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颜骛满意地端详了那页密信片刻,放下茶杯,捏起两角吹了吹,见墨迹基本晾干后,命人将它封入信封之中。 “他们打着我的旗号偷鸡摸狗多年,也是时候让他们付点利息了……” 隔日。 乞颜满怀揣着从大临带回的手谕面圣。 说来也巧,一直昏迷不醒的北境王,就在乞颜满抵达天金城的当日慢慢转醒。 他醒来后,第一句就是询问和亲之事满儿办得如何? 听到贴身侍候的公公简要地将他昏迷的这些日子里,乞颜满主动请愿前往大临洽谈和亲之事说了一遍。 可当他听到和亲的条件是要奉上“马五万匹,牦牛五万头,羊十万口”时,北境王一把将公公送到嘴边的药碗推到了阶下,用嘶哑的声音竭尽全力地呵斥,“如果骛儿、骛儿还在,绝、绝不会像他这般软弱不能!” 最后,北境仰躺在病榻上,望着天喃喃,“下贱东西!” 透白的玉碗咕噜咕噜恰好滚到乞颜满刚刚迈入寝殿的脚边,停了下来。 乞颜满强压着自己颤抖的声线,毕恭毕敬弓着腰,朝着上首的北境王行礼,“父王。” 北境王并未开口免礼,而是开始单刀直入指责他,“你难道没有思量过,这件事将会给北境带来怎样的灾祸?” 没有得到北境王首肯的乞颜满始终保持着躬身的姿势,从怀中摸出一个金色的卷轴,瓮声瓮气地回答道:“陛下,这是我离境前,您给我下的圣旨,其中明确地指出,无论运用何种手段定要促成本次的和亲。儿子只是谨遵圣意,何罪之有?!” 说完,乞颜满不再等北境王的命令,径自直起了腰身,双目灼灼地紧盯着满脸病容的北境王。 北境王似乎从未想过乞颜满居然敢公然顶撞,气得双目瞪圆,艰难地喘着粗气,“下贱、下贱胚子!要是、要是骛儿……” “陛下,可惜您的骛儿早被猛兽用利爪压破了脾脏,挖下眼珠放在嘎嘣嘎嘣嚼着……” 乞颜满一边说着,一边高高抬起脚将透白的玉碗踩得稀碎。 碎片四溅,不小心划破了他的手背。 乞颜满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受惊的北境王,将手背送到唇边狠狠吮了一口鲜血。 他沾染着殷红血液的牙齿轻启,“此事儿子已经答应大临,如若陛下不想沦为北境的笑柄,就送一道手谕到儿臣府上,儿臣定将足量准时完成此项任务。” 乞颜满转身前肆无忌惮地对着北境王狡黠一笑,“……毕竟,你最爱的骛儿已经回不来了。” * 之前离开乞颜骛的府邸时,孔靖瑶就已经与他相互分好了工。 乞颜骛负责联动朝中群臣们无论是在奏折,或者是廷议中都表达出对和亲此事的反对情绪。 而孔靖瑶负责潜伏在平民之中,反复地给他们灌输关于和亲的坏处,以及对他们利益损害又多重。 加上乞颜满得到北境王任命和亲大臣的旨意之后,就开始愈发猖狂。 先收缴了一批忠臣们家中的牲畜。 当收无可收之后,他就将矛头瞄准了平民。 美其名曰,为北境与大临之间的友好和平做贡献。 实则是通过各种暴力手段烧杀抢掠。 很快,北境从上至下对与大临和亲之事变得怨声载道,全国上下似乎都站在了乞颜满的对立面。 但他却毫不在意,似乎大家反对的喊声越大,他越开心。 经过十天的大规模掳掠,乞颜满超额完成了大临给他的“马五万匹,牦牛五万头,羊十万口”的数量。 看着草原上堆得满满当当的牲畜,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登上皇位的那日的盛况。 这些天,虽然民怨已经积累到了一个极限值,孔靖瑶却让凌云阁的影子散出消息去稳住了蠢蠢欲动的义士们,“或许,只是咱们目光短浅,四皇子这些年为北境的发展也做出过卓绝的贡献,此事咱们且再看看,或许殿下为我们迎回一个大临的公主之后,到时候公主的嫁妆定然是咱们牛马价格的千倍百倍,届时殿下肯定会补偿咱们的损失……” 大家转念一下,觉得这话亦是有几分道理,混乱了好几日的北境集市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大家重新专注自己手中之事。 满心期待着殿下带回的华贵珠宝,能为他们添些过冬所用的粮食。 五日后。 当乞颜跨在高大的枣红马背上,领着北境和亲使团,耀武扬威地走出天金城的长街时,脸上的得意无不显露着他怀揣着凌云壮志。 城中的百姓欢呼着夹道送别,怀着对未来充满了期待,暂别他们的英雄。 可是在乞颜满毫无察觉的角落—— 北境使团早已被齐楚昭的探子盯上了。 他们隐匿在山林之中,静待他们踏出关口的那一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1-04 20:37:12~2024-01-05 21:2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祎浅寻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第 61 章 ◎第一个锦囊◎ 今日晴空万里, 万里无云。 齐楚昭手中捏着一个蓝色的锦囊同十来个齐家军的精锐潜伏在密林之中。 这二十多双眼睛紧紧盯着同一个方向—— 一条不算宽阔的官道。 一如所有普通的官道一般,此处也因鲜有人迹而致使碎石众多,道路两侧的树木略显得凌乱了些。 忽然, 原本晴朗的天气瞬间变得阴沉,蔚蓝的天色迅速地被山尖上氤氲的灰色所吞没。 