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宁看了一眼,随后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最相信大师兄了。” 流光仙长同样瞥见了那小青鸟,眼珠一转:“那你刚才为何还让他出去?” “这不是师父你让的吗?”桑宁宁诧异道。 流光仙长噎了一下,憋着气道:“那我一会儿就全告诉他!” 桑宁宁颔首:“便是师父不说,我也会说的。” 大师兄担心她的神魂,如今有了结果,她当然会告知。 不仅大师兄,钱师姐、景夜扬、符师兄,还有沈师姐,她都会告知。 然而流光仙长却不知道桑宁宁此刻的心理活动,听了桑宁宁的话,他憋气不已。 一面不能将容诀的身份告知桑宁宁,一面又不自觉地为这个刚收的小徒弟操起心来。 “你啊!”流光仙长抬手在她头上重重地敲了一下,“长点心!以后别别人说什么都信,被人骗了都不知道——嘶,什么玩意儿!” 只见刚刚还停在桌上的小青鸟不知何时窜到了流光仙长的头顶,直接用嘴啄下了他好几根头发! “——老子的头!” 流光仙长摸着自己的头顶,看着小青鸟猖狂而去的身影,恨恨道:“容——容老子缓过来,你等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流光仙长这么生气,但桑宁宁还是拔出剑:“可需要弟子前去追?” “不必了。”流光仙长摆摆手,心下倒是安慰了许多。 还是小徒弟贴心。 抱着这样的想法,流光仙长看桑宁宁更亲切了些。他又絮絮叨叨地和桑宁宁说了好些话,听闻她没有修炼青龙峰的内门功法后,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后轻轻哼了一声,嘀咕道。 “怪不得老沈那小子如此喜欢你,还硬要把那《无名剑谱》塞给你。” 纯净之体未遭污染,还是天生剑骨独有道心,这样的苗子,谁不羡慕? 嘿嘿,这样的苗子现在是他家的了。 这么一想,流光仙长又再次变得得意起来。 “你无事时可以去钻研一下这剑谱,想来这剑谱上的心法也很适合你。”他抚须道,“你且放心,如今你远离了那青龙峰,又伤了桑云惜,这三年五载里,她怕是闹不出什么大动静,你就安心修炼吧。” “若是遇上难处,无论是我还是你洛姨、符师兄、钱师姐都是可信之人。待你心法稳固后,我们再行择道。” …… 桑宁宁的住处最后被安排在了洛秋水边上,离流光仙长也极近。 时间匆匆而过,转瞬已经是又至冬日。 在这大半年中,发生了许多事。 桑宁宁终于得知了容长老身死的消息,她和容诀在司命洲一事应当也已经被人知晓,只是不知流光仙长是如何做的,青龙峰愣是没派人来,默认了这件事。 失去了容长老这根大树依附,剩下的弟子又孤木难支,从来嚣张的流云宗青龙峰一脉显然也露出了一些颓势。听闻最近都是有惩戒堂的一位长老为代峰主料理事务,而容长老先前的弟子似乎也在另寻出路。 桑家倒是闹过几次,还曾试图让桑曜安攀附着沈素心这根线来找桑宁宁,沈素心压根儿没搭理,桑宁宁也直接让桑家长老带话与桑家从此断绝亲缘后,再不联系。 还有就是,桑宁宁遗憾地发现,她的好朋友都不过生辰。 “嗐,我们修士要活多久呢!我可不想年年被提醒自己有多大岁数,整得和个老妖怪一样。”当被问到生辰时,钱芝兰如是说,景夜扬等人也同样深感赞同。 于是,此事被搁置。 除此之外,桑宁宁在司命峰上堪称是如鱼得水。 虽然比不上青龙峰的富庶,但是司命洲自给自足,许多弟子都会自己种植草药,价格也合理又公道。尤其是如今景夜扬来了后,还时不时带着好几个小弟子一起研究些阵法符箓,还开了一间小小的符箓铺子,价格公道合理,倒是引来了不少修士前来购买。 远远的,桑宁宁和沈素心就看见半山腰处的景夜扬和几个弟子一同说说笑笑的下山。 这些弟子中,年纪有大有小,修为也不一致,竟然能走在一起。 这样的场景,恐怕只有在司命洲能看见。 桑宁宁偏过头:“沈师姐最近怎么不逼景师弟练剑了?” 桑宁宁还是如以前一样。 她说话时,面容平静,神情没什么波动,语调也十分平,往往会给人一种是否在阴阳怪气之感。 然而在司命洲,她的朋友们却都从来不会误解。 “因为他现在这样就很好。” 沈素心婉然一笑,口中的话却是十分犀利:“先前他出生时,家中见他天赋好,便想让他学剑。可谁知他越学越不喜欢,却又偏偏咬着牙不说,折腾了这么多年,背地里嘀咕不少,明面上却也不敢和家里提。” “但凡他能跨出这一步,狠下心来走自己的路,有我和父亲母亲在,谁又会真的逼他呢?” 先前种种,不过是沈家家主和景夫人都看不下去这孩子目空一切又犹豫不决,所以才把他送到青龙峰上,想让他自己做下决定。 本以为要等许久,谁知道意外遇到了桑宁宁,倒是让景夜扬提前确定了下了自己的道。 桑宁宁不理解沈家家主为什么有话不直说,但她也不至于去管别人的家事。 只是桑宁宁仍心有不甘,她盯着沈素心,倔强地再次问道:“沈师姐,你真的也不过生辰么?” 她喜欢沈素心师姐,所以也想要给她过生辰。 