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滚!” 苏卿陌刚要咬人就被宋些荑躲开了,他已经被苏卿陌咬习惯了,不得动作敏捷一点。 他得意的抱着手,看着苏卿陌扑空时恼羞成怒的模样,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别生气嘛!我来是想跟你说,酒宴的事情大理寺已经审出来了,那些人也都招了,只是这其中有一个人比较难办,我来问问公主的意思。” “有事说事!” “好啊,我今天一大早府上就来了一位贵客。” “我不听了……” “好好好,我说,我直接说。今天早上江芜侯替他的爱子江知卓来我府上认错,原因是酒宴一事牵扯进了江知卓,大理寺的审录已经下来,任檐正那个铁头娃一点都不留情,他想让我给你说说情,让公主府出面,从轻处理江知卓。” “江芜侯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公主,我提醒你一句,酒宴的事情不经查,好在这一次大理寺并未深究,你现在出面断了大理寺再插手此事的念想,或许你就能从江知卓身上查到四年前锦碧访的那桩刺杀悬案。” “你不是最不希望我插手此事吗?怎么如今改性了?”苏卿雪冷淡的盯着他,不禁有点提防,这个宋些荑,鬼点子最多,谁知道他把自己推上去,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呢? 宋些荑又拾了一颗果子塞进嘴里,直到下咽后他才笑着说:“我从不骗你。锦碧访一案到现在连到底要刺杀谁都不知道,那么一桩普天同庆的喜事,那么多的达官显贵在场,死的却不是什么大人物,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你为何知道能从江知卓身上钓出来?” “疑点,最简单的疑点。当时德妃生辰,已经定好的芙蓉苑忽然着火,本来只烧了小块地方,可江家的人却非要换到锦碧访。这个德妃本就是江家人,江芜侯虽与她并不合拍,但此事也是帮忙筹划的面面俱到,然而开宴那天,他却告病无法前来,来的人只有江知卓,江洛息也只是绕了一圈便离开了,德妃对他们来说怎么也是个长辈,这俩人却像是目中无人一样,全然不把她当回事情。我很早就怀疑了江家了,这一定不是一场简单的刺杀案,但原因一定很简单。” “知道了。宋些荑,你不会让我出事吧?毕竟,这是件危险的事?”苏卿雪忽然抬头凑近,其实他看着好像也不是那么坏。至少对自己,还是好的。 宋些荑勾起她的下颌,看着看着忽然笑了,他笑的心花怒放,整个人像是春风拂面,眼角带着深情的笑意。 “公主这是想钓我?” “是又怎样呢?你对我可是有大用处。” “公主如今说话是越来越伤人了,不过您大可以一次又一次的确认,我的答案,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 苏卿陌忽然破声笑了,难得他能这么乖顺的帮自己一回。 “给你做新衣服。” “好。” 苏卿雪轻轻的笑了笑,她现在可是有头绪了,锦碧访的事情无论如何她都要查清楚,即便是不能处置,她也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整理清楚。 本来,她的确是想直接去任檐正的手中将这件事接过来,但是转眼一想,江芜侯即来求情,那说明江家人自然是怕的,这件事情和岁宴牵扯颇深,岁宴到现在都关在大狱中,若是能从他们二人中挑出来一个,都要比她直接接过之后再调查来的有效。 如此一想,苏卿陌便吃也不吃的往大狱中走去,南尽楚在公主府等了她好久,也不见她来,便自顾自吃上了。宋些荑进去的时候,他正悠闲的喝着小酒,看着颇为舒适。 “你什么时候走?” 南尽楚瞥了一眼他,漫不经心又毫不在意。 “我问你什么时候走?!!” 南尽楚的筷子被宋些荑抓住,夹好的东西被两人拉扯,然后掉在了桌上,南尽楚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还吃什么吃,他已经没有心情了,也罢,他直接松开手中的筷子,宋些荑将筷子拿走,猛地拍在桌子上。 “发什么疯?季由走了没几天你就这般高兴。现在又来赶我,难不成侯爷觉得自己上了年纪,生怕自己比不上我这张脸?” “我劝你赶紧滚!小心把小命留在云京城。” 宋些荑看着这人,他确实已经说累了,公主府总是有杂七杂八的人,即便不是现在的南尽楚,也会有别人,因为,他的公主,好像从来都不信他。她带那些人回来,好像就是给自己看的。 江知卓跟着酒宴上的那群人被牵扯进大狱,他刚刚恢复好没几天,就被大理寺的人抓进了进来,苏卿雪去看的时候,他看着已没了往日的跳脱,不得不说,这个任檐正还真是下手狠。 苏卿雪摆了摆手,示意守在门口的狱卒退下,她缓缓地走进,然后身后的人便将门关上。云京的大狱是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冬日的时候还稍微暖和些,但是对他们这种穿着囚服的犯人而言,依然是寒冷入骨的存在。 枯草夹杂着耗子的屎尿味,已经发霉,苏卿雪闻一口都觉得闭气,但是她还是极力的忍着,江知卓以前可是富家公子,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可是任檐正却铁面无私的将他与普通犯人关押在一起,他还真是不给江芜侯一点的面子,连个好点的牢狱都没有给他安排。 江芜侯也是不敢找任檐正的,毕竟,云京的官场上,那人可是令所有官员都闻风丧胆的存在。 