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些荑说的冷酷无情,他面无表情,就像是在阐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在他的语气中,江知卓感受不到一点感情。 “公主,我爹是无辜的,你莫要为难于他,至于我,我知道的……只有那些已经被我三年前就挥霍完的银子了。” “怎么说?” “锦碧访确实是刺杀案,可我始终不知实情,我也不知道要刺杀谁,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记得当时,岁宴夫人她找到我,让我将宴席的场地想办法引到锦碧访,她说事成之后,给我锦碧访一年的利润。所以我鬼迷心窍,这才在开宴的前天晚上,一把火烧了芙蓉苑的布置,可当时只是烧了一些,我怕出人命,也没敢做大。烧的那个地方位置重要,来不及修缮,便只能动用先前备好的另一个场地锦碧访。当天宴席退后,锦碧访失火,烧的一干二净,而我也到了锦碧访整整一年的利润。公主,我不知道,其他的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苏卿陌皱着眉头听完,忽然偏头看着宋些荑,他就知道这么一点东西,这么一点能做什么?但好在矛头的指向出来了。 “你把他带回公主府,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宋些荑看着苏卿陌丢给自己的令牌,那是公主府的行宫令牌,以前,她也给过季由一块,可他不要。 宋些荑嫌弃的瞅了一眼地上的江知卓,他一点也不想动这个人,但也没办法,于是索性将江知卓一把提起,然后将自己的狐裘披给他,把人拎走了。 苏卿陌出了牢狱,便往关押岁宴的方向去了,她越走越急,最后直接跑了起来,牢中的囚犯耷拉着眼皮,看着这个与此地格格不入的人明艳的跑过了走廊。 苏卿陌跑的气喘吁吁,才在转角处看到岁宴,她有气无力的被拷在架子上,铁链锁进了她的皮肉,铁链沉重的坠在她的腰间,血色渗过铁链顺着衣物流下。 苏卿陌一颗心都在颤抖,她很远就闻到一股特别血腥的味儿,如今走进了,才发现,她身上已经满是刀痕个,那刀痕,倒不像是审问一个犯人该用的,活像是恨,苏卿陌缓缓的走近,每走一步,她都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她攥紧了手,咬着牙壮胆,这才走到了岁宴面前。 任檐正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她与大理寺共事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把犯人打成这样的。 “岁……岁宴?岁宴!岁宴!!” 吊在铁钩上的人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她一动不动,狱卒守在旁边,偌大的牢狱里,苏卿雪听到了回音。 她呼唤着她,连续交了好几声都没人应她。 她抬起手,微微低头将人瞅了一眼,这才将那些已经被血染的紧贴在脸上的发丝清拨干净。 她的脸几乎已经被毁,身上艳丽的红梅被一道道深红的伤口切断,苏卿陌闭上眼深出了口气。 这场面她看了都窒息…… “岁宴?岁……” 苏卿陌忍着不适抬起她的下颌,这才发现她眼睛出青紫的聚血,她睁着眼,喉咙处已经没有跳动的迹象。 “死了!!!”苏卿陌的心跳的飞快,她已经很快了,真的已经很快了。 苏卿陌失措的上下打量着,目不转睛的将门口的狱卒叫了进来。 “方才可有什么人来审过?” “大理寺的人来过。” 苏卿陌没什么说了,大理寺一般不会将人审死,除非判决已然定下,他们才会给他们最后一个招供的机会。 “封锁大牢!今日起,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苏卿陌转身离开了,她要去问问任檐正,为什么?是不是她早跟任檐正要人,岁宴就不会死呢? 苏卿陌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眼下,事情已然发生了。 “岁宴死了?!不可能!公主,你可找狱医验过了?你知道的,我在招供前,从不会把人审死,大理寺并不知情啊!” 任檐正先是震惊,但很快,他就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我这就带狱医去验!” “不用了,已经知道了,中毒,自杀。”宋些荑闻声而来,他不紧不慢的走着,任檐正看着他,苏卿陌也感觉心凉了半截。 又是毒,江宁林府的试毒案还有很多疑点,如今,云京毒死人之事频频突发,不得不让人提防。 苏卿陌回宫了,宋些荑跟在她身后,一句话也不说。 “线索断了……宋些荑,线索断了。” “从一开始就是断的,我们查不到后面,就算是任檐正,怕也就只能查到这里了。公主,我早说过的,锦碧访牵扯到江家,但江家只是一个皮囊,深处的人,怕是早就斩断了这条线索,故意给我们看的……” 苏卿陌没说话,这件事情她还是没有头绪了,她认真的望着宋些荑,道。 “如果我和千机阁做交易呢?” 宋些荑一把将人拉进怀中,“竹柔,不行!你不能,你绝对不能与千机阁攀扯,会引来杀身之祸的。知不知道?苏卿陌,不许去!” 苏卿陌眼里含着泪滴,只见泪水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她真的没有办法了,她说的能查,可能也真的只是查到这里,岁宴那么一个惜财爱命的人,都能服毒自尽,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主上,岁宴自己吃了你给的‘药’,已经死了。” “知道了。” 