明明长了一张最会骗人的、楚楚可怜的脸,但偏偏有个最锐利倔强的性格,待人也再真诚不过,和白纸一样能轻易被人看穿。 沈素心看着桑宁宁这模样,没忍住笑了出声,抬手捏了捏桑宁宁的脸颊,态度温柔且亲昵:“我是不过,但是呀,你今年的生辰,我必须给你过!” 桑宁宁重重点头:“好。” 沈素心见此笑得更欢,全然不似在人前端着大家闺秀做派时的矜持。她更贴近了桑宁宁一步:“还有呀,你都认下了景夜扬这个弟弟,怎么还不管我叫声‘姐姐’?” 小半年的功夫,桑宁宁已经完全褪去了最后的稚嫩,身姿抽条许多,五官也愈发精致坚毅,完全是一个少女的模样。 两位女修一冷艳一温柔,一个身着蓝衣配白色长袍,一个穿着浅紫滚毛边的留仙裙,站在一处,极为和谐又好看。 上方亭中。 容诀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同样是并肩而立,同样是举止亲昵,同样是说笑言欢。 分明在二百一十余天前,还是与他一道。 他看到这场景,总觉得有些不适。 就好像原本填充在他心房处的那阵风被人夺走。 隔着一张桌子,对面的流光仙长倒是看得兴致盎然。 他挑起了眉梢,给容诀倒了一杯温好的梅花酿:“嘿,你别说,这沈家丫头初见时,我也当是个冷心冷肺的,没想到倒是个热心肠。” 容诀淡淡道:“沈家人大都性格偏激,譬如那沈家家主,便太过爱重他夫人,于道途有碍。” 流光仙长:“那我那徒弟钱芝兰……” 容诀:“过于跳脱,一惊一乍。” 流光仙长:“景夜扬……” 容诀:“性格张扬,心性不定,难成大事。” 流光仙长:“我大徒弟符执清总没问题了吧!我当年看到他的时候,就是觉得有几分你的影子,定然是个好孩子,才收下的!” 容诀平静道:“那是容清珩,不是我。” 流光仙长哽住,随后稀奇地看了容诀一眼:“你这人今日怎么……”如此奇怪? 这样频频出言,倒像是故意挑刺一样。 等等?挑刺? 流光仙长眼珠一转,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又非要让自己压下嘴角,以至于面部神情一时间怪异不已。 “我说容诀,你该不会是嫉妒了吧?” 容诀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放下了酒杯:“我不会嫉妒。” 流光仙长怔了一瞬,随后苦笑:“是啊。” 正如容诀根本尝不出这梅花酿的味道一样。 他根本不会嫉妒。 只是流光仙长总容易忘记这点。 但这也太正常不过了,他想。 这大半年接触下来,容诀虽然有时行事偏激,打压容家、青龙峰以及曾涉及他之事的人毫不手软,但也从未滥杀无辜,故而流光仙长时常忘记,面前这人已经是个怨魂。 “既然你不嫉妒,那就更好了。”流光仙长道,“我记得你当日待小宁来时,说得便是想让她多寻觅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不至于孤身寂寞,如今她在此待的这样愉快,你不是该高兴么?” 容诀想,是啊,他应该高兴的。 即便他没有“高兴”这个情绪,也该为自己的计划毫无错处而感到宽慰。 可惜,没有。 容诀望着那道蓝白色的身影,继而又垂下眼帘,连续咳嗽了几声。 “啧,你这身体能不能行了?” 流光仙长咂咂嘴,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你可坚持住啊,若是之后小丫头找了道侣,我还需要你一起把把关——” 毕竟,修士只能看到怨气的大概,正如桑宁宁那次只能看到段家村怨气的大概位置。 可容诀不同,他对怨气最敏锐不过,简直是最佳的测心石。 然而流光仙长的话,根本没能说出口。 只听“划拉”一声,桌上的杯子悉数倾倒,随后随着一堆杂音,白瓷酒壶也轰然炸开,醇厚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与带着焚香的花香气混合,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之感。 变故来得太快,流光仙长完全愣住,几乎是错愕地看向容诀和他身后已经来不及收回的相柳法相。 “你——” 容诀抬首,他的瞳孔已然悉数被暗金色覆盖,手腕上长满了鳞片,属于天罚的珠串更是不住的叮当作响,以至于胳膊上全都是道道暗红色的痕迹。 看着都觉得疼。 容诀却似毫无知觉。 他只盯着流光仙长,语气平静道:“什么道侣?” …… 而此时,也有人来接沈素心离去。 她毕竟是流云宗明堂洲一脉的弟子,又是医修,很难长时间在一个地方停留。 这一次,就是恰逢明堂洲要代表流云宗与衡元宗的医修论道。 虽然流云宗如今四分五裂,但到底不能被外人看了笑话,故而明堂洲的大诚真人还是废了好一番心思准备,连着将自己的得意门生叫回来了好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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