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男子低沉缓慢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如果我说当初的事情不是我做的,主人是不是……就会喜欢我?” 如果?世间怎么会有如何? 更何况她怎么会喜欢苏白,喜欢这个她看着长大,足足比自己小了六岁的人? 男子喉结上下滚动,似乎很是紧张。 一股怒气瞬间涌上心头,若不是唐忱方才胡言乱语,苏白也不会问出这种话,他难道以为他做出这种事情后自己却不杀他,是因为喜欢他? 简直荒唐。 她冷冷说道:“苏白你听好了,我不喜欢男人,也从没喜欢过任何男子。” “我不杀你只是因为我杀不了你,只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她装作没有看到男子瞬间白下去的脸色,漠然退后一步,用平静到接近冷酷的声音说道:“你当前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替我赢得比武招亲。” 男子脸庞上的红印在苍白面色映衬下格外碍眼,她转过身,冷道:“戴上你的面具,跟我走。” 说完她穿过木门,头也不回地朝前院走去,直到走出两步,才听到身后的人跟了上来,心中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默默露出一抹微笑,脚步也越发轻快。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过唐家人坐的地方,她昂着头目不斜视地走着,没有向唐忱投去哪怕一眼。 “哥,就让他们这么走了?”唐悟恶狠狠地说道,“那叫苏白的小子竟敢趁我不备用石子击断我的佩剑,我还没有让他好看!” 唐忱看着陆溪月离去的清绝背影,缓缓露出一抹笑容,多年不见,阿逍美艳更盛往昔,就是这性子也比十年前更加冷傲,就像那开在枝头的傲雪寒梅,让人忍不住想要攀折下来,揣在怀中,一人独赏。 “不要急,很快就会有机会的,在擂台上,你可以光明正大地打败他,让他在天下英雄颜面无存,岂不快哉。”唐忱低着头,眸中露出一丝阴狠,他要让阿逍看看,那个苏白连唐悟都打不过,更加比不上他。 唐悟嚣张地转了转脖子,发出咯吱的声音,“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那小子在我面前跪地求饶的模样哈哈哈,看他届时还能不能那般傲气。” 仙客居外,大寒担忧地问道:“庄主,方才唐忱没有把您怎么样吧?” 她实在没想到竟会这么快碰上唐忱,所幸庄主神色似乎并无异样。 见大寒面带忧虑,陆溪月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可今日见到唐忱,除了恨意和杀心,她并没有任何难过或是伤心,淡声道:“他能把我怎么样?我只是觉得自己当年真是傻,竟会这种人欺骗。”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里?”端午丧气地扒着苏白衣袖,本以为很快就能休息了,没想到还要换地方。 陆溪月闻言看向苏白,正对上那深邃眼眸,苏白黑衣挺立,温声道:“主人,我知道一清幽雅净的客栈。” 男子神色已恢复了正常,不知何时他已有了不输唐忱的稳重,她点头道:“好,就去那里。” 见她答应,男子眸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喜意? 苏白领着三人走到一处闹市,从闹市穿出到一小巷中,便看到一个不是很起眼的两层客栈,正中的牌匾上刻着散花楼三个大字,龙飞凤舞中自带一股疏狂之意。 呵,陆溪月挑了挑眉,这个字比她九溪山山门上的逍遥山庄四个字差太多了。 大寒笑道:“这倒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就是这名字听着不像客栈。” “就在此歇下吧。”陆溪月声音中透着丝疲惫,她本就重伤未愈,今日又着实太耗心力。 用过饭菜后,她终于恢复了些许气力,她阖眼靠在塌上假寐,纷乱思绪绞在心头,她迷迷糊糊中想到,这应都的菜过于寡淡,她竟有些想念九溪山了。 “庄主,那些先一步来应都打探消息的弟子来了。”大寒在门口禀告道。 她打起精神说道:“让他们进来。” “庄主。”三名弟子齐齐拜见。 “可有甘木枝的消息?”陆溪月声音有些颤抖,自从她气海破碎后便一直派弟子打听四大灵药的下落,而当中最易得到的便是这甘木枝了。 “禀庄主,甘木枝确实为温家世代拥有,可最后传出的消息大概已是三十年前,这三十年来江湖中再也没有关于甘木枝的消息。” “没有消息便说明还在温家。”陆溪月露出一抹笑容,若是需要四大灵药才能治好她,只要赢了比武招亲,那甘木枝便是她的了。 她放松下来,问道:“可打听到关于比武招亲的消息了?” “如庄主所料,除了那一寺一观,各门各派几乎都派了精锐弟子前来,并且据我们打听到的消息,各门派除了想要娶温大小姐,还想借此扬名立威,而温家似乎也乐见其成。” 陆溪月纤长手指在塌背上扣了扣,说道:“辛苦了,你们下去吧。” 三人顿时受宠若惊地回道:“谢庄主体恤!” 三人离开后,大寒试探着问道:“庄主,您当真要让二庄主去打擂台?” 陆溪月靠在窗边,懒懒道:“自然,以他的武功,定能夺魁。” 大寒犹疑道:“可二庄主似乎并不愿意,若他另有意中人呢?” “寒姨你是在说那些男欢女爱的无用情感?