江知卓看她进来,忽然扑倒在地上抓着她的衣角。 “竹柔公主,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在这里,酒宴的事情是我错了,我不该和几位大人沆瀣一气做这种事情,也不该找人欺负薇岚公主,你绕了我吧。我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 眼泪和脏污攀爬在他脸上,如今的他发丝凌乱,身上也是布满了青紫色的鞭痕,苏卿雪看得出来,他有的地方,已经发肿化脓,尤其是膝弯处,像是被截肢了一样。 这模样,看着确实惨,若是被江芜侯知道了,怕是要心疼死。 苏卿雪低头看着他,缓缓地蹲下身来。 “看来你已经知道他们也被抓了的事情,不过江公子,你很幸运,他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但你不一样,你的父亲江芜侯今天一早便去找孑安侯求情,让我手下留情。” “是爹爹……爹爹……” 江知卓忽然泪如雨下,他虽然沾了些不好的品行,但也不能算是一个坏的很彻底的人,在江家,江芜侯很是宠爱江洛息,对他虽时而有苛责,但江洛息有的东西,他从来都没缺过。 “江知卓,酒宴的事小,你可以逃过死罪,但有一桩旧案,可能会取了你这条命,不如我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酒宴一事,我便不与你计较,放你完整无缺的离开这儿,如何?” 江知卓听到心里有什么忽然塌陷了下去,他惊恐的望着苏卿陌,有他插手的旧案,还能有几桩,他不用想就知道是哪件? “锦!碧!坊——”苏卿陌一边说,一边仔细地捕捉他的表情,“还能想起来吗?” “不是,我不知道,竹柔公主,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江知卓一个劲的摇头,眼泪又一次将干涸的泪痕浸湿,苏卿雪未说话,只是盯着他,盯得江知卓毛骨悚然。 “岁宴已经在大狱中待着了,她手下的财产,包括所有的馆子都是我在管,这些天已经全部闭门谢客了,我若是要查,还是会查处蛛丝马迹的。何况,你看看你自己,任檐正将你折磨成这幅模样,你觉得她会比你好到哪儿去?她还是洛芳馆的东家,你一个客人都被牵扯至此,你觉得她会是什么样的下场?难道你也要跟着她下黄泉吗?!” 江知卓当然不想下黄泉,他怕死怕的要命,不到万不得已之事,他哪里会舍弃自己的命呢? “说不说?!你若是说,我就把你带走,你知道任檐正的行事,他不给任何人留面子,你留在这里,江芜侯怕是只能见到一个残废儿子,或者,一个半死不活,命不久矣的儿子?所以,我和任檐正,大理寺和公主府,你选哪个?” “我不知道。” “好,那就等你想清楚,不过今晚你若是还不答应,我就爱莫能助了。说不定,你死之前,我就已经将说有的事情查出来了。” 苏卿雪冷冷起身,从江知卓手中猛的拽走了自己的衣裙,江知卓看着手中空无一物,忽然颤抖个不停。 锦碧访的事情,是他蠢…… “公主……”他张了嘴,却已经失声哑色,苏卿陌没有回头,自然也是没听到的。 牢房被重新关上,江知卓痴痴的倚在墙角,抬头,一片黑暗,只有那过道中点着的蜡烛,隐约闪着几分浅薄的微光。 ----
第63章 宴已 ===== “主上,大狱中传来消息,竹柔公主在查锦碧访一案,审问的是江知卓。” 萧零意眯起眼,把玩着手中的树枝,忽然,那树枝在他指尖破裂开来,形成四枝碎枝,只听“嗖——”一声,对岸的树上便扎进了几根木条。 “江知卓,他可是个嘴碎的,罢了,就让她查吧,最好是能查到些什么,不枉她那么辛苦。至于岁宴,等江知卓招了之后,就杀了……” 萧零意说的云淡风轻,这件事情谁都不要知道,差不多便停手,他的事情,哪有被别人知道的道理。 遮影看着一点不念旧情的主子,忽然感觉他又回来了,他不就是这样的吗? 虽然,他已经答应林语救岁宴,可他也是有条件的啊!也不知道江知卓把这些事都招出来后,任檐正还会不会让她活,多半……怕是要亡的。 “知道了。” 遮影退了下去,他这几日时不时的要去公主府看看那位谟音,不过都一无所获,他依旧是一个人住在院子里,没事逗弄花草,烧锅烹饪,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苏卿陌陪苏卿雪用过晚膳后,便又去大狱了,这一次,宋些荑跟的紧紧的,江知卓抠着墙角的枯草,那枯草已经被他打了结,乱糟糟的丢在那里。 他呆呆的靠在墙上,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江公子,想的如何了?” 宋些荑站在他后面,手中提着一把长剑,他阴沉着脸,看着地面上早就狼狈不堪的人。 “公主,这是要杀我吗?” 苏卿陌转头瞥了一眼宋些荑,宋些荑将手中的剑丢在了一边,他这几日接连受刑,如今看见别人手中拿着这些能取人性命的玩意儿,他就浑身难受,心脏像是被人踩了一脚,叫人喘不过气来。 “江知卓,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和公主,保你不死。” “可若是有人要杀我呢?我还能活吗?” “你能扛过任檐正的酷刑,自是想要活的,难道如今,你连这点希望都要亲自掐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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