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算计得极好,分明已经将桑宁宁脾气不好的谣言放了出去,分明将桑宁宁身世掩盖…… 可这一次,妄动名册的人,真的不是她! 偏偏她此刻,不得不认! 功亏一篑! 这种打碎牙和血吞的憋屈,桑云惜已经许多年未曾体验过了! 她眼中恨得几乎滴血,偏又不敢被人看出分毫,只得垂着头道:“因为弟子心有微澜。当日发丹药出自本心,本想广结善缘,却被此女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以至于一桩好事不了了之,还连累左师兄遭人非议。故而弟子不愿见到她进入内门。” 看似承认,实则处处祸水东引,更将欺瞒长老、修改名册之罪,化为了小女儿家之间的斗气。 不说其他人是否相信,起码景夜扬听了这话,就满不在乎道:“不过一桩小事,一个平平无奇的外门弟子,小师妹不喜欢,就别让她进来好了。反正外门弟子多得是,少她一个也不少,这也值得师父如此大动干戈?” 这话本没有问题,但若是知道真相的人听起来,难免觉得景夜扬在指桑骂槐。 容长老黑了脸。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向沉默寡言的左仪水竟然突兀开口:“不是平平无奇。” “她的剑法很厉害。” 左仪水……竟然在为桑宁宁说话?!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俱是讶异。 若说先前桑云惜的行为,让他们心中的一角崩塌。那么此刻左仪水的开口,无异于开天辟地! 众人心中不免好奇不已。 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引起如此波澜? 桑云惜攥紧了拳头,垂首掩盖住眼内不忿:“是弟子之过。” 寂静无声。 容长老并未立刻开口,只看了一眼掌事们,又将视线在桑云惜、左仪水身上扫了一圈。 出乎意料的,容长老最后却点了另外一人的名字。 “诀儿。”他道,“你如何看?” 容诀收回望向远处的目光,语气有着些许不经心的散漫:“既然师妹不喜,便算了。” “算了?好一个算了!平平淡淡一句话,就将一个弟子十几年的努力付诸东流,不愧是我青龙流云高高在上的大师兄啊。” 不等容长老回应,阴之淮抢先阴阳怪气地开口。 他最不喜容诀,找准机会及就要和他对着来。 容长老深吸一口气。 他对这个二徒弟的性格也多有烦躁,但到底是他对不起阴之淮,故而也并未再训斥,只对容诀摇头:“你此番言论,实在不太周全。倘若传出去,恐要为人诟病。” 阴之淮眼神一动。 容诀看向左仪水,忽得开口:“左师弟,上次在外门比试,回来后,你可对那外门弟子心有怨气?” 左仪水:“并无。” 容诀颔首,转而对容长老道:“依弟子所想,既然师妹郁结于心,倒不如在‘簪玉容’结束后,安排师妹与那桑姓女弟子比试一场。如此一来,说不定能化干戈为玉帛。” 听了这话,缀在容长老身后的管事忍不住看了容诀一眼。 化干戈为玉帛? 依照桑宁宁那外门人尽皆知的狗脾气,怕不是要化干戈为天崩地裂戈! 容长老的目光早已被下方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吸引,他随意点了点头,敷衍道:“如此就很好·。”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自己投注许多心血的亲子,大获全胜的那一刻。 …… 桑宁宁并不知晓这背后的诸多算计。 当然即便她知道了,也不会当一回事。 她只会握紧自己的剑。 比如现在,桑宁宁站在比试台上,紧盯着对面那人。 当着许多人的面,明晟自然还是要维持自己的谦恭有礼世家公子的假面。他虚伪地对桑宁宁问了好:“桑师姐,好久不见。” 桑宁宁略一颔首,自认既有礼貌地回应:“师弟好。” 明晟握紧了手。 这个女人……竟然还是不记得他的名字! 若说往日,明晟绝不会对一个低贱得不值一提的外门弟子如此在意。然而大抵是桑宁宁几次三番没有将他放在眼中,反而激起了明晟的胜负欲。 越是如此,他越要得到。 然后再狠狠丢弃,弃之如履! 顿时,无形的怨气与空气中悄无声息地滋长。 容诀轻轻往场内扫了一眼,嘴角勾起,却不是笑意。 大抵是怀着这样一股心气,还不等掌事完全喊出“比试始”,明晟便已率先出剑,剑锋直指桑宁宁面中! 桑宁宁尚且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比试台的“镜”没有将明晟这一行为算为作弊,剑光已至眼前! 该说不说,到底是容长老塞了无数丹药长大的孩子,明晟虽年纪尚小,但在灵力却极为精纯,修为上也高了桑宁宁一截。 但桑宁宁从不怕。 在先前的几场比试中,她遇到过许多比她修为高的人。 作为一个剑痴,桑宁宁于修炼一途上并不精通,但于剑道一途上,桑宁宁自认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外门弟子。 哪怕对方修为高出她一个境界又如何?桑宁宁同样能在十招内将他们斩下。 明晟攻势凶猛,剑招更是花哨,桑宁宁却只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在剑锋至眼前后,才挥出了第一剑。 