还未等众人做出反应, 被稀疏草木遮挡得并不严实的路上开始四下灌风,冷漠无情的大风愈发猖狂,趁人不备掀起地面的沙尘,在空中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沙浪。 就在齐楚昭所带领的队伍被肆虐的狂风快要掩埋的时候,混在风鸣之中, 他隐约听出了一些稀碎的异响,地面的碎石也开始富有节律颤动。 没出半盏茶的时间, “滴滴嗒嗒”的蹄声开始变得清晰。 齐楚昭等待了一上午的目标终于出现。 他从一开始就在心中一直反复响起一句话, “待到他们出边境线,就拆开蓝色的锦囊。” 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为首的那个士兵不疾不徐的马蹄, 口中开始小声地倒数, “五、四、三、二、一!” 当战马的右蹄跨过边境线的同时, 齐楚昭火速拆开锦囊,发现里面放着一只纸鹤和一个小小的纸包。 齐楚昭率先展开被折成了纸鹤的信纸。 信纸的一面硕大地写着两个字——“投毒”。 齐楚昭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就这? 这就是他花了三万五千两买的两个锦囊中的一个? 就在他无力地扶着额头心中生出无尽的懊恼,开始对自己接下来是否要带着齐家军一众执行凌云阁这件看似愚蠢至极之事而感到困惑时, 他身侧的副将轻轻撞了撞齐楚昭的手肘,悄声提醒:“将军, 后面还有字。” 齐楚昭翻过面后, 信纸上紧接前序内容, 继续写道: “你没有看错, 我给你的策略就是下毒, 这个最为直接的办法就是最致命的法子。” “首先,乞颜满生性多疑定会命自己的亲信对所有的牲畜以及饲养员们进行严防死守,一般人想要加害定是难以靠近。” “其次,通过凌云阁所了解到的消息,他们会给所有的牲畜都戴上嘴套,防止他们误食路上有毒的食物,牲畜们无论是喝的水还是喂食草料之前,都有专门的饲养员进行验毒,确认无误之后,才会给它们服用。” “而我给你的这种毒,它是一种缓慢生效的毒药,需要当毒量在体内累积到一定的程度时,才会引起毒发。正是因为单次的毒量微弱,即便是经验丰富的饲养员也无法检测出毒物所在。” “投毒的办法便是利用出城两公里附近的森林中的迷雾,可以利用视线的弱势,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毒药下入粮草之中,它们每吃一次,体内的毒素就会慢慢累积,十五日过后,体质偏弱的牲畜就会开始慢慢表现出病症,紧接着会如患上兽病一般,陆续倒下,速度之快,乞颜满根本应接不暇。” 齐楚昭看到此处,将手中的信慢慢收起,倾身向山下望去,眼前所有的牲畜嘴上都戴上了嘴套,已是对程掌事信中之话做了最好的印证。 要知道当初程枞给他写这封锦囊的时候,乞颜满甚至还未进宫面圣,和亲之事,是否能被允许都还未可知,但在那时程枞已经推演出他出征之后所有的配置,实属难得。 齐楚昭开始安慰自己,笨办法也是办法。 他不再犹豫,将手中的毒药包交到了最信任的侍卫手中,将程枞心中所述办法对着侍卫叮嘱了一遍之后,自己起身返程。 接下来,齐楚昭需要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天金城的攻克之上,毕竟此次他是领了皇命出征,就是为了拿下天金城给北境一个下马威,好让大临在之后的和谈之中手握重要筹码。 如今的北境不仅大临在虎视眈眈,就连北境周边的一些附属小国听闻了今日天金城中关于此次和亲诸多不满的传言之后,大家都在磨刀霍霍,蠢蠢欲动。 齐楚昭换上北境服饰的伪装,混在众多前往北境的卖货郎之中,再次进入天金城。 这一次,他先找了个人员最为混杂的客栈住下后,什么都不干,每日准时去大堂听说书先生天南海北口若悬河地说着近日来各处发生的奇人怪事。 其中有一个民间故事引起了齐楚昭的注意。 是日,就在众人皆在闲聊之时,厅中的惊堂木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啪!” “话说很早以前,有一员外,且称之为王员外,员外家财万贯,奈何家中无子,对此他十分着急,寻遍了天下名医,偏门道术,都一无所获。” “一日,他看到窗外飞来一只外形怪异,翅膀受伤的鸟,一向不喜动物的他却一反常态悉心为它治疗,几日后怪鸟终于痊愈,振翅飞走了。那时管家在一旁看到了,还替自家员外感到可惜。王员外对此却不以为意,他笑嘻嘻地看着鸟儿远去的背影,果然当晚他就做了一个怪异的梦,梦中那只他救过的鸟为他衔来了两个儿子。” “第二日,王员外笑吟吟地对着自家媳妇说,且等着,咱们很快就能有儿子了。不出所料,一月之后,不仅王夫人有喜了,就连王员外买回来的小妾也怀上了。这时,王员外才将自己故意将送子鸟伤害,随之将它引到自己府上照料之事一字不漏地告予夫人。” “夫人又惊又喜,惊的是怕他们所用非常手段日后恐遭送子鸟报复,喜的是他们期期盼盼十余年终于要有儿子了。十月之后,夫人和小妾在同一日均顺利各自诞下一子,一时间,王员外一日添二丁之事成为了远近闻名的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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