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看来,这三个要求根本算不得什么。 毕竟这可是能斩碎怨魂、还能护体的玉容剑啊!若是带着它行走在外,那简直等于多了不知多少条命! 更何况,传闻中,玉容剑还有勘宝之能! 这样的宝剑,谁不要谁是傻子! 众人简直眼馋得不行,各个伸长了脖子,恨不得替桑宁宁应下那声“好”。 “还拿腔作调什么。”阴之淮心底酸得不行,“心里怕是已经应了不知多少声‘好’了吧?” “那可未必。”容诀头也不转地看着最中央的两人,唇角勾起了一个笑,“阴师弟莫要以己度人。” “……容诀你什么意思!” 阴之淮霍然起身,然而就在左仪水即将出手拦住,景夜扬思考要不要在背后助力时,台上传来了一道干净清脆的女声。 “这么多要求吗?” 桑宁宁皱起眉,对着容长老行了一礼:“谢师父抬爱。” 她顿了几秒,斩钉截铁道:“但是剑,我想不要了。” 自古以来,只有人驭使剑,从未听说,要因为一把剑,给人定下这么多规则的。 因噎废食不过如此。 桑宁宁想的很清楚。 等她日后多去几次秘境,不愁没有趁手的剑,又何苦偏偏要为这一把剑为难自己? 目睹这一切,容诀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是想得通透,但周围人显然都没有。 此刻无论内门还是外门,众弟子均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东西?! ——什么叫“不要了”?! 桑宁宁!你知道你在拒绝什么吗?!!
第16章 不止是他们,就连容长老也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么发展。 饶是心中算计万千,也从未想过会有这一遭啊! 容长老的表情都有一瞬的崩裂,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拒绝?桑宁宁你可要想清楚,若是拒绝了老夫这把剑,你可就再也没别的选择了!” 再开口的同时,容长老更是刻意加了些许威压。 属于元婴尊者的威压一出,就连台下围观的外门弟子都呼吸不畅,更是不自觉的弯腰屈膝。 唯有桑宁宁。 因着她极度厌恶这种被压制的感觉,加之在桑家,桑父桑母这一套用的太多,而她又是个贯来喜欢对着干的狗脾气,久而久之,这一套对她压根儿起不到什么作用。 除了激怒和困惑。 桑宁宁抿了抿唇。 她不解为何自己已经那么礼貌了,为何容长老还会如此生气? 而且怎么会没有选择呢? 方才不是他自己说,有了玉容剑,就不能去得其他剑了吗? 那现在她不要玉容剑,直接去得其他剑不就行了吗? 桑宁宁想了想,觉得想不明白的事情,不必再想。 她耿直道:“回禀师父,弟子还可以下山去市集上买,或是去炼器的铺子里订,又或者去下六洲的秘境探查……”最后这一招,还是钱芝兰之前告诉她的。 下六洲虽然鬼气纵横,但是与之相对的,因为亡命的修士多,他们所留下的灵石珍宝自然也就多了。 桑宁宁这么一算,忽然觉得还真是条条大道通宝剑啊! 于是她更坚定了,无比真诚地开口:“师父,弟子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既然这是容家至宝,又有这许多要求,弟子怕自己保存不好,反而坏了师父的好意,所以还请师父收回成命。” 难得说出这么一大段文绉绉的话,桑宁宁忍不住在心中夸了下自己。 虽然学不会桑云惜那种能讨所有人喜欢的本事,但是自己刚才的这一番拒绝,应该已经足够委婉有礼貌了吧? 台下的钱芝兰扶额,恨不得直接上台一巴掌把桑宁宁抽到他们司命洲去。 这种修剑天才,说话又不好听,语调平平无奇偏还总能让人听出点阴阳怪气—— 你说你在青龙洲干什么! 你活该是我们司命洲剑宗的人啊!!! 容长老死死地盯着桑宁宁。 桑宁宁出于礼貌回望。 台下从喧嚣到平静,连阴之淮都哑然。 所有人的心都被吊起,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桑宁宁。”容长老深吸一口气,“老夫念在你初初入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所以,这和初初入门又有什么关系? 桑宁宁一愣,慢吞吞道:“师父刚才就问过我了。” 容长老以为她终于反应过来,压住怒火,仙风道骨地“嗯”了一声。 桑宁宁:“弟子拒绝了。” 容长老大怒:“你——” 桑宁宁:“然后师父又问了弟子一次。” 容长老收回怒气,重新仙风道骨:“嗯。” 桑宁宁:“然后弟子又拒绝了。” 容长老:“……” 你在这里耍老夫玩呢! 他被桑宁宁这几句话搅合得云里雾里,饶是老谋深算如他,对上这样不按套路出牌的东西,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如何反应。 而这“一时间”,也恰好给了桑宁宁说完后一句话的机会。 “所以——”桑宁宁顿了顿,困惑地抬起头,“师父其实是根本不想让弟子拒绝,是吗?” 寂静无声。 事情到了这一步,根本没有弟子敢发一言。 容长老更是心中大怒。 