萧零意立在侯府的阁楼上,他喜欢站在高处看看,所以大多数的时间里,他都是登阁而上,一人站在最高的阁楼处,有时候是吹风,有时候是看日出日落。 “那林语那边……” “管那么多做什么呢?岁宴就算不死在我手上,也会死在别人手上,她的罪孽,不是他林语说保就能保的。” 萧零意说的没有一点感情,明明前几日林语还来求过他,可是如今岁宴已经死了,人都死了,还能怎么办? 萧零意依旧摸着那空无一物的地方,他怅然的看着远处,现在卿零侯府可是派了重兵把守的,他看着那些人,只不过是他不想闯出去了,要真走,他一个人就够了。 罢了,他就在这里等苏卿雪回来,这里,能看到她回家的那条路。 “遮影,当年在锦碧访,我是杀谁来着?” “危念。” “哦。”萧零意的声音带着几分冷峻的虚空,然后目光没有焦距,遮影只知道他是在看什么,却不知他又在想什么。 当年锦碧访一事,说白了只是萧桁与白刃的一次小斗,萧桁的人来云京散执行任务,他当然也是属于来云京的那一批。 只是,他可不是来执行任务的,他是来杀自己人的。 好巧不巧,撞上了德妃的生辰宴,可惜,萧桁的人却是埋伏在锦碧访那个销金窟的,他只能使点手段让这两桩事情撞在一起了。 他还记得手下的探查的信息,锦碧访是备选地,若是芙蓉苑不能如期,便只能来锦碧访了。所以他才找到了虽宴,费了一番口舌财物,才让她答应舍了锦碧访,只是谁知道,她竟然找的是江知卓那个傻子。 不过还好江知卓也是个鼠目寸光的,事情倒是办成了,他便也没有再计较。 锦碧访的事很简单,就是他想杀萧桁的人,所以借着一起来云京的机会,他挑了个地方对这些人下手,萧桁哪里知道,事情是他干的呢! 怪就怪他蠢,可能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以后也不会知道。 ----
第64章 所愿 ===== 不过那次,萧桁的另一影卫危念被白刃斩杀,萧桁失去了一只非常有利的臂膀,如此,他便是那个离他最近的人。 他要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他白刃的手中。 而萧桁,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即便是想寻仇,也找不到一个准确的人,毕竟那么多的达官显贵在场,哪一个,都是朝廷官员,都不是他随便能找上的。 想来这些年,萧桁不止一次的想念过危念吧,可惜,他不会知道实情,也只能把这件事憋在心里。 苏卿雪还是回了府。 苏卿陌一脸愁绪,岁宴在大狱中死去,不是大理寺的手笔,她也只能想到另一个人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杀岁宴?” “公主怎么知道就是我?我和岁宴有什么牵扯吗?”萧零意面色冷峻的看着她,她总是什么死了人的事情都能想到他头上。 “……” 苏卿雪也不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白刃和岁宴,她没见过,没听到,她没有证据,如此武断的断定一件事情,怕是真的过于潦草了。 “最好不是你。我跟你说过,不要动北境任何人的命。” “那你怕是忘了,我是个杀手,公主想让杀手不杀人,可能吗?” “萧零意!!!” “公主还是不忍心,只要你告诉景德帝我的身份,即便没有任何的证据,我都难逃一死。怎么?难道你在公主府这么多天,还没想好吗?我日日夜夜的盼着你,希望你能回来,我这几日什么都没做我就盼着你。”萧零意俯身将人拥进怀中,“要怪就怪竹柔公主,非要察锦碧访的事,锦碧访是岁宴的馆子,她不死,谁死?” 苏卿雪听着他一字一句,萧零意说的没错,锦碧访遇刺,按理说当年岁宴就该被问刑的。 “萧零意,我求你了,跟着你我真的太怕了……” 苏卿雪哭的梨花带雨,她隐忍着那些情绪,带了几分沉痛的怜惜。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等我处理完所有的事情,薇岚,你要如何,我都如你所愿。” 白刃咬了牙,这是最后的办法了,萧桁手上有那么多的人命,他不死,他的任务就不会终结。 他要萧桁付出代价,这些年加之在他身上的,他要让他一一感受一遍,他要让他比他还痛,千倍,万倍…… “让开!”林语抱着岁宴的尸体从大狱中出来,他的衣服上染了血色,凌乱的很破碎。 凉风刮过众人的脸颊,他面色苍白,眼角还挂着尚未干透的泪痕,季由看着他人,一时间有几分心疼。 “季由,让开!” “你……” “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为你拿什么国事密报,岁宴死了,她死了!” 术影看着情绪难抑的林语,将季由一把拉了回去,季由也是不敢相信的,他看着林语怀中的那具尸体,他救不了,即便是医术再高超,他也救不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我只是想救她……” “救?你可不可笑!你现在跟我说救,难道你忘了你拿她性命要挟我的时候你说的话吗?你都忘了吗?季由!” 林语痛恨的隐忍着,他用力的闭眼,流下一滴泪来,他颤抖着唇,抱着岁宴一步一步的走过大狱外的大片地域。 寒风夹杂着暖阳,他抬头望了眼飘缈的远山,世间,终归是一个亲人也不剩了。 遮影在那里等他很久,顺带还备了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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