日没见过亲家那边的二儿媳了,巧在都在京都,自然是要见一下的,也好问问亲家身子骨是否硬朗。” 苏老夫人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妖风敢往陆宝儿这里吹的!严家是那程二太太本家,就由她会一会这人!
第51章 陆宝儿最信任的人原本就只有谢君陵,如今多个苏老夫人,她大可高枕无忧了。一个操持陆宝儿日常生活,另一个指点她平日里待人待物,可以说,放眼整个京都,也没能找出几家比陆宝儿过得爽利的主家太太。 大年初一来拜年的自然不止陆宝儿一家人,各家夫人都来凑一脚。伸手不打笑脸人,苏老夫人很好脾气地让人都进来了。 这次自然不是什么官阶的人都能进府,可官阶低的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能同尚书令家亲近的机会,自然是派下人也往傅府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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