他将玉容剑给桑宁宁自然是不怀好意。 除了用桑宁宁的神魂洗涤神剑外,更想好了要借此为契机,先将桑宁宁捧得高高的,再等日后各门派齐聚离恨天境之时,以此为诱饵,让桑宁宁被其他门派害得身死道消。 这样一来,不仅桑宁宁死,这把剑身上的怨气也能再淡一层,最好玉容剑被其余门派的人夺走,使用一段时间…… 如此,要不了多久,玉容剑身上的怨气就能悉数被神魂化解。晟儿也就能用上了。 至于玉皇剑也不错,若是云惜那丫头喜欢,也可以给她玩玩。 这一招,容长老一开始本没想过。 一来当初明晟不在,就算彻底净化了玉容剑也不过便宜了他人。 二来也没找到如桑宁宁这样合适的人选。 执拗顽固,不仅外门弟子暗地里嘀咕她“狗脾气”,连亲缘都很浅薄。 这样的人,即便死去,也没有人会探究。 容长老心思百转。 他想起近日都是容诀在带桑宁宁,暗自催动灵力,给容诀传音。 【劝劝你小师妹,不要凭白弃了机缘。】 容诀一笑,起身走到了桑宁宁身边,接下了那把剑。 桑宁宁懵了一下,侧过脸:“大师兄?” “小师妹只怕是一时没想明白。”容诀语调轻柔,笑得也很温和,“师父放心,弟子先帮小师妹接下,之后也会再劝导小师妹的。” 桑宁宁顿时皱起眉毛。 容诀这人怎么如此多管闲事? 又或者说,他怎么总有空来管她的事? 然而这一次,容长老没有再给桑宁宁任何反驳的机会,他说完后就立即飞身而去,只在去之前,又看了一眼容诀的腰间。 清珩剑啊。 虽说“君子如珩,见世以清”,但以那位世人眼中的“灭世怨鬼”作为佩剑之名,未尝不一种恶意的嘲弄。 容诀对这一切恍若未觉。 左仪水走到他身边:“桑师妹病了。” 容诀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也不在意,故而只轻轻应了一声。 这一声大抵给了左仪水什么错觉,他道:“我们打算去看她,阴师兄已经带着其他人去了,大师兄可要同行?” 容诀摇头:“我便不去了。” 左仪水顿了顿,想起桑云惜之前苍白如纸的脸色和颤抖着嗓音的哀求,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在意。 他几乎是破例般的,再次开口道:“若是大师兄去了,她一定会很高兴。” 容诀终于收回眺望的目光,定定地望向了他。 左仪水不明所以:“大师兄?” 容诀看了须臾,忽而极轻极浅地笑了出声。 “左师弟。”他笑着问道,“你觉不觉得,此时此刻,恰如方才台上?” 方才台上? 左仪水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师父和小师妹那三问三答。 小师妹,小师妹桑宁宁。 几乎是瞬间,桑宁宁曾经的惊鸿一剑出现在了他的脑海,紧接着又是她站在簪玉容的比试台上沉着果决的模样,还有方才对师父也不卑不亢…… 不知不觉,桑宁宁已经占据了左仪水太多心神。 可是好奇怪。 左仪水有些困惑的地看向了自己的上凝剑。 为何方才一瞬——就在他毫无阻碍的说出“桑师妹”这三个字时,完全没想到过桑宁宁? 明明最先让他记住的,不是“小师妹”。 而是桑宁宁。 容诀也没有给他时间细想。 “我方才不懂,但现在忽而觉得,用小师妹的逻辑来回答问题,真是一种极为快意的方式。” “所以……” 站在前方那人眉梢微微上扬,嘴角也挑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他转过头,对左仪水歪了歪头,道:“无论今日左师弟你说什么,我的回答依旧是,不去。” 夕阳已落,台下更是人影散乱,唯有容诀立在台上,姿态随意慵懒,却完美得仿佛一卷画。 左仪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师兄。 容诀总是温和守礼,端方君子,而此时此刻,夕阳落在他的身上,眼角的那颗泪痣变得格外显眼。 诡谲,艳丽,嘴角勾起的那么笑又带几分不知名的森森鬼气,还有…… 还有几分,令人眼熟的纯然直白。 左仪水尚且来不及细看,却见那人已经走远。 “你们去吧。”容诀温和的嗓音从前方传来,或许是因为隔得远,故而哪怕用了传音入密,依旧因距离显出了几分恍若隔世的缥缈。 “我也要去找桑师妹了。” 倘若都去找桑云惜了,那桑宁宁又该怎么办呢? 总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容诀看着手腕上浮现出来的青蛇鳞片,想起自己那早已从青鸾变得面目全非的法相,不觉失笑。 毕竟光是上次那一根糖葫芦,恐怕不足以让她消气的。 若是真气得折了剑。 以后,又有谁能来杀他呢? …… “所以你入门这几日,其实是和大师兄接触的比较多咯?” 钱芝兰收好了桑宁宁带给她的灵石药材,一边拿眼睛瞅着恨恨咬着糖葫芦的桑宁宁,忍不住一阵牙酸。 没见过这样吃糖葫芦。 不说那些一一小口一小口,恨不得每个珠子吃一天的大家小姐,便是寻常女修注意些,也该是举止优雅,仪态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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