以他的聪慧应当明白,娶了温韫强强联合对他是最好的选择,至于情爱只是最不重要的东西,多少人都被它所累。” 陆溪月瞥了眼面含担忧的大寒,“以寒姨你对山庄的贡献,本可以去山庄任何一个庄铺当主事,你却非要留在九溪山上,不就是因为忘不了父亲,想要守着他,哪怕只是个牌位么?” “庄主,您!”大寒惊地瞬间白了脸,没想到陆溪月竟然知道她心底最隐秘的事情,她一直以为自己瞒的很好。 “寒姨你若能摒弃情爱,便不会将自己困在九溪山上。”陆溪月神情嘲讽,声音更是带着春夜的寒气,“情爱,是世间最无用的玩意。” “扣扣扣。”门外蓦然响起敲门声,“主人,我有东西想送给你。” 苏白?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想到白日里发生的事,她下意识地不想见到这个人。 大寒被敲门声唤回了神智,见陆溪月没有说话,回绝道:“二庄主还请回,庄主已然歇下了。” 男子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寒姨,可否麻烦把我送主人的东西带进去。” 声如其人,隔着房门她似乎都能看到苏白在春夜寒风中衣袂翻飞的挺拔身影。 不过,他能送自己什么东西? 陆溪月下意识地点点头,大寒这才应了下来。
第26章 月灯阁 “这是什么?” 她接过大寒手中的黑色盒子, 这盒子看着不起眼,到手的分量却很沉,甚至靠近后能闻到一股好闻的木质清香, 想来是上好的木头制成,她缓缓打开, 盒底锦缎上放着的竟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玉扳指? 她拿出扳指放在手心,这扳指玉质晶莹剔透, 在烛光下似有光辉在其中流动。 好美。 她不由在心中赞了一声。 “这是条龙?”大寒在一旁惊道。 陆溪月定睛一看, 果然这扳指壁竟是由一条盘旋的龙围成, 龙身粗壮有力, 龙头却低伏着,神情很是恭顺, 而在那低伏着的龙头上站着一只狼狗, 两只前掌撑起,头颅高昂, 哪怕这般小的体格也能看出睥睨的神情。 她怔愣半晌,终于反应过来,她是甲戌年生人, 生肖是狗, 苏白是庚辰年生,生肖正好是龙。 所以,这个低伏盘旋的龙是苏白,威风凛凛的狼狗是她? 她紧紧攥着扳指, 暖意从扳指上传来, 传到了心尖。 可倏然, 她却冷了眉眼。 凭什么他是龙,她是狗? “庄主您看, 这是九溪山的玉?”大寒再次惊道。 陆溪月闻言皱了皱眉,她仔细地端详摩挲,心中一惊,这确实是她九溪山的玉,可这扳指做工极其精良,用巧夺天工来形容也不为过,只怕做的时候废了不少玉,非数年之功不可得,苏白究竟从何处得来? 过了良久,她低低说道:“寒姨,把这个扳指收起来吧。” 大寒一怔,有些不舍却也只能照做。 屋外冷月高悬,整个散花楼都镀上层淡淡银辉。 “公子,东西送出去啦?” 院中的树影之下,男子点了点头,月色映衬下如玉石般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端午歪歪头,“究竟是什么东西,公子您从上次来应都就在准备,到今日才送出去。” 苏白眼眸亮了亮,笑道:“是一块扳指。” 应都有整个衡朝最好的玉匠,上次来应都参加琼花会时他便从山庄带了一大块最好的玉,请应都城最好的玉匠按他画的样式打造,直到今日才终于有了一个完美的成品。 扳指?端午不解地挠挠头,做一块扳指需要几年的时间?公子为什么又要送扳指给庄主?庄主对公子一点也不好,要送还不如送给他勒。 二月二,龙抬头。 若是在锦州,今日每家每户都要焚香祭神,祈求一年顺遂。 大概是这几日连着赶路太过疲惫,陆溪月许久没有睡的这般好了,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棂细细碎碎地照进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舒了下去,这应都城似乎就连气味都比九溪山要甜腻许多。 待她洗漱完毕下楼时,苏白已经坐在了桌边,见到她时男子眼眸倏然一亮,旋即又暗了下去。 她皱了皱眉意识到什么,不由自主地将双手负到背后,施施然坐到桌边。 “这是什么?”她看着盘中的白色东西,好奇地问道。 苏白神色只一瞬的黯然,很快又恢复如常,他站起身来为陆溪月盛了满满一碗粥,一边温声说道:“这叫粢饭团,应都人早上都喜欢吃这小玩意,主人您尝尝?” 她闻言抬眸,苏白今日仍是一身黑衣,只是衣服色泽比昨日的亮丽了许多,衣身似乎还有梨花暗纹。 向来挂在腰间的玉佩不知去了何处,腰间系的黑色腰带也比往日的要宽上一些,腰带中间似是层层银丝编织而成,男子弯腰为她盛粥端饭团时,那劲瘦腰身便被勾勒地越发清晰,柔韧而又有力。 陆溪月眼神一暗,怒道:“你这是哪儿买的衣服?不是已经告诫过你切忌招摇?” 苏白正要坐下,闻言动作顿住,似是不知她为何清晨突然发怒,垂下鸦睫道:“之前的衣服穿脏了不便洗,昨日便在应都城里随便买了一件。” 端午在一旁也低声说道:“庄主,这只是普通的云缎衣服,只有腰带是缂丝制成。”他声音渐低,“哪里招摇了……” 端午暗暗嘀咕,这一身跟公子之前的衣服比起来,只配得上两个字,粗糙。 陆溪月瞥了端午一眼,目光再次落在苏白身上,这一端详之下才发现,今日的苏白竟连发饰都和昨日不一样,男子乌黑长发被一顶镂空银冠在脑后高高束起,减弱了黑衣的深沉,平添了些傲然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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