平平一剑,却锐不可当,蕴含断流水之势。 台下围观的钱芝兰眼睛一亮,不由赞叹:“好快的剑!” 不止是她,就连隐在帷幕后的容长老这一行人,都为这一剑而感到心惊。 景夜扬摸着下巴,搭上了左仪水的肩:“三师兄,你这次到没骗人,这外门弟子倒还有几分本事。” 左仪水:“我从不骗人。” 在他们聊天之时,桑宁宁挥剑裆下了明 佚䅿 晟的攻势,明晟一击不成,显然有些急切,他的眼神愈发阴狠,剑锋竟朝下三路走去。 景夜扬耸了耸肩,道了句无“无趣”,又转而看向桑云惜,满怀着看好戏的心态:“小师妹啊,你一会儿——” 话音未落,台下一片惊呼! 原来在电光火石之间,桑宁宁反手挥出一剑,剑势如虹,直接横向劈断了明晟的剑光,而后趁着明晟未反应过来之时,桑宁宁腾身而起,于空中翻转身体,直接向明晟的咽喉刺去! “慢着!” 一道如洪钟般的声音出现,与此同时,桑宁宁发现自己的攻势被拦下,就连身形也动不得分毫。 桑宁宁垂下眼。 这几日连胜的浮躁褪去。 她还是不够强。 伴随着台下弟子艳羡的目光,容长老一行人落在了看台上。 他先是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明晟,确认他没事后,方才转向桑宁宁。 容长老抚须欣慰道:“你这小姑娘方才那一剑真是漂亮,若非是‘簪玉容’提前,老夫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得见如此英才。” 说完后,他就看向桑宁宁,等待对方或是激动得不能言语,或是一朝苦尽甘来,痛哭流涕,丑态百出。 这也是他的计策。 事已至此,明晟与这丫头他必然都要收入门中。 但如何要在无形之中,让明晟压这个丫头一头,就是另一门学问了。 然而饶是容长老机关算尽,也未曾想到,桑宁宁的反应压根不是他所猜想的任何一种—— “嗯。”桑宁宁收剑,对容长老行了一礼,平静道,“多谢容长老夸赞。” 她的剑本就好,受几句夸是应该的。 桑宁宁看了容长老一样。 不过没想到,这位未来的师父倒不似她想象中那样无能不管事。 起码还是有几分眼光的。 容长老:“……” 饶是再好的养气功夫,此刻也被桑宁宁这一眼看得有几分心梗。 不止他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台下围观众人也愣在原地。 虽然但是—— 就这? 就这?? 就这??? 又是被流云宗主洲长老夸赞,又是即将进入内门,从此之后鸡犬升天,桑宁宁你娘兮的就没有半点激动吗?! 桑宁宁表示,并没有。 且不说她天生情绪淡薄,但说今日之事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升了内门又如何? 又不是一夕变更强。 况且在桑宁宁心中,若是一定要从外门弟子中择取一人,她确实有这个自信。 ——她比所有人都强。 桑云惜旁观许久,大致对容长老的偏向有了猜测。 她上前一步,笑着摇了摇容长老的胳膊,撒娇弄痴道:“师父,那以后,我是不是要多两位同门了?” 容长老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刚要开口,就听景夜扬开热闹不嫌事大地开口:“不对啊,这新来的桑师妹,还没有和我们的桑师妹比试呢!” 容长老:“……” 哪壶不开提哪壶! 此言一出,激起千层浪。 “啊?什么比试?” “这又是什么新规定?” “如今簪玉容还要和内门弟子比试了吗?” “不对啊,方才内门的桑师妹说‘两位’?今年要录两位内门弟子?” 比起台下纷扰,有人担忧,有人窃喜,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唯有桑宁宁在听这话后,眼睛一亮,郁气顿消! 虽然她不喜桑云惜对待剑的态度,但能有机会暴打一次桑云惜,她也很愿意啊! “弟子以为,此事不如容后再议。” 温和的嗓音响起,容诀对着桑宁宁弯了弯眼,道:“桑师妹劳累了一天,不妨稍作休息,留待日后,再行切磋。” 桑宁宁被这话一堵,尚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容长老一锤定音:“诀儿说得不错。” 随后他有说一堆话,大致就是夸赞了一下此次簪玉容的外门弟子都十分优秀,所以他决定收入两位外门弟子。不仅完美地解释了他先前的行为,还在外门弟子中,博得了不少好感。 快乐都是众人的。 唯有桑宁宁面容依旧平静 “好啦,不就是没比剑嘛!”钱芝兰揽过她的肩膀向外门弟子的居所走去,“以后你有的是机会比剑,倒是这外门弟子室,你恐怕是要最后一次住了——还不开心点?” 桑宁宁不太明白为什么钱芝兰会这么说,她想了想其他人的反应,平静道:“钱师姐,我没有生气,很开心。” 只是有些牙痒。 又想咬糖葫芦了。 钱芝兰:“……” 她将信将疑地看了桑宁宁一眼:“真的?” 毕竟桑宁宁的情绪从来淡薄,莫说钱芝兰与她相熟不久,哪怕再过个百八十年,钱芝兰觉得自己也很难摸透她在想什么。 两人正说着话,明晟从他们身侧路过,重重的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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