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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要带我看的吗？” 北姜昭看着一旁的顾怀林，眉眼间皆是笑意。 前几天顾怀林邀她出来迅游，说实话她还是有点抗拒的。 “陛下，这五年来，西北各地都发生了极大变化，难道陛下就不想切身去感受下吗？” 顾怀林的这句话让北姜昭本想拒绝的话直接咽了回去，她这些年很是忙碌，几乎没有闲暇的时间，如今山河变换，她的确也该去看看自己的成果了。 “这个地方原先靠近边关，但是又是西城与北姜的边界地带，经常被人遗漏，如今边界打通，这里反而有了新的气象。” 北姜昭听着顾怀林的介绍看着附近的一切。 “怀林，他们现在很幸福，是不是？” “是，都是陛下的功劳，所以陛下也要幸福才是。” 顾怀林的声音很轻，却又带着无尽的力量，北姜昭刚想说什么，余光扫视的一眼却让她整个人身体绷紧，她的身躯忍不住颤抖，整颗心仿佛要跳出来一般，她只能竭力的控制，可是却又发现好像怎么也控制不住，到了最后只能怔怔的看着前方的那一幕。 “阿爹，我要这个糖葫芦。” “好。” 前方的白衣男子抱着一个孩童站在卖糖葫芦的面前，他眼神慈爱的看了眼孩童，然后掏出了几个铜板，拿了两串最大最红的糖葫芦，并将其中一串递给了孩童。 孩童大概三岁多点的年纪，他搂着男子的脖子，亲昵的亲了他一口。 北姜昭想要上前，可却发现双脚仿佛失了控制一般怎么也迈不开，她想开口喊他一声，可却发现怎么也喊不出声音。她只能呆呆的看着他，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容颜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一模一样的容颜，虽是对面，却又好似隔了天际。 北姜昭看着他，又看向他怀中的孩子。 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的情绪可以如此复杂，喜悦和害怕原来竟然能够同时出现。 那声阿爹几乎让她体内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可是哪怕如此只要看着他的容颜，欢喜就会让她的血液沸腾起来。 只是不想孩童惊喜的声音再次让她的血液降为冰点。 “阿娘。” 北姜昭顺着孩童的眼神转过头愣愣的看着前方一个美丽温婉的妇人走了过来，她虽不是绝色，但是整个人却透露着一股温柔的气息，让人很是舒服，她慢慢的走向那对父子，刚靠近，男子直接将手中的那串递给了妇人。 一家三口很是其乐融融，男子的眼神始终没有一丝给到北姜昭身上。 明明他们之间就隔了一个卖糖葫芦的大叔啊。 北姜昭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背影，眼泪悄然滑落。 “不追上去吗？” 北姜昭眨了眨眼，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前方的一家三口。 真的好幸福啊。 “我要一串糖葫芦。” 北姜昭觉得自己能够控制自己的腿了，只是此刻却只是暗哑的说道，不到一会儿，眼前便出现了一串糖葫芦。 糖葫芦又大又红，一看就和刚刚那个男子买的糖葫芦一模一样，北姜昭愣愣的接过糖葫芦，她看着手中的糖葫芦，咬了一口。 真的好甜，只是为什么甜了后，却有这么的酸呢。 北姜昭的眼泪如同一串珍珠一般滑落，怎么也停止不住。 “这就是你要我出来迅游的目的，是不是？” 北姜昭没有管脸上的眼泪，只是一口一口的吃着糖葫芦。 “我也是之前听一个游商说的，只是当时不太确定，就亲自前来查看了番。” 顾怀林看着她，眼中尽是担忧。 亲自查看了番，所以如今是确定了吗？ “他忘记我了，是不是？” “是。” 虽然很是残忍，但是顾怀林不想骗她。 “他的妻子很好是不是，孩子也很可爱对不对？” 顾怀林担心的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终只是讷讷的说道。 “陛下，若是你想，我......” 北姜昭忽然笑了，眼神中仿若星星一般灿烂，她摇了摇头，酸涩过后她的心中只有喜悦。 “怀林，他还活着，对不对，他还活着。” 北姜昭忍不住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只是此刻早已没有他们的身影，此刻她只能一遍一遍向身边的人确定，刚才那不是错觉是不是，是真实的。 “他的妻子很美丽是不是？孩子很可爱，对不对？” 北姜昭又重复了这句话，顾怀林仔细的观察着她的神色，只是不想北姜昭转而说了另一句。 “我们回宫吧。” 北姜昭咬下一颗糖葫芦，任那酸甜感充斥在嘴间。 “陛下，可是你等了他五年，难道就这样放弃吗？或许水来有办法可以恢复他的记忆。” 顾怀林看不下去了，他看着北姜昭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然后呢？让他放弃我还是他的妻子和孩子，若是如此，无论哪种决策他都会痛苦是不是？更何况现在他很幸福，不是吗？既如此，我又为什么要打扰他的幸福呢？只要他能幸福，哪怕那个人不是我又怎么样呢？” 北姜昭的眼中只有感恩与满足，没有一丝的怨恨。 “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放手，况且如今的我又该以什么理由去唤回他的记忆呢？然后再让别人的家庭妻离子散吗？” 北姜昭叹了口气，她是体会过那样的生活的，又何必再让另一个孩子经历这样的痛苦。 “知道他很好，我就已经没有遗憾了，忘了或许也是天意，不是吗？” 北姜昭转身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有了另样的色彩。 是一种释怀也是一种坦然。 西城陵，真好，你还活着，那就够了。 回到姜城的北姜昭如往常一般开始批阅奏折，处理公事，眉梢间带着一股洒脱，看不出一丝的难过与伤痛，顾怀林总觉得她是伪装的，一时间她感觉身边的人又小心翼翼了几分，仿佛她是一个玻璃娃娃一般。 难过吗，怎么不难过，只是于她而言，只要对方幸福才是最为重要的。 况且...... 她看向一旁专心批阅奏折的顾怀林，心中下定了一个主意。 既然她心中的那人已经有了新的生活，那她也该往前走了。 她等了一人五年，可是有人却等了她十五年。 “父亲。” “阿昭。” 五年的时光，无垢的面貌依然没变，这些年他始终待在清明寺中，只是偶尔会来这里看看她，至于东楼那边，更是很少联系。 北姜昭叹了口气，她知道这都是为了她。 “其实爷爷那边经常念叨父亲呢。” 如今三足鼎立之后，为了保持平衡，她与东楼的关系更是禁忌了。 “贫僧早已出家，往事都已经随风而去了。” 其实北姜昭知道她应该也是往事了，只是好似她不在这个范围里。 “你，决定了？” 无垢迟疑的声音响起，北姜昭倒茶的动作微顿，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恩，如今东楼和南桑皆有子嗣，而我至少也该立个后了。” 北姜昭说到这里也有点为难，说实话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有子嗣，不过其实她也早就想开了，这天下能者为之。 北姜昭很喜欢他们父女相处的模式，带着一股平等的姿态却又带着一种舒服的状态，亦父亦友。 “父亲，那这次就待到我立后之后吧。” “好。” “到时爷爷他们也会来，父亲也可与他们相聚一番。” 无垢拨动佛珠轻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挺过分的，总是想拖着眼前人走入红尘，或许她也是怕的，怕他真的舍掉了红尘，也舍掉了她。 站在城楼上，微风拂面的那一刻，这曾经是她最喜欢的时光，仿佛吹散了所有的烦恼。 北姜昭回过头，看着顾怀林站在她的后方，她愣了下只是转而又是笑了笑。 这些年她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他的存在，只是好像她发现的有点晚。 顾怀林很疑惑，当他站在偌大的宫殿里就更是疑惑了。 脚步声慢慢走进，他抬起头看着北姜昭一袭银白色的衣袍，头戴莹白玉冠缓慢走来的那一刻，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的心跳的很快。 北姜昭手中拿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盒子上雕着玉兰花，很是逼真，同样的银白色，在这一刻仿佛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光。 “怀林，你我相识多少年了？” “十五年了。” “十五年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啊。” 北姜昭感慨了下，然后看向面前人，她颠着手中的盒子，眉眼间带着怀念。 “这十五年你我相伴，如今想来，你竟是我生命中出现时间最长的人了。” 顾怀林也笑了，是啊，生命走到现在，他们已经是彼此生命中陪伴最为长久的人了。 “我之前遇到了一位老婆婆，她告诉我：千金难买一回头。” “我开始不懂，可那日我在城楼上回头了，你知道我发现什么了吗？” 顾怀林忽然间不敢回答了，他的心不断地颤抖，心中的那个答案几乎就要呼之欲出，可是又怕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北姜昭将手中的盒子递了出去。 “这是我令人亲手所造，希望你能喜欢。” 顾怀林几乎是落荒而逃，他没有接那个盒子，就在他的手即将要触碰到的时候，他逃了。 “四方世子曾经以玉圭为信物，如今我已经为女帝，那么我想身为皇夫也应该有自己的信物。” 顾怀林在宫中也是有自己的房间的，当初修建西北王宫时，便特地为顾怀林留了一个宫殿，只是一般都被他当做了处理公务的地方。 只是不想今日回到宫殿之中，就看到桌子上的那个盒子。 “这是陛下送过来的，说是大人回来了，自然能懂其意。” 卫明看着顾怀林忍不住说道。 “大人，这些年，你和陛下相互扶持，相互依靠，这整个西北的人谁不知道你和陛下才是天生一对，你......” “大人之前总是顾虑自己的身体，可是十五年了啊，大人依然还是好好的，如今大人的身体越来越好，谁又能说不能陪陛下白头偕老呢？” 卫明真的不懂自家大人的想法，若是当初不那么顾忌，如今都能相守十五年了呢。 顾怀林没有搭理卫明的话，他慢慢的走到了桌子边，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房间内早就只剩下了他一人。 他才颤抖的拿起盒子，盒子里是一块长长的玉圭，样式精美，莹润无比，晃动间还能看到里面水波流动的痕迹。 顾怀林握着手中的玉圭良久良久。 女帝要成亲了，成亲对象是丞相顾怀林，消息传出去的时候，所有百姓都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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